靠脸吃饭[快穿]
因为二者地位根本就不对等,人如何能爱上饲养的鸟雀。
所以他打断启天帝座对于万年前过往的赘述, 直截了当地问:“帝座与我说这些, 是想让我做什么?”
启天帝座垂眸看着这张美丽的容颜, 竟有一瞬间的失神, 他是神明,却流落于凡尘太过漫长的岁月,竟生出一丝凡情。
仅仅瞬息之间, 那抹情绪轻易被他消除,他平静说道:“魔头神体坚不可摧,即便本座与姬长离归于一体,虽可以制服他,却不能彻底将其抹杀。”
沈眠问:“非将他抹杀不可吗?”
启天帝座缓缓站起身,俊逸的面庞显得威严尊贵,他居高临下看着沈眠,道:“你并非此间之人,许多事情并不了解。魔,本就是错误的存在,不该存活于世间。”
沈眠蹙了蹙眉,道:“既然存在,便有存在的道理,正道之中自有卑劣小人,魔界也有善良的好人,本不可一概而论,正魔二道已争斗万年,两方伤亡不计其数,民间亦因此生灵涂炭,这样的结果,帝座还嫌不够么。”
“你的意思是,本座错了?”
沈眠并未作答,只是在男人眼中,无异于默认。
启天帝座眸色微沉,沈眠便被那抹莹白光辉送到他跟前,两人离得很近,几乎可以感知到对方吐息,男人俊美的面庞并无情绪,可沈眠知道,他在愤怒。
是在愤怒,却也在极力压抑愤怒。
原来即便是神,在失去理智时,也会不经意地泄露真心。
沈眠不禁勾起唇,那笑里带着某种恶趣味,调侃道:“我原以为启天帝座总是从容不迫,波澜不惊的,可似乎涉及魔尊,帝座便会愤怒,这究竟是为何?莫非是因为启天帝座永远是魔尊的手下败将?”
启天帝座平静说道:“你故意激怒本座。”
沈眠摇头,无辜地说:“我只是说了自己的心里话,我不喜欢撒谎,而且,我也实在不想帮你对付魔尊。”
启天帝座冷淡的泛着莹白光辉的眼眸,快速划过一抹异色,沉淀于虚无,看上去仍旧淡漠,威严。
“你这精怪,倒的确是聪慧过人。”他说。
沈眠道:“帝座未免瞧得起我,我不过是个元婴期的小修士,哪里能动魔尊一根毫毛,纵然将我送到他身边去,也不过是叫他拿我做炉鼎疗伤罢了,如何能伤到他。”
启天帝座微微颔首,“你说的不错。”
沈眠又继续说道:“我曾听闻仙帝您当年亦是神体,最终是自陨而亡,如此说来,要想完全抹杀魔尊,除非魔尊甘愿自戮,否则旁人是拿他毫无办法的,纵然重伤,休养个千年万年,仍旧是万魔归附,为祸人间。”
启天帝座平静地看着他,并不打断。
沈眠扯了下唇角,露出一抹自哂的笑,道:“要想魔尊甘愿自戮,却也并非毫无办法,那魔头活了这许多岁月,唯一在乎的,也便只有我了。我这个元婴修为的小修士,便是对付魔尊最好的利器,是不是?”
他每说一句,那道白辉便越发将他勒紧,沈眠感觉他正被人搂在臂弯里,紧紧拥着,那力道好似要将他揉进骨血里一般。
沈眠吃痛低哼一声,却故意咧唇笑道:“帝座这般待我,倒好似舍不得将我送去给魔尊一般。”
启天帝座沉默良久,那视线好似在将沈眠一寸一寸琢磨透了般,带着审视,还有别的沈眠参不透的情绪。
男人终是探出手臂,那道白光骤然消散,沈眠便落在男人坚实的怀抱里,稳稳地被他拥在怀中。
“本座也不知晓。”
“本座也不知晓,这种感觉是不是叫做舍不得。”
启天帝座紧了紧臂弯,轻声喟叹:“难怪他们都要抢你,的确是很不错体验,本座从不知晓,原来怀里被填满,会叫人这般满足。”
沈眠看着他,认真说道:“这是我爹的身躯。”
启天帝座抬眸看他,他知道他接下来还有别的话,或许是很不客气的话。
沈眠道:“你既然用了我爹的身躯,除了拥着我,别的什么都不许做。”
启天帝座微微一怔,似乎理解了他话中含义,并不气恼,反而越发觉得胸腔内温热滚烫。
“本座不做别的。”他说。
沈眠微微颔首,却道:“帝座要如何处置我?”
“本座答应过沈均,无论如何要保护你,所以你不必担心受到伤害。只是本座的确是要利用你一回。”
沈眠早知道他有所图谋,却不料他将“利用”二字说得如此光明正大,好似是什么理所当然的事情。
只是如今,也容不得他拒绝。
他来历已被看破,魔尊自是不会在意他是不是沈惊羽,可旁的人,例如沈均,例如姬长离,会不会在意他被调包却很难说。
毕竟对旁人来说,他便是夺了沈惊羽的舍。
夺舍,在这个世界是难容于世的存在,不说旁人,便是沈均手里的天罡剑,姬长离那把大黑剑,便不会同他说道理。
这男人一开始便告诉他,沈均要保护的是沈惊羽,可他并不是沈惊羽,所以除了听他的,别无选择。
启天帝座忽而眯起眼眸,抬手一挥,两人便从原地消失。
而同时,殿门被人强行破开。
姬长离手持黑剑,冷峻的身影立于殿前,他阔步踏入殿内,看了眼空荡荡的大殿,冷笑一声,亦消失在原地。
***
沈眠看了眼四周,冷幽之气让他不自禁蹙了下眉。
这种气息他曾深切感受过,那日在神殿,当魔尊进入他体内狠狠冲撞时,那股气息便随之而入,与他原本的炎气相抵消。
这是冥气。
他因为体质特殊,所以可以轻易抵消,可魔尊却不能,那魔头便是因为体内冥气备受折磨,以至于功力大损。
沈眠转过身,立于幽冥河畔的那人,却不是沈均那张英俊端正的面庞,而是一道格外高大冷峻的虚影,周遭散发莹白光辉,那神辉太过刺眼,沈眠难以看清他的相貌。
只是,沈眠觉得他的背影很眼熟,似乎似曾相识。
他是启天帝座的一缕残魂,也有着启天帝座的神识,所以只要人间信仰不灭,他便万年如一日的强横。
只是再强横,也终究没有实体。
启天帝座回转身,光辉更是刺目,沈眠连忙抬手遮住眼睛,小心翼翼地从指缝里瞥了一眼,忽然他脸色一变。
那张脸、那张脸怎么会!这不可能!
这一瞬间,沈眠脑海中划过许多猜测,试图理解此时的状况,可实在难以解释得通。
而直播间也是满屏的“卧槽”“什么鬼”“老子有点方”……
启天帝座疑惑地看着他,问:“你似乎很诧异。”
沈眠深吸一口气,再次看向那张他曾经分外熟悉的面容,冷声问道:“你为何与魔尊有着同样的相貌!”
启天帝座瞳孔骤缩,他瞬间到沈眠跟前,一把钳住沈眠的手腕,这是他创造的结界,所以他可以触碰到任何他想触碰的事物。
神辉刺得人睁不开眼,沈眠紧阖双眸,眼泪却止不住地从眼角流淌而下,好似要被那光芒刺瞎。
他感觉到男人格外宽阔的手掌,紧紧握着他的手腕,威严却极具逼迫性的嗓音在耳畔回响。
“你能看到他的容貌?”
这大约是启天帝座万年来首次这般失态,因为发生了连他也无法理解的事。
沈眠用手背拭去眼角的泪,反问道:“我又不曾瞎,为何看不到?”不过再这样下去,会不会瞎却很难说。
为何看不到?
启天帝座看着这不知从何处闯进这个世界的小精怪,数万年来的认知,竟全然被倾覆,他竟问为何看不到?
因为世间生灵,三界众生,无人得以看清魔尊真容。
因为九重玄天之上,漫天神佛,无人得以看清魔尊真容。
因为即便是魔尊自己,亦看不清他自己的真容。
因为他是魔尊,没有容貌,亦没有名讳。
最后,启天帝座缓缓回答:“因为他在万年前舍弃了真容,也舍弃了名讳。”
因为,这世间本无魔,神明堕落方成了魔。
启天帝座指尖轻点沈眠眉心,神辉便如同汩汩清泉流淌过眼眸,只余下清凉触感,再没有灼热的刺痛感。
沈眠睁开眼眸,打量这张与魔尊如出一辙的脸,他试探地问道:“那他从前是何名讳?”
他曾问过魔尊,只是魔尊不曾告诉他。
其实他心底已有了猜测,只是他要启天帝座亲口告诉他,才能确定。
启天帝座沉默许久。
最终,他用复杂至极的语调,缓声道:“数万年前,我与他同为一体。”
这是他最不愿让人知晓的事情。
仙帝是他,魔帝亦是他。他们共用一体,当他觉察到魔帝的存在已经太迟,原本淳朴、和平的人间早已陷入战火与毁灭。
人类为了争夺财富、权势、美色,陷入无休止的征战。
那时人世间尚且没有修行之道,魔帝需要吞噬人类贪婪、卑劣的欲望才能成长,所以他加固了人心中的七情六欲,引发心魔。
有些人成了魔帝的仆从,堕入魔族,从此人间不再安宁。
仙帝以身殉道,的确不假,只是他要灭的那只魔,却是由他自己心魔衍化的世间最邪恶的存在。
仙帝是因人族信仰诞生于大道,不能让人族毁灭,所以铸就神器,以自身一半神魂献祭引发神器之力,将自己的神躯封印于至阴至寒的冥水之内。
幽冥河畔是三界终点,天地神魔人但凡生命终结,死气便会留在此处。
人间传闻魔帝陨落化作幽冥山川,其实不然。神躯乃是天地大道所化,不死不灭,只是在此处沉睡,过了数不清的日升月落,终究还是有苏醒的一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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