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苏培盛了 上
“妾身明白,”年氏又一俯身,随即便领着钮祜禄氏行礼告退了。
粮庄后院,宋氏听了前院的消息正打算出门,却正被大格格茉雅奇挡在了门口。
“额娘是想往哪儿去?”茉雅奇神色镇定,只眼下略带乌青,显然是多日没休息好。
“额娘去李侧妃那儿商量商量,”宋氏面带急色,“王妃让年氏带着武氏、钮祜禄氏回府,这咱们留在庄子里得呆到什么时候?等王府的事情都过了,王爷身边哪还有咱们娘几个的立足之处啊?”
“额娘糊涂了,”茉雅奇皱起一双秀眉,“就算王妃让额娘回府,额娘又能做什么?王府刚刚修葺完毕,阿玛身染重疾,府中之事千头万绪,凭额娘与李侧妃的本事,能理得清吗?内务府新进的奴才上百人,苏公公他们一旦被抓,额娘能镇得住吗?”
“这——”宋氏一时语窒,看着女儿又有些伤心,“你是嫌额娘没用了?”
茉雅奇抿了抿唇,眼神逐渐清冷,“女儿担心阿玛,实在没有精力再安慰额娘。只求额娘看在女儿尽心孝顺多年的份上,为女儿的将来想一想。若是王府中再有个什么意外,影响了阿玛的病情,女儿以后要依靠谁?若阿玛当真不能康复,额娘又这般地为难王妃,王妃以后还能为女儿的前程尽心吗?”
“可,李侧妃那儿怕也不会善罢甘休的,”宋氏退了一步,“她跟年侧妃本来就势同水火。”
“伊尔哈去拦侧妃了,”茉雅奇把宋氏扶回内厅,“额娘只要顾好自己,不要在这个时候去争那些有的没的,女儿就放心了。”
“额娘也是担心你,”宋氏握住茉雅奇的手,“再过个两三年,你就要定人家了,额娘总想着——”
“额娘放心,”茉雅奇扶着宋氏坐下,“只要阿玛好好的,我就是雍亲王府的长女,谁都更改不了。”
傍晚,雍亲王府
敬事房总管顾问行,副总管赵启领着一队侍卫进了雍亲王府。
苏伟安顿好了年侧妃、弘盼阿哥等带着府上的太监迎了出去,“顾公公,赵公公。”
“苏公公,”赵启弯了弯唇角,“今儿个兄弟为何而来,苏公公想必清楚,别让咱们多废话了,请吧。”
顾问行轻咳了一声,瞥了一眼赵启,上前一步道,“王爷病情如何了?”
“王爷的病还在反复,”苏伟抿了抿唇,“顾公公知道皇子身边奴才伺候的规矩,眼下,小的们怕是不能跟顾总管回敬事房。”
顾问行点了点头,背着手向远处看了看道,“不知王爷是否醒着?奴才想去问个安。”
“王爷才睡着,”苏伟向旁边让了让,“顾公公有心,就在外边行个礼吧。等王爷醒了,小的必然转达。”
“也好,”顾问行甩了甩拂尘,俯身跪下,“老奴给王爷请安了,祝王爷早日康复,福寿绵长。”
赵启等人见着顾问行跪了,也紧忙跟着跪下。苏伟冷着脸瞥了他一眼,忍了半天,才没上去踹他一脚。
行完礼,顾问行起了身,伸手扑了扑衣摆,“皇上惦记着王爷的病情,咱家也不敢扯后腿。但是,敬事房有敬事房的规矩,还望苏公公见谅,就请掌事的公公跟咱家去一趟慎刑司,今晚领了刑罚,明早就放出来,断不会耽误你们伺候王爷的。”
苏伟与张保对视一眼,知道这顿板子是迟早都要挨的,顾问行也是顾及着王爷的面子,拖得越晚,他们的罪过就越重。而今,顺天府、宗人府都交了供状,敬事房也得拿个态度出来,否则着实不好交代。
“顾总管既如此说了,小的们也不敢违抗,”苏伟状似认命地俯身行礼,“只一点,小的不服!”
苏伟转头向赵启看去,赵副总管身上突然一凉。
“你说,”顾问行扬了扬唇角。
“小远子是敬事房新送进王府的太监,”苏伟站起身,神色颇严肃,“他与人勾结,敬事房也难辞其咎。而赵启正是负责人员调遣的总管,小远子出了问题,轻则是他督下不严,重则是他为虎作伥。如今,我等既入慎刑司受罚,缘何他却全身而退?”
顾问行闻言,转头看了看赵启,赵启顿时抖得像筛子一样。
“你说得有理,”顾问行向身后的侍卫使了个眼色,顿时有两人上前架住了赵启,“你们也别再耽误工夫了,这就随咱家入宫吧。”
西配院
年氏、钮祜禄氏、武氏正聚在一个院里,凌兮匆匆来报,“主子,敬事房的人带着苏公公他们走了。”
诗玥身子一晃,好在钮祜禄氏眼疾手快地扶住了她。
年氏只当诗玥害怕,拍了拍她的手道,“别担心,咱们既然回了王府,自然不会让人误了王爷的病情的。走,咱们这就到前院去!”
年氏几人走到雍亲王寝殿时,门里门外正一阵忙碌,钮祜禄氏拦住一个婆子道,“怎么了?王爷出什么事儿了?”
“王爷开始抽搐了,太医正在施针呢,”婆子喘着粗气道,“奴婢去给王爷端热水去!”
“去吧,去吧,”钮祜禄氏放开婆子,跟着年氏进了寝殿。
四阿哥这次抽搐的时间很长,周院判最后下了重针,才好不容易稳定下来。见到四阿哥发病,饶是一直镇定的年氏,也彻底白了脸色。
问过太医四阿哥的病情后,几位小主都慌了手脚。
“不是说不是天花吗?”钮祜禄氏抓着诗玥的手,声音里都带了哭腔,“怎么连一种普通的时疫都治不好呢?”
诗玥拍了拍钮祜禄氏的手,想着被抓进宫的苏培盛,心里也是七上八下。
“好了,天色也不早了,”年氏深吸了两口气道,“你们回去歇着吧,我在这儿陪着王爷,弘盼那儿一时半会儿也离不开人。”
“是,”诗玥冲年氏低了低头,扶着钮祜禄氏往外走去。
走出正院寝殿,钮祜禄氏终是落下泪来,“姐姐,要是王爷有个不好,咱们该怎么办啊?弘盼都还那么小……”
“你别胡思乱想,”诗玥拍拍钮祜禄氏的手,“王爷不会有事的,他不会轻易放弃的——”
“两位格格,”一个柔糯的女声打断了诗玥的话,“奴婢钱氏给两位小主请安。”
钮祜禄氏、武氏看着这位从路旁突然出现的女子有些诧异,“你是哪个院子的?站在这儿干什么?”
钱氏看了看两位小主,低下头抿了抿唇,“奴婢是新进府的包衣,在花房做事。最近听说了王爷的病情,觉得似曾相识。奴婢的家乡,曾经有过这种类似天花的时疫,奴婢知道这种时疫的治疗办法。”
第263章 交代
康熙四十五年
八月初三,皇宫
苏伟一行人跟着顾问行到了慎刑司门外,专司刑处的管事聂德意早早地等在了外头。
“哎唷,顾总管辛苦,”聂得意谄笑着给顾问行打了个千儿,“里头都准备好了,请顾公公放一万个心。”
“嗯,”顾问行点了点头,转头看向苏伟等人,“你们都不是刚进宫的新人了,在主子身边也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如今,王爷受人谋害,身染重疾,便是你等疏忽渎职、粗心大意之过。眼下,王爷身体尚未康复,予尔等将功补过的机会,一人先责三十板子,回府后务必打起一百二十分的精神,好生伺候王爷,切勿重蹈覆辙!”
“谨遵顾总管教诲,”一行人俯身领罚。
聂得意这时才注意到被人架了一路的赵副总管,略微诧异地指了指道,“顾公公,赵副总管这是——”
“赵启负责内监的人员调遣,却一直未能尽忠职守,雍亲王受人谋害,他难辞其咎,”顾问行背过双手,瞥了赵启一眼,“从今儿起,革了他敬事房副总管的职务,杖责四十,在慎刑司服役抵罪!”
“顾公公,顾公公,”赵启挣脱开侍卫的束缚,手脚并用地爬到顾问行脚边,“顾公公,属下是冤枉的啊,属下根本不知道小远子与歹人勾结。属下是一时疏忽,属下知错了,求顾公公饶命……”
顾问行退后一步,不着痕迹地躲开赵启扒上来的双手,“宫里的规矩你该比我清楚,这个时候来求咱家还有什么用?好好地入慎刑司服役去吧,你做的好了,说不准哪一天被哪位主子想起,还能救你出来。”
“顾公公!”赵启征愣地瞪大双眼,随即想起什么似的道,“这不公平,凭什么苏培盛他们能从轻处罚,将功补过?属下只是局外人,从未近过王爷的身,更没胆子谋害王爷,求顾公公秉公处理,求顾公公看在属下为敬事房卖命多年的份上,顾公公……”
“行啦,闹得这么难看,当心冲撞贵人,”顾问行冲聂得意使了个眼色,转身带着下属飘然远去。
“顾公公好走,”聂得意一把捂住赵启的嘴,眼见着顾问行走远了,才敛去了嘴角的笑意,回身吩咐道,“把他们带进去!”
赵启兀自挣扎不休,与苏伟擦肩而过时,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聂得意在赵启耳边轻笑一声道,“赵副总管还是老实些吧,您进了这个门,有些道理就该明白了。谁让犯过的是个小太监呢,若有主子追究起来,总得有个人担下责任不是?”
赵启双眼突出,看着聂得意的眼神带着无尽的恐惧与愤恨。聂得意摇了摇头,替赵启推开了一扇木门,“赵副总管好走吧,明眼的人都看得出来,你的根基没有那位苏公公扎实啊。”
苏伟被单独带进了一间囚室,房间倒还干净,只中间摆着一张长凳,角落里还有方桌和木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