小软糖
“纹的时候,也很痛吧?”戚野玩着窗边的纸镇,浴衣松松垮垮地挂在身上。
“没有洗时难忍。”他背对着戚野,戳了戳藏在睡窝里的墩布,垂下目光,“像一根针刺进身体,无休无止地搅拌,开始以后,无法暂停。”
“来。”戚野招招手,顿时有了精神,“我给你吹一吹,就不疼了。”
池先声抬手拾起叠好后,放在床角的毛巾被,眉梢蹙起,用力砸了过去,冷哼一声,拿起换洗的衣服,去了浴室。
用保鲜膜缠住指腹,他很快冲好澡,取下来的时候费事,用了点时间。
“其实我刚才就想问了。”戚野撩起眼皮,“你的手是怎么回事?”
池先声拿起刚才递给戚野的毛巾,慢吞吞地擦拭头发,“划伤。”
“那你这个伤真的是一点都不矫揉造作。”戚野顿了顿,目光深沉,若有所思,“我有一个惊喜,正想告诉你。”
池先声报以疑惑。
“有场绝地求生的线下赛,最近要举行——”
不用戚野多说,他已经知道,是队长电话中提起的那场比赛。
本市举办。
“就在这个城市举办。”
会馆中心。
“××市会馆中心”
明天是第一天海选赛。
“海选赛定在一周以后开始。”
???
池先声瞬间懵了,“不是明天吗?”
“嗯?”戚野垂死病中惊坐起,“你知道?”
“听别人说过。”池先声望着他,木木地回答。
“假的!”戚野一口咬定,“我有内部消息,以我为准。”
“可是……”池先声犹豫,“我都报完名了。”
戚野扯了扯嘴角,斜眼睨着他的手,“你打算拿安慰奖,一个小水枪?”
“……小水枪也不错。”池先声真心实意地回答,尽管他是冲着第一去的,但也不能因为小水枪小,就嫌弃它。
下一秒,戚野凌空而起,猛地拽住他衣领,池先声被按在床上,戚野淡淡地冷笑,挠着他腋下,腰际和脚心,左戳一下,右戳一下,“你还真是心挺大的,什么都不挑是吧?”
池先声像条死鱼,瘫在床上。他也很想随着戚野的刺激,产生应激反应,左摇右晃,配合一下。
可惜,他没有痒痒肉,只能干巴巴地看着,一脸\'如果你认为我怕痒,那你怕不是个榆木脑袋吧?”,然后淡定地哦了一声。
关于戚野是不是榆木脑袋,池先声并不是很想回答。
因为转瞬间,戚野反应过来,停了手,摆出一副皮笑肉不笑的模样。池先声正斟字酌句,好好回答一下,争取把戚野对他错误的认知,借此机会全部抹平。
突然死鱼被翻了个面,一巴掌重重地落在臀鳍上。
这是一道家常铁板鱼。需按照自己的嗜好给鱼身涂好腌料,之后使用七成力度拍打,使其入味,而后将鱼身放置铁板,慢火煎熟即可。
僵了半晌,池先声反应过来,这并非私家菜教程,而是暴打现场。
他一动不动趴在床上,脸埋进枕头里,层层冒着热气,从脸颊一直到脖颈红透了。
少顷,喘不过来气,池先声偏过脸,咬住手指,骨节间尽是泛红的细小咬痕,他哭得默不作声,鼻子都红了,刺激出来的眼泪全部蹭在枕头上。
从小到大,就连池歌都没打他,现在火辣辣,一抽一抽的,且后劲反上来,越来越疼。没忍住,池先声打了个小小的哭嗝,羞耻得缩成一团,不敢抬头。
很想骂人。
还很需要痒痒肉。
第65章 牙印
牙印
“哭了?”
戚野怔了一下,蹲在床边,撩起他垂在枕面的几绺发丝,别在耳后,声音中透着不可思议,还有点委屈,“我根本没用力。”
那真是谢谢你啦!
池先声扭头别过脸,根本不想搭理他。
“我这还不是被你给气的嘛。”戚野啧了一声,绕到床另一边,弯下腰,“手指变成这样,怎么打比赛?伤口还没好,你就不怕几场比赛后更严重?又不是没有疼觉,多少总会影响成绩,还是你迫不及待想要放弃自己,给别人铺路?”
“我没——”池先声闷闷不乐。
话到一半,戚野突然拎起他脖颈,宽大手掌强硬地抬起后脑勺,一把按在胸前,敞开的浴衣往紧拽了拽,严严实实捂住脸。
戚野的下巴靠在小脑袋上,下意识揉了揉头,低声说:“一场比赛而已,不重要。我认识主办方,时间随时可以改,一句话的事,你的初场赛不能因一点伤而发挥失常。”
池先声撞上戚野硬邦邦的胸膛,鼻端萦绕与他同款沐浴露,雪松和小苍兰的木质香,还带着混合了烟草后的淡淡味道。
像整个人被戚野抱住。他额头抵住,嘴抿成一条直线,屏住呼吸,猛地推开,
耳朵红彤彤的,眼角的泪痕隐约可见,“即使如此,我都能弹出一首鸣奏曲,绝不会影响到比赛。”
“这么有把握吗?”戚野的眉毛往一侧上挑,“可是,会很疼吧?”
“……睡觉!”
池先声以指代梳,理了理自己被揉乱的头发,一点都不想再讨论手的问题。至于疼,十指连心都不如那一巴掌来得狠,戚野居然还好意思问他手疼不疼!
事实证明,戚野不光惦记着他的手,收了收衣襟,戚野饶有兴致地问:“后面还好吗?疼就说,别憋着,我找块毛巾,给你冷敷一下?”
池先声抬脚踩在他肩上,除了眼圈发红,再看不出什么,他面无表情,一副什么都没发生过的模样,语气平静且淡定,“关灯,
睡觉。”
房间不大,摆了一张单人床,所幸地面还有足够大的空间,能容一人。戚野自觉拿起堆在床尾的被褥,铺在地上,一边念念叨叨的,很有自知之明地说什么‘多亏有这床被子,我脾气差,火气太大,不好泄……”
池先声仰面躺在床上,两手捏住自己的小被子,拉过脸颊,露出一双眼睛。
他怔怔地望着天花板,目光迷茫,眨了眨眼,有点困,靠一股意念强行撑着,心想等戚野睡着,悄悄翻个身,趴在床上。
“我想,我需要一个晚安吻。”
关灯前,戚野靠在墙上,恬不知耻地说出这句话。下一秒,池先声从被窝里伸出一截细白手臂,揪起桃形抱枕,准确无误砸到他头上。
“行吧,勉强凑合。”
桃子抱枕毛茸茸,软软绵绵的,弹性很好,击中目标后蹦了起来。
落地前,戚野轻笑两三声,修长的手指抓起一角,低下头,薄唇碰了碰他手指接触过的地方,“我还有一个问题。”
池先声捏住被边,十指陷进柔软的棉花里。他又往下缩了缩,脚底堆着被子,离碰到床沿,还有好长一大截。
“摆在窗台上的青梅,怎么换了个玻璃罐,还少了那么多。”戚野两只手掌比了比,“原先有这么多,现在只剩下三分之一还不到?”
原装玻璃罐碎了,现在用的是池先声转了一下午超市,才找到的唯一一个大小相同,外表相似,封口处却是卡扣设计的玻璃罐。
“唔”了一声,他闭上眼,要睡觉了,不能再打扰。
“这么喜欢吃青梅?”戚野质问。
不喜欢……
“我知道。”戚野低声轻笑。
你又知道什么?
“对于喜欢的东西,小孩子都会说不喜欢。但就算喜欢吃,也不能一天三顿当饭吃。”
好的,爸爸。
“所以,记住了吗?”戚野锲而不舍,“我准备的是半年的量,一天吃三颗,足够补充身体所需的矿物质和维生素。”
池先声转过身,背对戚野,被子覆盖下,如同跌入海底,他已经下沉到了床尾,脚趾勾着冰凉的床栏,他忆起呼吸间丢失了未来四个月的青梅,鼻尖酸涩。
突然,脚趾被戳了戳,池先声抖了一下,瞬间缩回被窝里。戚野常年练拳击,手指粗粝,两者相摩,触感陌生,一点都不舒服,太奇怪了,他心底升起异样感觉。
“记住了就点点头。”
被子中间处鼓了鼓,戚野关了灯。池先声悄悄支起一根手指,顶得被子露出的一条缝也全黑了。
“还可以再做。”
戚野说完这句话,之后就睡了。池先声从被子里冒出一个头,一举一动间,布料摩擦,发出刷刷声,他望着天花板,不敢再动一下,后背出了汗,脸上红红的。
直到房间内传来戚野轻微的呼噜声,池先声松了口气,慢吞吞地翻了个身,趴在床上。他一张脸埋在枕头里,闭着眼,咬了下唇,右手别扭地,小心翼翼地伸向身后,指尖轻轻碰了碰。
疼得他再也不想吃青梅了!
比赛是在早上八点举行,选手提前一小时进场。
昨夜承受的打击太大,间接影响到了池先声的生物钟,彻底罢工,不愿合作,导致他根本没起来。提前算好的,游刃有余的准备时间也乱了套,一切往后顺延。
不过还好,他有系统,在系统第一次提示进度条时,他就醒了。此时,六点零一分。
客厅中,助理还没起来,正呼呼大睡,他和戚野光明正大地出了门,一路顺利,来到会馆中心。
第一局,池先声坐在电竞椅上,计算着航线要跳哪里,忽然发现有些不对劲,为什么他穿着jfy那套镭射黑,镜头下闪闪发光的队服?
的时候,池先声意识朦胧间,恍然睁开眼,墙上的金属钟映入眼帘。
七点整。
池先声眼睛微微睁大,咬了咬下唇,现在才是现实世界,他整个人都不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