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尊特烦恼
月光如练,笼了他一身银光,皎皎湛湛,身姿如玉,朦胧之中,美好得像一副画卷。
顾拥雪梦见自己走到他的身边,道:“衡之他虽顽劣了些,但是并没有什么坏心眼。今日夏兄避不见他,是否——”
青衫男子不等他说完,哑声道:“你什么都好,琴棋书画,诗酒烹茶,偏却栽在你那劣徒的身上。”
“这是天定的姻缘,我又有什么办法?”顾拥雪淡淡一笑,道,“琰浮州这许多例子,足以让我明白该如何顺应天命。当年我初与他结契,实是没存什么期待,不过,结果倒比我想象得要好得多。”
“那是因为你要求太低。”青衫男子说着,瞥见他手中的锦绢,道:“那是什么?”
顾拥雪面不改色将锦绢收起,道:“我徒儿送给我的诗。”
“诗?”青衫男子澄澈的目中滑过一丝冷色,道,“他还会写诗?”
“当然是拾前人牙慧。”顾拥雪道,“劣徒于风雅之事并没有什么兴趣,今日也不过是突发奇想。”
“哦——”男子身子一侧,忽地夺过顾拥雪手上的绢布。
顾拥雪皱眉道:“夏兄!”
青衫男子毫不忌惮他骤冷的气息,只掀开那绢布,念道:“枕前发尽千般愿,要休且待青山烂——”
“水面上秤锤浮,直待黄河彻底枯——”
“白日参辰现,北斗回南面。休即未能休,且待三更见日头……”
顾拥雪气息略有不稳,道:“夏兄,此物私密,你不该强夺。”
“就因为这是首情诗?”青衫男子晃了晃手中的绢布。
顾拥雪老脸微热,蹙眉,没吭声。
青衫男子讽道:“这又是青山,又是秤锤,又是黄河,又是参辰北斗——他若是真心,就该自己写首诗给你,而不是窃取旁人心血!”
顾拥雪夺回绢布,道:“我那劣徒本就不好吟风弄月。”
青衫男子沉默片刻,道:“他就算要选诗,也不该选这首。”
“这首怎么了?”
“枕前发愿,又有什么效力可言?”
青衫男子凝视着顾拥雪,道,“若是我,我会选《上邪》。”
上邪,我欲与君相知,长命无绝衰。
苍天为证,他宋沉轩对顾拥雪倾心相待,永世不绝!
※
“……夏未休。”
顾拥雪渐渐从沉眠中苏醒,口里喃喃着一个名字。
他不认识那梦中的青衫男子,可那梦中的青衫男子却让他那般熟悉。
夏与秋,夏未休。
一样的龙纹面具,相似的声音气息。
他们两人到底有什么关系,他又为何会有这般让他摸不着头脑的梦?
顾拥雪坐起身,神识逐渐清明,梦中的记忆也忘了大半。
他只记得一个名字。
夏未休。
——这定然就是他梦中那青衫男子的名讳!
“咳,咳咳!”
夏与秋正在阴阳玄镜外看戏,乍听见夏未休这三个字,又被糕点呛了一口,目中闪过一丝骇然。
他本是十域魔君做的一具人偶,因魔君予了他三滴魔血,他才有如今的修为地位。
十域魔君做过三具人偶,因制偶材料都需在夏至取得,所以每一具人偶都姓夏。
他是三具人偶中最迟制成的,魔君制成他时已是夏末秋初,夏与秋交接之时,他便被命名为了夏与秋。
听闻,魔君制做的第一具人偶便叫“夏未休”,“夏未休”制成时人间还是夏天,六月中,夏意正浓,魔君贴合时节,为其取了“夏未休”做名。
“难道,君上与顾拥雪有牵扯?”
夏与秋皱紧眉头,不由地斟酌了起来。
当年,顾拥雪率长华弟子抵抗魔界,他的君主将顾拥雪骗到昆仑,破了他的功体。
魔界许多小魔小妖都认为是自家君上开了窍,终于肯为魔界谋福利了。
但夏与秋却不那么认为。
魔君将顾拥雪抓了又放,定然有他的意图。如若他真想为魔界谋福利,当初就不会袖手旁观,甚至如今仍在沉睡……
夏未休,夏未休……
第一具人偶并未生出神识,若要在人间行走,必有魂魄附上。
魔君自八年前沉眠至今,难道是借人偶之身游荡在人间吗?
夏与秋忽然掐诀,楼外的铃铛便一串响开了一串。
他整个庄园都回荡着清脆的铃铃声。
不多时,几个婢女上得二楼,个个貌美无双,只脖颈处露出来了一圈疤痕,仿佛是强将脑袋和脖子拼接起来,瞧得人心头发毛。
“去把楚晏飞请过来。”
“是。”
艳阳往人间倾撒着一切。
一排排貌美婢女就在这阳光的洗礼下进了西厢。
西厢院外久旷的小门又开了。
枯坐在小院中修炼的楚晏飞,闻到了久未闻到的牡丹花并百合花的香气。
夏与秋很喜欢花。
许是因为他真身本就是草木精灵,这不大的庄园内便栽种了各种各样的花,每一种都十分地漂亮。
楚晏飞闻香便知人来,凝神细听,几个人的脚步声匆匆往他这边靠近,粗略一数,竟有十数人之多。
他被困在夏与秋的府邸上已有一百多天。
时间太久,日子都记得不大清楚了。
夏与秋每次请他都只差一个婢女来,如今竟派了这么多人,难道,他终于不耐烦,想要来硬的了吗?
楚晏飞起身,掸了掸自己的衣摆。
他面容俊朗,身姿挺拔,只一双眼极清,浅棕色,恍如琥珀,是整张脸上最完美的地方。
常人若是与他对视久了,会忍不住被那双眼睛吸进去。
只可惜的是,这双眼睛招来了夏与秋的窥伺。
楚晏飞面不改色地跟着那些婢女来到了夏与秋的摘花楼。
夏与秋并没有给摘花楼挂过牌匾,他说他怕庄内的花草瞧见牌匾心情不好,开得不尽心。
但楚晏飞却以为,夏与秋在那摘花楼中摘了不少人的眼珠,血腥气太重,哪怕只“花”字挂在那楼上都是玷污。
“楚大侠,近来可好啊?”夏与秋备了一桌的茶点,招待楚晏飞。
楚晏飞什么也没动,只平静地道:“我不与你赌。”
一百多天,夏与秋想方设法要与他赌他的眼睛,楚晏飞愣是不为所动,就是拒绝!
夏与秋第不下百次地道:“我不强迫你。”他捏起一只酒杯,把玩片刻,将内里的琼浆玉液啜饮干净。
楚晏飞的视线扫向屋内,阴阳玄镜上蒙了一块红布,只露出一角,依稀可见内里白雪皑皑。
“是谁在阵中?”
夏与秋意味不明地笑:“楚大侠不妨猜猜?”
楚晏飞目光有些冷,道:“长华弟子?”
夏与秋笑道:“我寻了个比你双眼更美的人进入此阵,买一送二,非常划算。”
“你是以我为质——要挟他们?!”
夏与秋道:“师父为徒弟付出些什么,本来就是天经地义的事。”
楚晏飞起身,不敢置信道:“师尊?!”
他直接掀开了蒙着阴阳玄镜的红布,果然瞧见了无比眼熟的师徒两人。
只让他有些尴尬的是,那师徒两人正与第三人一起,行止暧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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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别乱动,不许再扯——”
“沉轩,你也别动——”
“住手,不许打架!!”
顾拥雪把自己被亓衡之扒得凌乱的衣衫收拾好,又去分开仿佛要打起来的两个徒弟。
——是宋沉轩先动得手!
亓衡之醒过来以后,仍是有些被迷了心窍,他还是想和顾拥雪亲热——然后,就被同样也想亲近顾拥雪的宋沉轩给打了。
顾拥雪废了好大的劲儿才把两个徒弟分开。
亓衡之两只眼睛都青了,宋沉轩只青了一只。他们两个人的头发几乎都散了下来,双眼一并都是迷瞪瞪的,但却还能互相瞪着对方,移也不移。
顾拥雪脑袋疼。
宋沉轩这样清隽疏然的少年郎,打起人来竟也毫不含糊。
亓衡之比他大上两岁,但在这迷阵中,他也没丝毫留情!
“师,师尊……”亓衡之呼哧呼哧地喘气,盯着拦在他身前的人,“你想偏袒他?”
宋沉轩颇为冷漠地道:“你真以为你打得过我?”
“你先出手,快我一步!”
“就算我让你先出手,你也必输无疑!”
“够了!”顾拥雪喝止了又准备缠在一起扭打的两人,道,“守不住清明也就算了,你们几岁了?这么大的人了,还好意思像三岁小孩一样胡闹么?!”
宋沉轩目中理智一闪而过,身上的锋芒一瞬之间全数消失,他蹙眉,按住自己的心口,道:“师尊,我疼。”
顾拥雪皱眉,扶他道:“又发作了?”
宋沉轩“嗯”了一声,顺势靠在他肩头。
顾拥雪为他把脉,又渡了不少真气过去。
亓衡之晃了晃自己的脑袋,只觉得眼前的顾拥雪变成了一个、两个、三个……好多好多的顾拥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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