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诞联姻
喻海林微微一怔,他经商起家,有钱却无权,加上为人憨厚,根本不知道顾氏和皇室那点弯弯绕绕,喻嚣在电话里也并没有透露太多细节,喻海林甚至昨天才知道江徵这个人。
“我看这天要下雨了。”他看了看阴沉沉的云堆,提议道:“要不等明早天晴?”
“现在就带我去,拜托了。”盛霁松不明白天气如何跟他见江徵有什么关系。
江徵躺在医院里,风吹不到,雨打不着。
下雨顶多路上积点水,去顾氏的路上可能会耽搁几分钟。
几分钟,就是几秒他都等不了了!
喻海林也不多劝,他领着盛霁松乘电梯下楼,到12层时,特意折回董事长办公室,把玉坠放进抽屉里——这传家宝是用来给儿媳妇保平安的,带去那种地方,不吉利。
到达夜北的第20分钟,盛霁松坐上了喻家的车。
他在后座坐立难安,外头的风吹进来,还打了几下寒颤,这种寒冷是从心底蔓延至全身的,他自己都觉得离谱,明明穿着大衣戴着小徵的围巾,怎么可能还冷得着呢?
一定是心理作用。
但他还是把车窗关了,雨丝倾斜地打在玻璃上,越来越密越来越密。
最开始的路弯弯绕绕,五分钟一个红绿灯,等地上开始积起雨水时,路忽然通畅了,开了十分钟也见不到一个红绿灯,不仅如此,周围的景物也从建筑车流变成了景观树木。
城市的规划大同小异,盛霁松知道这是出市中心了。
他本想开口询问是否要到了,嗓子眼却被那股寒意莫名堵住。
他只能自我安慰,顾氏医院占地面积大,郊外的地皮便宜。
外头山光水色,是养病的好地方,所以医院也该建到这种地方。
说来可笑,他娶到了顾氏最金贵的少爷,却从未踏足过顾氏。
以至于完全不认识路。
雨由细转粗,车停在公园前时,雨水已经到了能把伞面砸变形的程度。
司机原想先接董事长下车,但得了个眼神暗示,立刻转去接昼南的贵客。
黑色的伞撑在盛霁松头顶,他眼前的世界,似乎跟着暗了一个度。
喻海林从副驾驶拿了一捧鲜花递给盛霁松:“第一次来见心上人,送捧花吧。”
这是一捧深色的蓝色妖姬。
如果飞棘还塞在盛霁松耳朵里,它一定会提醒,蓝玫瑰的花语是得不到的爱。
蓝色没有红色热烈鲜艳,却和眼下阴沉的雨天相衬。
盛霁松来得急,没有往这一层想,甚至怀疑自己碰过的东西都不配出现在江徵身边。
但他还是接过了花。
喻海林撑着伞,在前面给他带路。
盛霁松步子急,总是不自觉地超到喻海林前面,但对着丛丛花树,他又不认得路,只好停在原地,等着对方来给自己引路。
他们上了一百多级台阶,才折进一条石板小道。
隔着雨帘举目望去,没有任何建筑物的影子。
难道顾氏的研究所建在了地下?
“快到了吗?”他有些心急了。
喻海林指了指前面:“快了。”
盛霁松握着伞的手紧了紧,本该高兴,却又奇怪。
这么重要的地方,怎么连一个守卫都没有?
至少应该像昼南的军工处那样,时不时看见几个顶着博士头衔的过路人才对。
“这里怎么这么冷清?”
喻海林:“冷清是常态,热闹才是反常。”
他踏着雨水,领着盛霁松拐了个弯。
一道惊雷夹着闪电落下,盛霁松猛然回头,满眼生机勃勃的草木,不知为何,却让他想起“荒芜”这个词。
那股寒意又从心底抹开,他每走一步,心就跟着跳一拍,到最后,他已经听不见雨声了,只有心跳,暮鼓晨钟一般在他耳边敲响。
不知又走了多久,喻海林终于驻足。
“到了。”
听觉暂时被剥离,盛霁松只用眼睛做了个基础的判断。
前方,是一个被花草簇拥的墓碑。
因为下雨,嫣红的花朵被打散,花瓣落了一地,有几瓣沾在墓碑上,遮住了照片,字却完整地暴露在雨里
“江徵就在前面。”
这道声音穿透心跳声冲进脑子里,盛霁松如被雷击般清醒过来。
他脸上扭曲:“你是不是带错路了?你应该带我去顾氏,那里才有江徵。”
喻海林:“他的死亡证明确实是顾氏开的。”
“你在胡说什么?”盛霁松哑着声音,像个被冤枉的小孩一样急着向别人证明自己相信的事实:“顾长临上个月还跟我说,会给他用新药,我这三年,我每个月都能看到他,每个月,他都在镜头下呼吸,那些录像都在我的手机里,我给你看,我给你看...”
喻海林叹息道:“你也说了那是录像,录像而已!”
一语惊醒梦中人。
“江徵已经死了三年了,坟头的花草都开过三个春了。”喻海林诛心地问:“你既然爱他,怎么会连他的生死都不知道呢?”
“去看看吧。”
......
盛霁松后知后觉,这里原来是一块墓园,难怪,难怪荒芜,难怪在郊外,难怪冷清。
此时此刻,他也是此处的一个孤魂。
他不知怎么走到了墓碑前,手颤抖地揭开那片花瓣,18岁的江徵,就在这风雨里,温柔地看着人间。
墓碑上刻的时间,是2089年8月27日。
夜慈没骗他,江徵被救上岸时,确实还活着。
顾氏也确实尽力抢救过。
然而这一切努力,仅仅只让江徵在这个人间多留了6日。
在盛霁松为了那个“谎言”欣喜若狂时,江徵在夜北孤独地离开人世。
蓝玫瑰和伞一同落地。
他以为江徵在医院里被妥善照顾着,风吹不着,雨打不到。
原来江徵,已经在此处,风吹雨淋三年。
盛霁松跪在墓碑前,手放在小徵照片上,三年来,第一次替他挡雨。
远在昼南的顾韫,心口忽然蹿起一阵暖流,长久隐痛的心脏,似乎正被人用手心裹着温暖。
第54章 “江徵泉下有知”
重生以来,江徵已经被迫适应了心脏时不时的隐痛,上次他装病,其实不完全是在装。
左右睡不着,就下了床,走到浴室的镜子前,把睡衣扣子解到第三颗,锁骨上未消的红痕就在镜子里映了出来,比之这些暧昧的痕迹,心脏中央那道表面崎岖的枪疤显得格外刺眼。
顾韫当时被打的这一枪,是能当场致命的,顾氏不知花了多少心血才把他从死亡线上拉回来,但也只是个半死不活的植物人。
用指腹去碰这道疤,并不会有施压的痛感。
江徵有时候都分不清究竟是哪个位置疼。
他也记不清,当年盛霁松那一枪究竟打在了心口哪个位置。
那晚的光太刺眼,海风在他耳边呼啸,两颗子弹来得太快,他就算再训练有素,也无法判断究竟哪一颗是致命的。
唯一能确定的是,痛的地方并不在心脏中央。
那股被人用手心裹着的温暖似乎起到了麻醉的作用。
明明是个暴雨天,他却觉得自己被沐浴在阳光下。
似乎是他把天上的太阳偷走,藏在心里发光发热。
第二日天亮,雨都没停。
顾韫坐在餐桌前,一手撑着下巴一手拿勺子搅拌着杯中的热牛奶,庭院里的竹叶被淅淅沥沥的雨敲打得一颤又一颤。
一道短暂缓和的音乐忽然传进耳里——有人按了门铃。
音乐急促地响了三四声,院子里才有开门的动静。
顾韫透过落地窗,看见来人是喻嚣。
陆执墨也从书房走到了客厅,喻嚣压着声音,把盛霁松去夜北的事和他说了。
“他都知道了?”
不待陆执墨回应,顾韫的声音先传了来。
喻嚣回头,顾韫已经裹着披肩站在沙发边。
他都听到了,喻嚣也不打算再瞒,他点点头。
上一篇:穿书炮灰带崽求生
下一篇:从修真界带着宗门穿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