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苏培盛了 上
康熙爷缓了口气,向软垫上靠了靠,思忖片刻道,“也罢,胤祥确实在外挺久了,就让他回来吧。至于爵位嘛,朕还不知他是否改过自新,暂且搁置,只让他在内务府领个贝勒的份例也就是了。”
“皇阿玛安排得当,”四阿哥掀袍下跪,“儿臣替胤祥叩谢圣恩。”
吉盛堂
苏伟得到消息,吉盛堂的另一位掌柜史大学到了京城,特意抽身前来相见。
史大学身体魁硕,皮肤黝黑,举止豪爽,比起王相卿更像蒙古人,见到苏伟后,没等王相卿介绍就一个巴掌拍了下来,“这就是咱们苏财东吧,一早听相卿提起我还不信呢,这真是天上掉下的财神爷啊。”
苏伟被史大学的巴掌拍的差点吐血,只能强撑着笑容道,“史大哥好,咱们都是朋友,不用见外,叫我苏伟就行了。”
“好,好,那我就不客气了,苏伟小兄弟,你家里也是做生意的吧?听谢庆说,你做买卖可有一手了——”
“行了,大哥,”王相卿适时按住史大学的手,“你这铁掌再拍几下,苏弟就要去医馆了。咱们坐下来聊,我先让伙计把货卸下来。”
史大学这次进京,押送了几大车的皮料和蒙古收来的山珍、奶制品,粗略一算,得有上万两的进帐,苏大公公开心的不得了。
“宏盛店关门了,申文彦跟咱们做起了南洋行货的买卖,我又订购了一批香料,顺带些乌木、珠宝,”苏伟咬着牛肉干,“这些东西贸然在京城出售容易惹事儿,我寻思着还是让史大哥带回蒙古去。”
“没问题,”史大学拍拍胸脯,“蒙古贵族也喜好这些稀奇玩意儿,在京城未必能卖的上价,到了杀虎口说不定能翻几倍。”
苏伟眨巴眨巴眼睛,有些羡慕地道,“史大哥领着商队四处走,可见过漠北不少地方吧。我也好想去看看,不知什么时候能有机会呢……”
王相卿弯了弯唇角,放轻音量道,“只要苏弟能抽身,什么时候想去都可以,咱们哥几个别的地方不熟。漠南蒙古六盟四十九旗,漠北蒙古四盟八十六旗,是闭着眼睛都能穿一趟的。”
苏伟咧嘴笑了笑,半趴在桌上道,“其实我也去过蒙古的,不过只到过木兰围场一带,见得不多,还总是被蚊子叮一身的包。”
王相卿笑着给两人沏了奶茶,史大学有些疑惑,转头看看苏伟,又看了看自家兄弟终是没有开口。
傍晚,苏伟坐着马车走了,王相卿领着史大学回了小院。
“怎么?那位苏财东跟朝廷里的人有关系?”史大学与王相卿坐到了院中的石凳上。
王相卿微微弯了唇角,“什么都瞒不过大哥的眼睛。”
“木兰围场岂是一般人能随意去的地方,”史大学略略地摇了摇头,“只是不知,那苏财东的真实身份?”
王相卿抿了抿唇,在史大学耳边低语了几句。
“这——”史大学征愣地瞪大眼睛,“是宫里出来的,还是哪个王府上的?”
“应该是皇子身边的,”王相卿叹了口气,“苏弟没有主动提起,我也没有多问。”
“你糊涂啊,”史大学皱起粗眉,“这种事儿怎么能不问清楚呢,皇族权贵的争斗咱们在蒙古见得也不少,更何况是京城?”
“大哥放心吧,”王相卿微扬眉梢,“那位贵人我见过,从年纪来看,京中适龄的皇子就那么几个。而身边有一位六品大太监的,就更好打听了。”
“这么说,”史大学瞪了瞪眼睛,“你知道是谁了?”
王相卿抿着唇角点了点头,“他说自己姓尹,排行老四,如今算起来,该称一声雍亲王了。”
京郊大粮庄
苏伟下了马车,让人抬了几箱皮料,往四阿哥的院子走去。
“苏公公,”东北角的竹林里走出两人,叫住了苏伟。
“哟,年侧福晋,耿格格,”苏伟上前一步,给两人打了个千儿。
“苏公公请起吧,”年氏弯了弯唇角,向苏伟身后看了看,“苏公公这是出去啦,没跟在王爷身边?”
“是,”苏伟低了低头,“奴才回京替主子办了点事儿,还带回了不少好皮子,等一会儿给各位小主送去。”
“苏公公有心了,”年氏轻抿唇角,“当初,苏公公在宫里照顾我父亲,王爷也由此与我父亲相识。如今,年家正式成了王爷的属人,还都得亏苏公公当年的善举呢。”
“侧福晋客气了,都是奴才应当做的,”苏伟低了低头。
年氏轻扬嘴角,向身后的凌兮看了看,凌兮从袖中掏出一只鼓囊囊的荷包递到苏伟眼前,“这是侧福晋的一点心意,还望苏公公笑纳。”
苏伟眨巴眨巴眼睛,一时还没决定接不接时,就听不远处一声笑语,“哟,年妹妹真是八面玲珑的人物啊,这家里头的人刚安进王府,就开始贿赂苏公公啦。”
第251章 星星之火
康熙四十五年
五月十八,京郊大粮庄
竹林的东边又亮起一溜的灯笼,李氏与宋氏一前一后地由侍女扶着,穿过拱门而来。
苏伟及时察觉了剑拔弩张的气氛,紧忙地转身冲两人行礼道,“奴才给李侧福晋、宋格格请安。”
“苏公公快起吧,”李氏弯了弯唇角,视线却直接落到了年氏身上,“如今,妹妹的堂表兄都已经提了四品的官职,娘家的旗籍也被划到了王爷门下,何苦还这般汲汲经营呢?都是一个院子处着的姐妹,好歹给咱们留点儿出路,日后也好相见不是吗?”
年氏闻言蹙了蹙眉,回看李氏的眼神带了些许锐利,“姐姐这样说话,未免有失体面了。我予苏公公的,只是寻常的赏赐之物罢了。谈不上苦心经营,更论不到贿赂一语。眼下,王爷新得晋封,咱们姐妹也是同沐皇恩,天家富贵就摆在眼跟前儿,姐姐还寻不到出路吗?这话要是让旁人听了去,没得以为是姐姐在嫌弃王爷、王妃怠慢了咱们呢。”
李氏微微一凛,随即冷笑一声道,“妹妹好会说话,这般的气势,跟刚才在黑漆漆的竹林里给王爷贴身大太监递荷包时的神态,简直是派若两人呐。”
苏伟有些无辜地抿了抿嘴唇,正犹豫着要不要开口时,一手扶在腰侧的耿氏上前两步道,“姐姐误会了,年侧福晋是陪着妾身出来消食才碰巧遇上苏公公的。刚才,侧福晋提起了年大人与咱们王爷早年的交情,有苏公公的功劳在里面,这才让人赏了荷包——”
“原来如此,”李氏弯了弯唇角,“耿妹妹是个懂事儿的,倒是姐姐唐突了。不过妹妹好歹怀着王爷的骨肉,一步一行都要分外注意才好。这已经到了掌灯的时候,妹妹怎么还往竹林里来呢?万一要是磕着碰着了,可怎么得了?”
“姐姐说的是,是妹妹疏忽了,”耿氏低了低头,年氏侧身看了看她,神色微顿。
“倒也怪不得耿妹妹,”李氏闲聊般地转头冲宋氏道,“也是咱们两个偷懒了,这耿妹妹初次有孕,年侧福晋更是从未生养过,怎么可能事事考虑的周道?”
“这倒是,”宋氏微微抿了唇角,目光落在耿氏隆起的小腹上,“虽说已经过了头三个月,但凡事也不能马虎。这孩子越来越大,你的身子就越来越沉,若是不小心摔了撞了,可不是什么小事儿。”
“妹妹记得了,多谢姐姐提醒,”耿氏微敛眉梢,温言应下。
年氏轻叹了口气,转身握住耿氏的手道,“是我年轻识浅,想的不周全,没考虑到你的身子,以后咱们只在院子里走走就是了。”
眼见气氛有所缓和,全程旁观的苏公公暗暗地叹了口气,正打算行礼告退时,北边的侧院又走出一行人。
“我说院外怎么这么热闹呢?原来是几位姐姐聚在一处说话,”钮祜禄氏笑意盈盈地迈出门槛,冲两位侧福晋福了福身。
尾随其后的诗玥趁着几人寒暄时,向苏伟点了点头,苏伟憨憨一笑,给两位小主打了个千儿。
“苏公公可是少见的人呢,”钮祜禄氏弯了弯嘴角,“你回府后也甚少往西配院来,弘盼那孩子苏公公都没见过几次呢。”
“小主抬举了,”苏伟躬了躬身,“二阿哥身份尊贵,奴才哪能随意搅扰。这一次,奴才在外头带回了不少好的皮料,也算借花献佛,恭祝小主与弘盼阿哥福至如归,平安顺遂。”
“那就承苏公公吉言了,”钮祜禄氏略低了低头,随机想起什么似的道,“对了,我这儿倒还有一事,想拜托苏公公。赖王爷看重,我娘家那不成器的兄长提了王府司库,虽只是个七品的官阶,但到底管着库房的账册,以后在府里行事,还得多劳苏公公教导才是。”
苏伟一时哽住,有些尴尬地瞄了年氏一眼,心下也不知钮祜禄氏这番话是有意的,还是无意的,只得无奈地拱了拱手道,“小主客气,帮衬属官们也是奴才该做的。”
“还是钮祜禄妹妹直爽啊,”李氏捏着帕子,轻声一笑,“从前,府里的大事小情都得过了苏公公的眼,这以后虽说有了长史,但大体越不过苏公公去。有了苏公公照顾,办起事来总是方便些。”
年氏敛了神色,轻蔑地瞥了李氏一眼,转身牵起耿氏的手道,“你站得也久了,咱们早些回去歇着吧。这在公府做奴才的门道,大概是谁也辩不过李姐姐的。”
李氏闻言,秀眉一竖,当先拦住了年氏的去路,“妹妹这话是什么意思啊?难不成仗着娘家显赫——”
“闭嘴!”一声轻斥打断了李氏的质问,苏伟顺着声音望去,顿时出了一身白毛汗,今儿大概是个不宜出行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