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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尊特烦恼

作者:天痕壹月 时间:2020-11-11 05:19:16 标签:重生 强强 仙侠修真 破镜重圆

  洞外风雪之声骤响,洞内的火光却仍旧温暖。
  宋沉轩慢慢地在石台上躺了下来,道:“师尊累吗,也上来休息一会儿吧。”
  顾拥雪瞧了一眼洞外飘进来的风雪,浑身都好像冷了起来。
  他拨了拨火堆,合衣,还真的睡在了宋沉轩的身边,拥住了他,顺道为他取暖……
  镜外,夏与秋似觉得无趣,一拂袖,镜子中的景象便没了。
  亓衡之正乌眼鸡似的盯着镜子里头睡在一起的两个人,骤然没了景象,不满道:“干什么不继续看了?”
  夏与秋道:“他们要午睡,我也要午睡。”
  亓衡之道:“里面天还是黑的!”
  “可这外面却正正好是晌午。”夏与秋打了个哈欠,懒懒地道,“你若有能耐,自己启镜,我是要先去睡一觉的了。”
  他说罢,起身,还真的到里屋睡觉去了。
  亓衡之面色极沉,盯着那镜子,伸出了手去。
  这是阴阳玄镜。
  魔界之镜,据说能观过去未来。
  他未得到时光镜前,曾经试过用阴阳玄镜。
  但这阴阳玄镜与普通的元光镜似乎也没什么区别,顶多也只能窥探现在,连过去都未必能窥探得到。
  真气注入镜面,镜中渐起波澜。
  亓衡之甫一入眼便是大红幔帐,雕花床头。
  镜面显示的景象再近,竟见幔帐后躺着一个浑身赤。裸的人,身形线条流畅,大红的被褥衬得他的皮肤更白,白得像一只待宰的羔羊。
  亓衡之陡然睁大眼睛,瞧清了那人的样貌。
  顾拥雪!竟,竟是顾拥雪!!
  顾拥雪侧着身,及膝的发丝全拢着铺在身上。
  他似乎有意如此,因无他物蔽体,只得用自己的头发将自己私密处都遮盖住。
  亓衡之心神一荡,先前莫名其妙的恼恨就飞到九霄云外去了。
  这,这难道是未来的景象么?
  他的未来自然是要追到宋沉轩的,但阴阳玄镜竟显出这般景象,难道他能将顾拥雪金屋藏娇?
  亓衡之定了定神,倒很清楚明白顾拥雪恐怕会宁死不屈。
  前生他初知自己是魔君“转世”,便想带着顾拥雪一道入魔宫。
  但顾拥雪却全不念半点旧情,只道他若要回魔界当魔君,他便断了他们之间的婚契,长华往后也与他再无瓜葛。
  他明明爱他,要不然当时怎么会喝下那杯酒?
  亓衡之一念及此,心脏便是一阵绞痛,额上冷汗涔涔而下,拽住座椅的把手,疼痛从心口蔓延到四肢百骸!!
  “噗!”
  一大口心头血吐在地上,亓衡之盯着那滩血迹,仿佛重重迷雾遮掩,脑子一片空白。
  “师尊,我答应你,不回魔界……”
  旧日里,折梅殿外的桂花几如雨落。
  落在了桌上、凳上,还有对坐在石桌两侧的人的肩头上。
  顾拥雪长发束冠,冠上衔嵌着珠玉,蓝底白纹的发带有一根半没入了他胸前漆黑的发,尊贵俊美,恍若天人。
  亓衡之将落了桂花的酒杯往顾拥雪那儿推了推,道:“今日正巧是我们结契一百二十年的纪念日,师尊,我敬你一杯。”
  顾拥雪茶色眸中的光在月色下有些清冷,拿起酒杯,放到了唇边。
  杯中酒液清澈,盛着明月。
  他举着杯子,眼睫毛轻颤,抬眼,盯着自己的道侣:“你真的要我喝吗?”
  亓衡之心脏怦怦直跳,道:“这么好的日子,哪里能不喝酒呢?”他强笑道,“师尊,你莫不是还在为先前的事生我的气?”
  “无妄宗的人硬要说我抢了他们的佛骨,我实在不忿,所以才去找了他们一点点的麻烦——我真没有联络过魔界的人,是他们自己出手做的好事,与我无关。”
  顾拥雪的指尖转着手中的杯子,杯中的酒液晃悠悠却很是清澈。他平静再问:“衡之,你真的要我喝吗?”
  不用与他对视,亓衡之心底的不安烦闷就没那么深了,他定了定神,道:“师尊,我希望你喝!”
  顾拥雪轻笑一声,仿佛嘲讽:“既然你希望我喝,那为师便如你所愿……”
  他将整杯酒都饮尽,目露怅然,不知是对他还是对自己感慨,“你果然什么都不懂。往后,我也亦不会再管你了……”
  “唔!”
  喉咙滚动,仿佛又要有一口心头血涌出。
  亓衡之心脏疼得厉害,浑身都难受了起来!
  他将顾拥雪送进归墟前的那次对饮,总会时不时地回现在他的脑海。
  从前他想的,多是顾拥雪饮下药酒后他与他放纵的那三天三夜!
  他原本并不想那么过分。但是顾拥雪饮酒后说的那番话,仿佛看穿了一切!
  他说他不会再管他,他暗示他他要放弃他。
  是他抛弃的顾拥雪!才不是顾拥雪抛弃的他!!!
  时光镜……时光镜!
  宋沉轩失踪,他在三界中都寻不到他的痕迹。
  他已撑不下去了,必须要用时光镜争取时间。
  顾拥雪凭什么抛弃他?前世今生,都得是他抛弃顾拥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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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柴火燃烧的“噼啪”声小了,宋沉轩轻轻地睁开了双眼。
  顾拥雪正躺在他外侧,远离火焰的一端,手臂前伸,半拥着他熟睡。
  前生,他化名夏未休,与顾拥雪结识相交。
  顾拥雪还不知道夏未休就是他时,曾也和他抵足而眠,彻夜谈心。
  他陪伴他近百年的时光,看尽春花秋月,夏荷冬雪。
  琰浮州沧海桑田,无穷变化,他却终也未能在他心中夺下一席之地。
  宋沉轩闭目,细细地感受着心底的疼痛。
  上一个梦,是亓衡之的。
  亓衡之将顾拥雪对饮的那一夜,他强自介入了他们间的一切。
  顾拥雪心知肚明地饮下了药酒,亓衡之又难掩不舍地荒唐了那三天三夜。
  亓衡之心中有顾拥雪。
  只可惜欲魄无情,情起时只能动欲。
  情越深欲越浓。
  但他纵将顾拥雪折腾得床都下不了,还是能将顾拥雪舍弃。
  这就是他和他之间的不同了。
  除了将顾拥雪困在海外,他从来就未曾欺负过他。他明明能用更狠的手段陷亓衡之于万劫不复之地,却怕顾拥雪伤心,只是策划了盗宝之事。
  “你若能像对他一样对我,我便高兴了。”宋沉轩低喃,伸手抚顾拥雪清隽的眉眼。
  筹谋了数十年,毫无破绽地将亓衡之打造成“魔君转世”、“盗琰浮州众门派至宝”、“图谋不轨”的犯罪嫌疑人。
  可顾拥雪就是相信亓衡之!哪怕他将人证物证,乃至亓衡之的犯罪动机都安排得天衣无缝。
  顾拥雪睁开眼睛,与自己的小徒弟对上了眼。
  宋沉轩眸子堪称平静,仍旧摸了上去。
  顾拥雪的睫毛在他手下扫过:“沉轩?”
  宋沉轩喃喃道:“师尊心里还残存了多少呢?”
  蛰伏百年,宋沉轩并非是个没有耐心的人。
  在这情阵中他暴露的古怪之处已经够多,除却情起难抑,更多却是一种试探!
  他与亓衡之用时光镜逆转轮回,但顾拥雪与亓衡之之间的灵魂结契未先解除,顾拥雪的记忆消磨得不够干净。
  此处阵法牵惹七情,是极好的试探机会。他想知道顾拥雪对他的恨是否遗留,对亓衡之的爱又留下了多少——只不过,如今看来,顾拥雪的确都不记得了。
  顾拥雪坐起身,目光古怪地道:“为师方才,做了一个梦。”
  宋沉轩撑起上身,道:“师尊梦见了什么?”
  顾拥雪淡淡地道:“大概的确是个梦吧。”
  镜外,亓衡之又吐了一口心头血,眼晕耳鸣,只觉得四周全是蜜蜂在飞。
  夏与秋换了一身新意从里屋出来,才走到门口,便闻见了一阵血腥气。
  他翕动鼻翼,寻味而去。
  亓衡之正扶着雕花木椅的椅背站在阴阳玄镜旁,神情憔悴无比。
  夏与秋吃惊道:“你这是怎么回事?”
  与顾拥雪的赌还未完成,亓衡之就这么一副重伤的样子,等顾拥雪赌输了,看见自己的徒弟这般,说不定他会耍赖皮,不肯把眼睛给他了。
  亓衡之目光极冷,寒声道:“不是你做的手脚么?”
  夏与秋脑袋上被扣了个锅,莫名道:“二楼可未设阵法。”
  亓衡之也觉得奇怪,他这吐血的样子,倒和镜中宋沉轩一模一样。
  夏与秋一拂袖,锦缎拂过阴阳玄镜,便又现了顾拥雪师徒的样子。
  “烧退了,你也再未吐血。看来,这一关你是过了。”
  顾拥雪把宋沉轩额旁散乱的发拨到他耳后,道,“情深不寿,沉轩,你如此年纪,以后莫要思虑过重。”
  宋沉轩老实地道:“好,师尊。”说完,他瞥了顾拥雪一眼,有些小心地又靠到了他的身上,“也不知道这阵法如何才算过了,师尊,我难受得紧。”
  顾拥雪只当小徒弟想撒娇,他有那么一点儿不自在,但却还有些新奇。
  “若为师没猜错的话,这阵应会以七情六欲设伏。”顾拥雪抱住怀中的小徒弟,拍拍他的背道,“你我忍过七情六欲,那么此阵,就算是过了。”
  镜外夏与秋微笑:顾拥雪只猜对了一半,至于剩下那一半么……
  “他,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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