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苏培盛了 上
“嘟囔什么呢?”苏伟抬手拍了小英子一巴掌,站起身晃晃脖子道,“走,进屋!我也歇够了,咱们是时候合计合计了。”
“合计什么?”小英子揉着脑袋,拎着小马扎跟在苏伟身后。
苏伟迈进门槛,抻了个大大的懒腰道,“富甲一方,名扬天下啊……”
八爷府
鄂伦岱前来拜访,胤禩亲自将其迎进会客厅内,“今日兄长不来,胤禩也打算派人去请呢。”
“贝勒爷客气,”鄂伦岱拱了拱手,“早就该来拜访,只是年后一直忙着。凌普的事儿一时没有结论,臣下也颇不安心。”
“辛苦两位兄长为胤禩筹谋了,”胤禩请鄂伦岱就坐,唤人进来上茶,“太子与直郡王根基深厚,一时不可撼动也属正常,所谓千里之堤毁于蚁穴,兄长们也勿须为此太过劳心。”
“这事儿说来惭愧,”鄂伦岱端起茶碗,无奈一笑,“也是臣下操之过急,本想一箭双雕,结果却失了力度。没牵连到直郡王不说,连太子也避了风头。”
“其实这事儿未必就不成的,”胤禩刮了刮茶末,轻抿了一口“皇阿玛若是压根不想追究,直接杀了凌普也就是了,何必拖到现在呢。”
鄂伦岱轻蹙了蹙眉,点点头道,“贝勒爷说的有理,看来还得有人加把火才行。”
“兄长不必操心,”胤禩弯了弯嘴角,“这把火自会有人去加,箭在弦上,大哥那儿肯定比咱们着急。只不过,现下有一事,胤禩有些担心。”
“什么事?”鄂伦岱扬了扬眉梢。
胤禩抿了抿唇,将茶碗放下,“四哥好像知道了此前庄子上的事儿与咱们有关。”
“这怎么可能?”鄂伦岱略一征愣,“就算查出来,也是直郡王在前面啊。”
胤禩轻轻摇了摇头,“说起来,何舟的出现实在太过突兀了,四哥有所推断也不是不可能。而且,我听说,那何舟是被四阿哥的贴身太监苏培盛劫为人质,又被灭了口。他与苏培盛单独在一起这段时间,有没有说漏什么,咱们都不得而知。”
鄂伦岱锁紧了眉头,沉吟半晌道,“何舟与曹卓当初都是暗地里听从咱们的指挥,如今一死一困,却都成了大祸患。不过,曹卓的家人在咱们手里,而且他也不知道何舟出现的意义。何舟已死,那个姓苏的公公,空口无凭的话想牵扯旁人也是不易。贝勒爷大可放心,皇上南巡在即,这落下的口子,咱们有的是功夫一一补上。”
毓庆宫
太子卧在榻上,手里一册闲情诗赋,阿进泰迈进房门,躬下身道,“殿下,苏尔特、哈什太、萨尔邦阿等俱拟折回禀,只因凌普一事,近来不少人打了退堂鼓。”
“意料之中,”太子微阖起双眼,“不过也没关系,这些墙头草的朝臣用了也是麻烦。如今齐世武已经就任,西北军权一半在咱们手里,加上托合齐的九门提督之位,本殿也不屑于再讨得他们的支持。”
“那殿下的下一步打算?”阿进泰略一沉吟,“可是要在南巡时——”
“不,”胤礽摇了摇头,“皇阿玛一出京师,托合齐统领的京城卫戍就没有威慑力了,李光地就在直隶,一路南下也俱是皇阿玛的心腹,咱们讨不了半分便宜。齐世武远在西北,远水救不了近火,更何况他刚上任没多久,有多可靠,本殿还不清楚。”
“可,”阿进泰皱起眉道,“皇上一直关押着凌普,这内务府贪污与四爷遇袭的案子一时没落下,殿下就一时不安全啊。”
“我知道,”太子坐起身子,一旁的小初子赶忙给披上袍子,“本殿自打住进这毓庆宫里,何时安全过?这么多年都过去了,不差这几个月。吩咐哈什太、萨尔邦阿,待本殿随皇阿玛南巡后,抓紧时间去一趟关外,联络土谢图汗部札萨克多罗郡王,车臣汗部札萨克镇国公。本殿要取得漠北蒙古王公的支持,皇阿玛才会更加投鼠忌器。”
“是,”阿进泰利落地一俯身,随即略有不解地道,“漠北距离京师也不近,又有重重关卡,殿下怎知皇上会因此有所忌惮呢?”
“皇阿玛未必会忌惮漠北蒙古,”太子抚了抚额头,眼神深邃,“但一定会忌惮准噶尔,自从噶尔丹自尽,策旺阿拉布坦就继任了准噶尔大汗。这些年,策旺阿拉布坦表面上对我大清亲和有加,实际上一直在西征扩大势力。早前,边境就传来消息,策妄阿拉布坦对西藏小动作频频,可见野心不小。漠北三部是直接抑制准噶尔的重地,若是动乱,势必引得准噶尔觊觎,到时连带着漠南蒙古都要岌岌可危了。”
“殿下睿智,奴才这就去办,”阿进泰低头行礼,领命而退。
第194章 埋伏
康熙四十四年
二月十八,
宗人府昏暗的囚牢中,一阵阵沉闷的呻吟压抑而痛苦。打翻的饭菜上落了猩红的血沫,痉挛抽搐的四肢努力地蜷成一团,却终是无力地垂在原地。
约莫一刻钟后,渐弱的呻吟戛然而止,隔壁瑟缩的几个囚犯,试探地唤了一声,“曹大人?”
死亡的恐惧像是瘟疫一般,迅速地在铁栏杆间蔓延。几个吃了饭的狱囚,瞪着通红的眼珠子,使劲地抠着喉咙。一时间,腥臭的味道伴随着干呕的声音让整间囚牢愈加地宛如人间地狱。
锁链的松动声在长廊深处响起,相继而入的长靴终于让濒临崩溃的囚犯们找回一丝理智。
锦制蟒纹的长袍马褂,腰间晃动的令牌,昭显了御前侍卫的高贵身份。关押曹卓的牢门被打开,为首的侍卫统领蹲下身按了按曹卓的脉门,转头示意下属收集打翻的饭菜。
“大人,大人,救救我们吧,”关押在隔壁囚室的几人争前恐后地挤到栏杆前,“有人要杀我们,曹卓就是被毒死的!”
侍卫统领敖格冷冷地瞥了他们一眼,未着一语,举步就要走,一个胖子突然挤到栏杆前,探出手抓到了敖格的袍摆,“大人,救救我吧,我知道内情,我知道连曹卓都不知道的事!”
内务府
兴建皇子府邸的账册与章程都堆在一个屋子里,直郡王、八贝勒与四阿哥各据一案。
张起麟躬身迈进屋门,在四阿哥身边耳语了几句。
四阿哥冷冷一笑,轻扬了声音道,“还真是恶人自有恶人磨啊,这曹卓好好的呆在宗人府里,也能平白地得急病死了。”
八阿哥笔锋一顿,抬起身,拱了拱手道,“恭喜四哥,这人也算罪有应得,让他这样死还算便宜他了。”
“同喜,同喜,”四阿哥冲八阿哥弯了弯嘴角,“这种恶人死了,大家耳边就都清净了。只不过,皇阿玛刚一出京,人就没了,难免惹人怀疑。这凌普也被拘禁,还有谁会嫌曹卓碍眼呢?细想起来,莫不是后头还有指使者?”
“四弟太过敏感了,”直郡王从旁冷冷地开口道,“宗人府已阐明曹卓是病死的,凌普的罪名也已落实,四弟还是听信皇阿玛的判断为好。”
“大哥教训的是,”四阿哥执起笔,慢条斯理地道,“这本来已经坐实的罪责又兴事端,若是真有指使,那人未免太蠢了些。这般灭口,不知是为自己脱罪,还是替人做嫁衣呢。”
胤禩垂下了头,眼见一抹寒栗。直郡王亦没有答话,只是流畅的笔触下落了一个重重的墨点。
四爷府
诗玥静坐在榻上,一呆就是半晌,绣了一半的腰带垂在一旁。
絮儿端着托盘迈进屋内,看见自家小主的模样,暗暗地叹了口气,“小主,厨房送了糖蒸甜酪来,不烫不凉的刚刚好,您用一些吧。”
“放下吧,”诗玥轻叹了口气,垂下头。
絮儿抿了抿唇,想说什么却不知如何说,只得放下甜酪,站到一旁。
日头渐斜,诗玥望了望窗外,沉默了半晌道,“你让人去前边看看,贝勒爷回来没有。若是回来了,就说武氏求见。”
絮儿眼睛亮了亮,轻快地一俯身道,“是。”
二进院里亮起了灯,自打苏伟走后,四阿哥就很少回东小院休息了。
西配院的小厮到院门口时,张保与傅鼐等正匆匆而出。
四阿哥卧在书房的榻子上,手上的魔方依然咔哧咔哧地响着。
张起麟端着热茶躬身上前,咽了几口唾沫低声道,“主子,西配院武格格那儿来人了,说是想见您。”
“诗玥?”四阿哥蹙了蹙眉。
“是,”张起麟放下茶碗,垂下头道,“苏公公走时,特意叮嘱过奴才多多照顾武格格。这京郊要发生的事儿,主子也得跟武格格提前说一说。否则,若是传进了府,怕是要平白生出一场事端。”
“也罢,”四阿哥将魔方踹进怀里,“左了是爷和苏伟欠了她的。若是疏忽了她,回头那不着调的肯定拿这事儿敲打爷。”
诗玥屋里,四阿哥坐到背椅上,诗玥见了礼,让絮儿上了茶,便把奴才们都遣了出去。
“奴婢冒昧了,”诗玥躬了躬身,“苏公公走时,已经跟诗玥交代过缘由,诗玥本不想再多参和。只是这几日,一直心神不宁。有一件事儿,想向贝勒爷确认。”
“你说,”四阿哥端起茶碗,刮了刮茶末。
“苏公公,”诗玥略一停顿,“还会回来吗?”
茶盖落在碗沿的声音异常清脆,四阿哥将茶碗放在桌上,抬起头道,“当然会,爷不会让他在外面晃荡太久。这一阵子过了,我在哪儿,他就要在哪儿!”
诗玥抿了抿唇,低下了头,“听了贝勒爷这句话,奴婢倒不知该喜该忧了。”
“你不希望他回来?”四阿哥眯起双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