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一开始瞒着，是为了证明实力。现在证明得差不多了, 那瞒不瞒也不是很重要了。
　　何况他还要带着公司一起争上游, 暴露的时间不会太远，那么把主动权掌握在自己手里, 也不失为一个好的选择。
　　哈图仔细挑选手上的资源时, 顾灼灼在一旁轻飘飘来了一句。
　　“咱们的校草，首播是圣诞节那天吧。”
　　哈图看他：“嗯？”
　　“《晨光熹微》同天首播, 最近话题名次爬的很高。”顾灼灼假模假样地叹口气：“心里好没底啊……”
　　哈图惊悚，半晌会意, 拿食指点点他。
　　两人对视，露出一对心照不宣的坏笑。
　　***
　　《夜食记》是一档有着悠久历史的网络综艺，周播, 已经做了八年了。
　　只要在娱乐圈混够一定的年份, 都能在这个节目上走一圈, 不拘咖位。
　　和普通的明星美食节目不同, 《夜食记》有个比较新颖的设置——上节目的嘉宾必带一个圈外朋友。
　　官网说，旨在展示明星生活化的一面。
　　最初一年, 大家老老实实的带真朋友, 后来渐渐演变成了秀老板，秀经纪人, 秀各种制作人的场合。
　　而这些娱乐圈从业者，往往能在交谈中爆出很多内幕消息。什么剧什么时候拉过什么投资啊，某某录音师评价圈内真正有实力的歌手啊等等, 以满足观众的好奇心。
　　有时候还能看到明星本人对老板奴颜媚骨的样子。
　　曾被评为职业黑们必看的三大综艺之一。
　　但最近两年，《夜食记》已然成为夕阳节目，没几个人在看了。
　　大街上随便找个人问问，说不定还会得到“什么？夜食记还在播啊？那是我童年回忆……”之类的回答。
　　而顾灼灼，是这一年来，这个节目请到的咖位最大的嘉宾了。
　　为此，整个节目组心怀感激，主持人海璐更是精神焕发，以最饱满的状态，最热情的笑容，来迎接即将到来的顾老师和他的朋友。
　　哪怕节目不能靠他们起死回生，但单集点击总能起来吧？
　　她一点也不奢求什么！
　　只要有十万点击就够了！
　　不然领导总骂他们说做一期节目还打不过随便哪个网红up主，听起来也太惨了！哪怕这工作做不长了，海璐还是希望有个风光的退场！
　　她像打了鸡血一样，带着摄制团队站在路口等人，天刚擦黑，秋风灌进衣服里，冷得她忍不住打了个抖。
　　助理委婉劝她加件衣服，她摇头，精神焕发地说：“我的内心是火热的！”
　　内心火热的海璐，几分钟后目瞪口呆地接到了顾灼灼和他的朋友，怀疑自己听错了。
　　“这位是……？”
　　“温岳。”顾灼灼弯弯眼睛，好脾气地重复：“就是你们都知道的那个温岳。”
　　海璐差点现场表演一个节目祖传的奴颜媚骨，卑躬屈膝。
　　怎么会是温岳？怎么可以是温岳！他们节目是走了什么狗屎运，顾灼灼又到底是个什么神仙！
　　海璐差点话都不会说了，半晌才找回脑子，用不正常的语速把流程过了一遍，神情恍惚地跟着两人进了身后一家不起眼的餐厅。
　　“这家餐厅是熟人开的。”顾灼灼向海璐介绍，笑眼弯弯，心情很好的样子：“地方不大，菜很好吃。海璐姐一会儿随便点，吃不穷我。”
　　海璐：“……谁能吃穷你，过年给朋友发两万红包的人！”
　　顾灼灼哈哈一笑。
　　坐下点菜，闲聊几句的空档，海璐总算理清了思路。
　　从被黑事件开始，顾灼灼的身家背景就很令人好奇。阮眉是个有钱有背景的富二代，在顾灼灼面前都没能讨到好。加上他入圈以来如鱼得水，以新人身份和其星共事却不怯场，甚至过年还能给实际咖位比他大的众圈内好友发红包。
　　种种事迹，已经跳出粉群，在整个八卦圈都有很多人好奇，并且做出了各种猜测。
　　海璐来之前也没少看这些八卦。
　　虽然节目以闲聊和说美食为主，但作为主持人，节目里该说什么不该说什么，也是有所准备的。可对方经纪人没有提朋友的身份，节目组就默认是无关业内人士。
　　神特么无关！
　　虽然确实无关……
　　顾灼灼见海璐表情变来变去，有些好笑地给她倒茶：“海璐姐怎么了？椅子上有钉子吗？”
　　海璐此刻已经在心里写出了一篇推理论文，茶也不喝，直截了当地问：“我能问问你们怎么认识的么？太好奇啦！”
　　既然带着温岳出镜，表示他不想藏了。海璐果然没猜错，顾灼灼半点没隐瞒，直说：“我生下来就认识了。我们两家世交，小时候还一起玩过。”
　　见海璐做出一副惊恐呐喊的表情，顾灼灼恶作剧得逞似的眯眼笑：“你们节目说带朋友，我想了想，就带他吧？这多有面子啊！”
　　被拿来撑面子的温岳：“…………”
　　他丝毫不生气，十分温柔地朝海璐笑了笑。
　　主持人身后的摄像机打了个晃。
　　至此，顾灼灼的身份呼之欲出。他也没隐瞒，直截了当自报家门，又说了钟声现在是他的公司。
　　“我父母一开始不同意我入这行，最近……稍微理解一些了吧。不然我也不敢说。”顾灼灼说着，接过服务员小姑娘端来的小菜拼盘。
　　小姑娘龇出虎牙，匆匆跑回后厨。
　　“原来爸爸不同意的吗？”海璐惊了。
　　“是啊，搞得我离家出走……身无分文地跑到温岳那儿求收留，靠打扫卫生抵房租，整□□他奴颜媚骨卑躬屈膝哈哈哈哈——”顾灼灼说不下去了，笑得差点打翻碟子，被温岳接过去。
　　海璐兴奋：“灼灼还知道我们节目祖传的尿性啊！？”
　　“对啊，”顾灼灼捧着茶喝：“特地为了这个把温岳叫过来呢，不然我对谁卑躬屈膝啊对吧，我对我爸都没屈过膝……”
　　说着他自然地接过一碟糖渍水果，对海璐解释：“温岳不吃猕猴桃，不是不好吃，你尝尝，我可喜欢这个了。”
　　海璐莫名感觉这个水果有点齁。
　　餐馆不大，却是实打实的难进。贵是一方面，还要熟人介绍的会员制加预约排位，海璐都没听过这地方。
　　不过有怪癖的老板东西做得是好吃，普普通通的菜色，入口就是哪里不一样，几个冷碟就把海璐吃得一愣一愣的。
　　过了一会儿老板派了个健谈的徒弟过来聊天，把他们家的菜色的讲究之处一一点出来，海璐听完有种吃完就会原地飞升的感觉。
　　飞升到一半，海璐总算记起自己在做的不是单纯的美食节目，忙打起精神聊八卦。
　　“温先生以前从不露面的，现在为什么愿意了？”
　　温岳耐心地回答：“灼灼要我来的。”
　　海璐有种不好的预感，果然接下来的各种问题，温大佬都以非常简洁独特的方式做了回应——顾灼灼让他帮忙。
　　“……”海璐突然想起来，问顾灼灼：“所以之前爆出来，你和圈外好友去看C10决赛的……”
　　“对，我俩去的。”顾灼灼吃了个虾仁，开玩笑说：“去看看公司的员工有没有好好干活儿啊？偷懒可是要扣工资的。”
　　温岳侧头，语带笑意：“你这样的老板是要被背后吐槽的。”
　　“你以为你就没有吗？”顾灼灼睁大眼睛：“我亲耳听过你们秘书处的小姑娘在茶水间说你坏话。”
　　“什么？”温岳一愣，显然真的不知道。
　　顾灼灼旁若无人地学起来：“温董为什么不用保温杯了，总是换水很浪费。”
　　两人对视，温岳微微蹙眉，显然想起什么。
　　“因为换了你送我的……”情侣马克杯。
　　后半句藏了起来。
　　“嗯，”顾灼灼夹了颗青豆塞嘴里，眼睛都笑弯了：“当时我就想，嗐，让你风评被害太容易了。”
　　“那也是你的错。”温岳淡定地推卸了责任。
　　“是你用的。而且你的秘书吐槽你。”顾灼灼坚持：“你去钟声逛一圈，你看裴裴林西他们会吐槽我吗？”
　　“…………”温岳忍不住勾了勾嘴角，笑意从眼底泛上来，比之前的所有温柔面具都要鲜活，让顾灼灼小小惊艳了一下。
　　他说：“你真的要听吗？”
　　顾灼灼突然想起他不知道拆没拆的监控，震惊地坐直，刚想抗议，才想起自己在做节目。
　　他把话咽回去，留下一句含糊的还没拆？
　　温岳不逗他了，说拆了。
　　对面一头雾水的海璐，眼冒金星，甚至想现场求个翻译机。
　　他们在说什么！？
　　为什么我听不懂！
　　两人聊天聊得忘我，海璐都找不到时机插嘴。好不容易等他俩不打哑谜了，刚想问问题，陡然发现因为这个新情报，这些问题都不用问了。
　　采访你的公司好不好？顾灼灼会说不好吗？
　　“对了，”顾灼灼笑起来：“不好意思在你们节目上打个广告。我们钟声真的是个非常好的公司，待遇优厚，扁平化管理，升职通道透明。具体职位和待遇请上官网。明年我们还会启动多个项目，等待你的到来。”
　　最后还比了个八的手势对着镜头点了点。
　　海璐：“……”
　　她挣扎一会儿问：“那个，温先生说两句吗？”
　　“嗯。”温岳冷静：“如果前景好，我会酌情投资。”
　　《夜食记》这期节目，在圣诞节前夜晚八点，于合作平台播放。
　　一石激起千层浪。
　　众网友手里的瓜纷纷惊得掉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