幼崽保育堂 四
“三头犬是偷摸带来的?”宝宝早听幼崽们说过边城三头犬,也知道那是新生的妖怪,因为没有功夫观察,就暂时留在边城,没有带上火车。
而现在既然蛋弟弟这么说,那就肯定是偷摸带来的。
“阿爹其实也同意的。”蛋弟弟就说,“只是阿爹不希望这件事是我和蛋红红做的,阿爹想让哥哥们做这件事。”
“阿爹用心良苦。”宝宝叹息道,“哥哥们做事太有章程,太有章有法,凡事太过了都不好……”
只是小幼崽们一步一步走到今日不容易,他们总是下意识的按照燕洵希望的方向去成长,以至于很多时候连自己的想法,自己的脾气,自己的一切都忘了。
他们把燕洵摆在最前面,自己摆在后面,以至于很多时候自己的脾气都变得很小很小,甚至是没有脾气。
燕洵希望幼崽们能够在他划出来的方向中自由自在的成长,可这又何其艰难。
*
燕洵和幼崽们全部都回京的消息,就像一阵飓风一样,小半天功夫就瞬间刮遍京城的各个角落。
很多人听到消息的时候都不肯相信。
“先前不是说燕大人……”
“那都是多久以前的消息了,你这消息也太不灵通了,边城妖怪攻城的时候燕大人就出现了。”
“哦豁?我还不知道这个事儿。”
“先前有传言说燕大人在歧元县,后来燕大人从歧元县去了边城,那传言就成了真的。这回燕大人回京也是真的,有人亲眼看到火车里面的燕大人了,千真万确。”
“这几日商场里的人全都喜气洋洋的,态度比过年的时候都好,而且商场里面的东西全都降价了,难道你没察觉到?商场外面的木牌也全都换成了新的,据说挂在上面的水墨画是宋飞凉执笔,周老题字,曹三添笔,还有好几位大人,都是谁我也忘了,反正工部、户部、刑部的大人都有,你去商场下面看看就能听到那些读书人讨论,他们念书的对这个事儿门清。”
“你觉得要是没有大事商场能有这么大的动静?过年可都没有这么大的动静。”
“你又没亲眼看到燕大人,怎么就知道他回来了?”
“我是没看到,可我现行肯定是燕大人回来了。你且等着看就是了……”
“我还是有些不信,要不咱们去商场看看?你说东西都降价了,咱们也去买些东西。家里的肉要吃完了,哥儿非叫我买肉,可商场有补贴的肉都是限量的,去晚了根本抢不到……也不知道我家那哥儿听谁说的,说是人不吃肉不行,尤其是小孩儿,还会营养不良什么的,咱也不懂。可以前一年到头都吃不起肉,不也好好的长大了。”
“这个我倒是知道一些,好像是保育堂医馆的大夫说的。”
“保育堂医馆?你说我家哥儿也不说,早说是保育堂医馆说的我早就去买肉了。”
等他们来到商场,顿时就有些傻眼了,眼前全都是乌央乌央的人,整个商场里里外外的全都是人。
商场外面的木牌确实变了,被一群读书人围了起来。
“庸俗!读书人的东西何其高雅,怎能就这么直接拿出来,实在是、实在是……”
“哎,兄台,你这话我可不爱听。读书人读书是为了什么?只是为了读书吗?那跟冷冰冰的器械有什么不同!人之所以生而为人,为的还不就是活着,种田也罢,读书也罢,其实都是一样的,最终还是为了活着。”
“所以咱们读书,为的是更好的活着!诸位大人亲自拿出墨宝,为的是什么?为的是叫咱们能学到更多东西,能更好的活着。”
先前故作清高,心里头又酸唧唧的读书人瞬间被一群人围上来,说的他哑口无言的同时又有些不甘心,便梗着脖子道:“那还是庸俗,这里可是商场,铜臭味甚重……”
第498章
“那我倒要问你,你身上穿得衣裳从哪儿来?早晨用的饭从哪儿来?家中用的煤从哪儿来?你有没有用肥皂,肥皂从哪儿来?你可有用纸笔,纸笔都从哪儿来?”
有个年纪不大的小汉子忽然冒出来,十分犀利的问那故作清高又酸唧唧的读书人。
“你……你这是强词夺理!”
“哼,我看你读书就是一桶水不满半桶水晃荡。”小汉子不客气道,“你所谓的莫沾铜臭也确实是圣人言,只是你读书半懂不懂,只知其一不知其二。真正的圣人言的意思哪有那么简单,所谓不沾铜臭并不是远离一切金银珠宝,而是作为读书人要以民生为己任,不应该凭借自己所掌握的本事就横征暴敛……”
“咱们平日里吃穿用度哪能不用银钱?”
“不过你要真是能说到做到,所有吃穿用度都是自己动手,自给自足,不花一文钱,那我倒是有些佩服你。”
“可我看你身上穿的袄子布料是商场里特有的,别的地儿买不到;你身上有一股很明显的香皂味道,这东西不用说肯定也是你买的;我看你不像是受冻的样子,家中必然是烧了煤,身上的衣裳也干净,应当是有煤炉,定然也是商场买的;你用的纸笔是哪儿来的?现在满京城的读书人谁不是去商场买纸笔,因为好用又实惠;你早饭也是在商场吃的吧?你袖子上滴了一滴油,还有微微的香味,我能闻出来,你吃了面果子喝了豆浆子……”
这么些林林总总的东西都要花钱,偏偏他自个儿还嚷嚷着别人一身铜臭,也难怪大家都看不上他,都围过来你一句我一句的口诛笔伐了。
“你、你、你……”酸唧唧的读书人被怼得说不出话来。
“你什么你。我劝你回去好好念书,不要再想着特立独行出风头了。现在可跟以前不一样,你没有真才实学就是名气再大也不顶用,也别想着能入朝为官,我看怕是秀才功名都难。”
“哎,这不是周公子吗?”忽然有人惊呼。
其他读书人都赶忙看过来,就有人道,“看他身上的衣裳,正是保育堂第二学堂的学子服。周公子确实在保育堂第二学堂念书,那八成是错不了了,他正是……”
“不过这位周公子向来神龙见首不见尾,听说功课十分繁忙,这怎么有空来商场?再者说他家也不需要他亲自来商场……”
“除非……”
“约了几个人吃饭。”周瑞挚冲着大家伙儿拱手,又对那酸唧唧的读书人道,“我可提醒你,方才我说的话并不是危言耸听。往后秀才功名会越来越难以获得,只会读书,尤其是学问一知半解那几乎是没有任何可能,你可得有心理准备啊。”
周瑞挚认了自己的身份,周围的读书人就顿时沸腾了。
都知道他是周光周老最小的儿子,且在保育堂第二学堂念书,他知道一些别人不知道的消息那是半点都不稀奇。
就有人问:“周公子,那今年的县试府试院试是不是都要改?”
“这个可说不准。”周瑞挚道,“不过保育堂第一学堂、第二学堂都会有学生参考。”
“那完了,咱们这些没能去学堂念书的怕是不成。那些学生我见过,学问很是精妙……”
“你们现在其实可以找保育堂第一、第二学堂的学生切磋切磋学问,指不定就能学到一些什么,到时候考试也能用上呢。”周瑞挚就好心提醒道,“我言尽于此,机会能不能把握住就看你们自己的了。”
所有人都是心头一凛,也顾不上在外面溜达了,都是急匆匆转身就走。
那些在保育堂第一学堂念书的学生大多数都是原本住在河那边的罪民,还有一些是当初各个作坊做工的人家的孩子,那些罪民京城这边的人都不认识,而剩下的那些孩子要么直接跟着去了歧元县,要么就留在河那边极少过来这边,也是没几个人认识。
但是保育堂第二学堂就不一样了,首先学堂就在京城,其次在里面念书的全都是京城的孩子,有些出身世家,有些出身穷苦,可大家伙儿拐弯抹角的总能攀上关系,找他们就准没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