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过。”
　　姜默点头，虽然时间很紧张，中途还穿越了一次，可他看的很用心，凡是原著的内容没有不清楚的。
　　“还问吗？”有导演窃窃私语。
　　“问啥啊，刚才的哪个都不知道，现在像这种流量哪个会用心看原著，浪费时间，过过过，直接表演。”
　　姜默：“……”你们的窃窃私语，我全都听见了啊，我知道啊！
　　姜默决定要争取一下。
　　姜默爱豆出身，唱跳演戏都干，对于哪个都很认真，无论接什么片子都好好研究过剧本，有时候甚至会背下和自己配戏的人的台词，就为了演的更好。但毕竟不是科班出身，也没什么天赋，勤勤恳恳在路人眼中也还算可以了，但在实力派眼中，那还是差的远。
　　所以，对剧本的熟悉程度，才是他的优势。
　　导演和纸片们倒也没有阻拦，一边看着姜默在上面说对书的理解和现场表演，一边悄声耳语，这一次声音很小，姜默又在表演，听不见。
　　“不错了，理解很通透啊，之前一直说他拍戏的时候很认真，剧本了解的一清二楚，还以为是吹的，看来倒像是真的。”
　　“演的也还行，比之前几个有点名气的好多了。”
　　“人长得还好看，原作者都说，这就是他心目中的竹枝辞。”
　　竹枝辞就是男二。
　　“之前就想定下他，可惜了……”
　　可惜什么，大家都没有再说，姜默处于这个风口浪尖，虽然会给剧组带来人气，但也会给剧组招黑，他们又不是那种没有名气的剧组，没有必要冒这个险，而且还和叶峥关系不好，真的没有必要。
　　叶峥察觉到制片人在看他，扭头看过来。
　　坐在一旁的夏导悄声解释：“有人在整姜默，姜默所在的公司又在保姜默，让他过来试镜就是让大家面子都好看，如无意外最后不会选的。”
　　叶峥没有说话，夏导继续看向舞台。
　　姜默隐隐有一种不对的感觉，忽视掉叶峥，而那些导演和制片，虽然在看他，注意力却没有在他这里。
　　姜默心里不认为叶峥那种人明面就敢刚他的人，会给他私下里使绊子，所以，还是之前那件事，以及之前那件事的幕后推手。
　　也许从他最后一个出场，就已经决定了。
　　姜默突然放松了，很多事，他唯一能做的就是竭尽全力。
　　姜默接下来表演的是书中的一段内容，竹枝辞和男主分离，竹枝辞听到脚步声，还以为是男主，满含期待的回头，结果却发现不是，遂勃然大怒。
　　这一段是导演选的，姜默事先不知全靠临场发挥。但是，虚拟的情感，总是不如曾经有过的感受强烈。
　　姜默把自己沉浸在昨天晚上穿越后发生的那一段情感中，他也曾经这样期待一个人过来，也曾经听见脚步声。
　　沙沙沙——
　　耳边好像传来脚步声。
　　姜默想到了小叶峥，想到了那好像只是一场梦一般的穿越。
　　也不知道，小叶峥拿走了没有，更不知道小叶峥还能不能逃离书中悲惨的结局。
　　姜默把自己沉浸在回忆里，越来越深，耳边的脚步声越来越近。
　　这一刻他忘记了表演，忘记了当下的处境，他只记得，他在等一个臭小子……
　　舞台上的姜默突然静止，低着头，突然，姜默猛然直起身，好似听到了什么，脸上瞬间露出无与伦比的笑容，下一刻，姜默迅速回头，身子前倾，向前踏出一步，一步，也就是一步，脚尖还没有落下，姜默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眼睛里的神采变得空荡荡，小拇指不自觉开始抽动。
　　“哦，是你啊。”
　　数不清的失望，尽在这普普通通的一句话里。
　　良久，被姜默突然爆发的演技震动的人们纷纷议论起来。
　　“不错，不错，真不错，就是最后没掌握住竹枝辞的性格。”
　　“倒还挺有感觉。”
　　“比想象中演的好，夏导，你怎么看，夏导，夏导？”
　　夏导全然没有反应，在姜默那个眼睛亮起来的时候，一个画面就从回忆中蹦了出来，那么像，那么像，怎么感觉那么像。
　　心中一个咯噔，夏友生急忙看向叶峥……


第5章
　　叶峥避过脸，站起身，摇晃一下，迅速离开礼堂。
　　姜默还在舞台上表演，叶峥就这样一言不发离开，整个礼堂顿时尴尬的不行。夏导看了眼脸色发白的姜默，悔的肠子都青了，强颜欢笑，随便说了两句缓和气氛，赶紧结束试镜：“那就这样，我们定下后再通知诸位，辛苦了，辛苦了，大家都回去吧。”
　　说完，夏导没有多留，连忙起身离开，追上叶峥。
　　叶峥正低着头站在宾馆楼顶，手里拿着烟，烟头那点红光一抖一抖，不知道在想什么。
　　“你搞什么……”夏导走上前，赫然发现不是烟在抖，而是叶峥整个人都在不受控制的颤抖，显示出内心极度的不平静。
　　夏导叹口气：“我本来还想说说你，瞧你把姜默吓得，呃，我是说那个明星姜默，你这也太不给他面子了，我过来时他脸色还白的吓人。”
　　捋了捋头发，夏导拍拍叶峥肩膀：“我理解你，当时我也吓了一跳，你说，也是奇怪，明明是很普通的动作，怎么就那么像，唉，我还记得他当时塞给我钱时的样子……”
　　样子……
　　叶峥一瞬间想起了很多事，他和江默的以及他和姜默的。
　　他还记得江默的第一次出现，白白胖胖，像个小天使一样，忽的一下从天而降，一边哭，一边说自己不漂亮。
　　当时他是真觉得江默好看，长大后当然就变了，可是他依旧觉得江默在他心中是最美的。
　　他也想起了第一次和姜默的相遇，自从江默走后，他一直在寻找江默，那天晚会上听到姜默名字的时候，叶峥简直不能克制自己激动的心情。
　　江默回来了，他的江默回来了？
　　然而，叶峥看了一圈就是没有看到江默在那里。叶峥不顾场合的拉住别人，要别人指给他看。
　　那时的叶峥是很自责的，他没有想过，自己竟然认不出江默了，更是伤心是不是自己不够好，所以江默才不愿意来认他。
　　然而，当看见姜默那一刻，叶峥能听见希望破灭的声音。
　　长得不一样，真的不一样。
　　叶峥试图从脸上找到一丝丝相似的地方，只是没有，一点都没有。
　　江默大圆脸，姜默是鹅蛋脸，江默是细长小眼睛，姜默是大很多的丹凤眼，江默脸上有点不自然的呆滞，姜默脸上全是热烈的活力。
　　笑起来之后，两个人更是不同。
　　江默笑起来并不好看，傻乎乎的，姜默笑起来的时候，美艳的夺人心魄。
　　明明都叫“jiangmo”，两人却是完全不同。
　　叶峥难以控制的产生一种失落的心情，为什么这个姜默就能长大，为什么这个姜默就能笑的这么灿烂，而江默……
　　如果，姜默是江默就好了。
　　叶峥开始无法控制的偷窥姜默的微博，看着姜默开心的说今天心情很好，他也会觉得很好，看着姜默说今天不开心，他就想过去安慰安慰姜默……然而当他意识到自己在想什么的时候，叶峥突然觉得无比恐慌。
　　他害怕，害怕姜默取代江默，害怕他背叛江默。
　　叶峥开始给自己暗示，暗示他讨厌姜默，简单的暗示没有作用，反而让叶峥更加混乱，于是他打算让姜默讨厌他。
　　他开始在姜默底下装黑粉，但是因为害怕自己原本的名声对姜默带来不好的影响，他破天荒的注册了小号。
　　后来，小号被发现。
　　叶峥不知道要如何解释，他害怕江默就坐在屏幕外，他害怕江默看到一切，因为一个人会关注和自己同名的明星的可能性是极大的。
　　在姜默和江默之间，他选择了后者。
　　哪怕只有无限接近零的可能，他也不想让江默伤心，于是他大号上阵，开始和姜默互怼。
　　很对不起姜默，但是，他只能这样做。
　　私底下，他有想过给予姜默补偿，但考虑到江默万一哪天回来可能会知道，他放弃了。
　　结果现在，两个人做出了同样的小动作。
　　两个完全不同的人做出了同样的动作……
　　这是上天给他开的玩笑吗？
　　叶峥勾了勾小拇指，倏然笑起来，似哭似笑：“他刚才小拇指动了一下，小默失落的时候也会抽动小拇指。”
　　还在叨叨个不停的夏友生一怔：“什，什么？”
　　“为什么？”叶峥喃喃自语。
　　夏友生完全不知道要怎么回答。
　　只要涉及到江默，叶峥总会显得有些疯魔。
　　事实上，自从江默死后，叶峥就不正常了。
　　十多年来，虽然现在叶峥看起来还不错，但他身边的人都很清楚，叶峥有严重的精神和健康问题，如果不是还想着要活着等江默回来，他可能早就垮了。
　　叶峥也并不喜欢演戏，他对剧本里虚假的感情十分排斥，心理医生多次劝诫叶峥放弃拍戏专心治疗。
　　叶峥私下里一直在进行商业投资，上天可能就是那样，夺走什么，就会补偿另外一些东西。叶峥商业头脑比演戏还要高超得多，现在叶峥手里的资产夏友生都不太清楚，只知道，叶峥的地位已经不是他能碰触。
　　但是他依旧坚持每年拍戏。电影，电视剧来者不拒，如果没有好的项目，他还会自己投资，按照叶峥的原话——
　　“所有的所有都是为了远在天边的江默能够看见他，然后认出他，找回回家的路。”
　　“我想告诉他，我一直在等他。”
　　多么感人。
　　然而，
　　江默死了。
　　永远不会有人回应他，最后的结果只有他自己的垮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