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后总裁辞职当了影帝
他悄悄碰了碰温岳的手,想确认他一件衬衫会不会冷。
指尖传来的温度微凉,不算冰,他刚要收回手,就被温岳反手握住了。
“别怕。”温岳侧头小声说。
顾灼灼忽然觉得心定了些。
“我以前拍过很多乱七八糟的文艺片,有的演着演着没钱了,还得演员自掏腰包。孙庆打听到这个来求我给钱,但我肯定不会给啊。”王煦晨说:“之前那些是没办法,拍都拍了,大家总不能原地解散。框架都没搭起来的组,我不可能拿钱打水漂,我也没打过。”
“孙庆被我拒绝了,又陆陆续续问过我几次,后来就没声儿了。今天他突然叫我过来,说有重要的东西给我。我正准备去颂春楼,跟你们吃饭,想想绕个路也没什么,就来了。”
他深深叹了口气。
“我怎么能想到他要跳楼,还把剧本扔给我,说是重要的东西。”
“然后呢?”警察一直在笔记本上记着什么,这会儿严肃问他:“扔给你,你看了吗?他什么时候表达出要跳下去的**的?还说了什么?”
“我抽出来看了一眼,他就从那儿,那儿个缺口看到吗?往下跳。我根本反应不过来!”王煦晨怒吼:“你拉一个试试!?我该怎么办?我能怎么办!”
温岳过去拉他,顾灼灼看向那个据说刚刚跳下去的缺口。
这楼烂尾,连防护网都装得漫不经心。
他走近,微微俯身向下看,的确能看到一段挡雨棚,边缘有剐蹭的痕迹。再往下就看不清了,这楼十二层,底下围着许多人。
而王煦晨刚刚提到的档案袋正摆在旁边的地上,应该是从出事就没动过。
顾灼灼蹲下来,发现上面的系合用的线散着,里面的纸张滑出了一小部分,看不见字。袋子本身还是某某售楼中心的,从里到外透着寒酸。
他没有伸手碰,夜风吹动刘海,半晌缓缓叹了口气。
那边王煦晨神经绷到了极限,一直在强调那个“孙庆”跳得有多出其不意,绝对没有留什么遗言。
这时出口那儿传来脚步声,不止一人。有人快步冲进来,惊恐地尖叫,身后跟着三四个警察。
“不可能!老孙怎么可能跳楼!?”那是个女人,情绪激动:“他一老实人,就是个窝囊废,他还有胆子跳楼!?”
她拉着左边警察:“你说说,怎么可能?别开玩笑,呜——老孙啊!谁害的你你说啊——”
来人应该是那位跳楼导演的离异妻子。
她穿了件灰外套,神情凄厉,盯着王煦晨像看灭门仇人,连对耐心劝阻的警察都充满敌意。
“够了!”王煦晨又用力搓脸:“你丈夫拿着剧本找我拉投资,我没给,听、得、懂、吗?我没给钱,又不是抢他钱,为什么跳楼你问他!”
顾灼灼已经站起来了,警惕地看着那个女人,防止她突然发飙。
但妻子却定在了原地,凝神看,还能看到她嘴唇哆嗦着。
几秒后,她突然爆出一声尖利的悲鸣,眼尖看到掉在地上的档案袋,朝顾灼灼冲过来。
顾灼灼一惊,后退两步,眼睁睁看着女人拿起袋子,把里面一沓纸抽出来,在众人没反应过来时往天上一抛。
此时夜风荡过,飘起一阵白色春雪。
“这该死的电影!它给老孙下了蛊!”女人红着眼睛无意义地尖叫,又往栏杆处跑。
“别动!把她控制住!”一名警察怒道:“都愣着干什么!”
场面一时混乱起来,顾灼灼又往后退了些,远离了女人。
他向右看去。
王煦晨不再争辩,站了一会儿,缓缓蹲下。他开始捡地上的纸。
顾灼灼眼睛一热,忽然觉得很难过。
温岳看过来,两人交换了一个眼神,温岳朝他点点头。
于是顾灼灼也迅速捡起地上散落的纸。
“我一会儿送他回家。”温岳单独找了警察,一会儿又回来,找到顾灼灼。
“好。”顾灼灼把纸拢了拢,递给正在收拾的警察,问他:“那你晚上还回来吗?”
“不了,应该会陪他喝点酒。司机送你回去。”
温岳说着,伸手把顾灼灼吹乱的头发向后拢了拢:“别害怕。”
顾灼灼笑了笑:“好,你少喝点,晚饭还没吃,也劝他吃点。”
回到空荡荡的海庭,顾灼灼竟然觉得不习惯了。
他下意识把所有的灯都打开,疲惫地坐在沙发上。
今晚的事太突然,他到现在还觉得不真实。见过的人,听过的故事,转瞬就几乎消失在这个世界上。
而温岳说的话也让他想起不好的事。
别怕。
顾灼灼苦笑,心想我怎么可能不怕。
他热了杯牛奶喝了,尽量让自己别想这件事,找了个剧本出来看。
运气不好,抽了个苦情生活剧。女主进城打工,生了俩孩子,人贩子出现拐跑了一个,然后她踏上了漫漫找儿路……
“啊!”顾灼灼气得把手机扔了,躺在沙发上一动不动,忽然念道:“那女的叫什么来着?对,奥菲利亚!你说她明明是自杀,怎么还按照基督教的仪式来安葬她呢?……少废话,快干活儿吧。”
他停下,回忆了一下台词,渐渐平静了些:“我还告诉你,她准是活腻味了,不可能有别的原因。”
“所以……”他翻了个身,把手背挡在眼睛上:“……要不是一个活得腻味的人呐,不会自己缩短自己的寿命的。”
哈姆雷特的片段。
顾灼灼回忆起伤者妻子扔出剧本的那一幕。
纸张像雪片一样纷飞在夜空,星辰是它的背景,风是它的翅膀。
那位叫孙庆的导演,可能是觉得这个实现不了自己渴望的世界太腻味了吧。
他又叹了口气,爬起来去捡掉在地毯上的手机。
碰到的一瞬,铃声响了。
愣了愣,竟然是温岳打来的。
“灼灼?”温岳说:“到家了吗。”
“嗯,怎么了?你们到了吗?吃了吗?”顾灼灼赶紧坐直,看了眼时间快十一点了。
他忍不住左右看了看,心想温岳不会在家里也装监控了吧,自己刚才神经病一样念台词难道被他看到了?
“王煦晨喝醉睡着了,我在他家。”温岳说:“想处理个文件,发现放在书房了。明早要用,我让秘书现在去拿。”
“噢,”顾灼灼往书房走:“要我给你找出来?”
“对,你看看,应该就在桌上。另外书架上还有个文件夹,蓝色,那个也一并拿过来。”
“好。”
顾灼灼目光梭巡书架,见那个文件夹在最上层,单手就去抽。
然而书塞得紧,他单手拿着电话,一不留神就带了好几本出来,全砸在地上。
“灼灼?”那边温岳听到声音:“怎么了?”
“没,弄掉几本书……嗯?”
顾灼灼捡了本书放在桌上,书页自然摊开:“你书里怎么有片蜻蜓翅膀?特意夹进去的?不是我拿出来了?”
“……”温岳深吸一口气,声音微沉:“不记得了?那是你送给我的。”
***
那晚后来他真的睡了个好觉,因为想起了这片翅膀,更因为温岳竟然把它好好地保存下来了。
那时他才多大,竟然就知道收藏自己送的东西,美滋滋。
导演经过两天抢救脱离了生命危险,但迟迟没有醒来。出于人道主义,温岳替王煦晨赔了点医药费,哪怕王煦晨确实与案件无关。
那位妻子心情平复后过来道了歉,之后又时常守在医院。
说来也奇怪,人活着的时候分道扬镳,出了事她反倒忘了离婚的事实,尽心照顾。
而那个剧本,妻子做主送给了王煦晨,而王煦晨拿着U盘强行塞给顾灼灼,让他填充钟声的作品库。
顾灼灼进入六月开始忙得脚不沾地,也没说什么,默认收下了。
鸣金剧组正式开始宣传,两周后,又在江城某电影院办了试映会。
第51章
《鸣金》首映会。
苗航冲进后台, 提着几个大塑料袋,身后的经纪人喊他:“祖宗!撒了撒了!”
顾灼灼顺着众人的目光往门口看,见苗航头发又剃短了, 倔强支棱着,几大步一迈就移形换影出现在大家面前。
“奶茶!”他挺胸:“哥终于请你们喝一次!嘿嘿!”
话音未落他经纪人跟着冲进来, 气喘吁吁的一脚踢在他膝弯上:“叫你跑!撒了你看不到吗!”
苗航嗷了声。
之前拍戏时,鸣金剧组常有人请全体喝饮料, 唯独苗航是个傻子,只会喝不会请。拍摄结束后他还高兴地说大家都好大方,经纪人知道以后怒骂他三天情商低。
可惜戏已经拍完了, 想补救也来不及,一直拖到现在。
之前大家都分散着做的宣传, 今天试映会才终于聚到一起。
苗航终于有机会买奶茶了。
众人一边笑一边分奶茶, 苗航经纪人谈晓晓羞耻得脸都红了,恨不得不认识他,但谁让他是经纪人呢?只能挨个道谢并送上小礼物,感谢大家这么久以来的照顾。
顾灼灼接过奶茶喝了几口,一会儿苗航寒暄回来, 一屁股坐到他旁边。
“你能喝了啊?”他诧异问。
“废话, ”顾灼灼啧一声:“戏都拍完了我喝几口怎么了。”
“哦。”苗航说完低头看手机,不知道跟谁发消息, 过了会儿又凑到顾灼灼耳边, 小声问:“听说你今天要唱歌?”
顾灼灼转头看他, 面无表情, 半晌嗯了声。
苗航突然嘿嘿嘿地笑了一通,张嘴就来:“飞鸟与~~~游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