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乖崽[重生]
两个小时。
仿佛漫漫长夜的开始,一首曲一首曲的翻过去,毕竟学的时间很长,到后面琴声还算悠扬。
纪冉活生生弹了两个小时一分钟零二十秒,才得以从琴凳子上挪下来,他刚回身就看到傅衍白靠在沙发上,一脸懒散又玩味的模样...
他头一回觉得这人混蛋。
弹琴对精力的消耗显然倍杀了试卷。小少爷压根儿没再提补卷子的事,洗完澡就大步走进一楼的卧室。
傅衍白的睡衣还留在床上。
纪冉脸色微微发红,掀开自己那半边的被子就躺进去,傅衍白看了他一眼:“不上去睡?”
“弹累了,走不动。”
“你脚弹的?”
“......”
纪冉已经闭上眼开始装睡。
傅衍白拿他没办法,只能放下杯子进浴室洗澡,换完睡衣之后出来,躺在另外一边。
苏泞是明早八点来接人,离现在也就不到十个小时的时间。
纪冉抖了一会儿睫毛,等到傅衍白关灯,整个房间又暗下来,夜晚的黑充斥了瞳孔的色感,才慢慢睁开眼睛。
身后的响起男人低沉、又略微暗哑的嗓音:
“下学期,你父母说会搬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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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 长夜
傅衍白的卧室很大。
衣帽间连着全开门的浴室,Kingsize大床的另一面是宽敞的挑出露台,仿佛直通遥远的夜色。
纪冉感觉刚才那句话在房间里被来回投射了好几遍,到最后才消停下来,终于传进他耳朵里。
“搬...什么过来?”
“……”
“人。”
傅衍白扫他一眼:“你爸爸和妈妈,一人呆四天,来这陪你。”
纪冉:“哦。”
傅衍白:“那么大房子空着,可能会好好弄一下,一家人住在一起。”
这下说的够清楚。
房间里好一会儿没有声音。
他看着纪冉毛茸茸的后脑勺,那颗脑袋半天没动静。过去快两分钟,才小动物一样动了动。
纪冉转过身来,一双眼睛像夜里的星星:“那你答应了?”
傅衍白看着他,没说话。
因为这个问句本身就不存在。
苏泞和纪韦只是告知,他们是纪冉的父母,并没有他一个外人答应不答应的说法。
也许是这个念头突然变的明晰,傅衍白的眸色沉下去,在夜里化成一滩浓墨,化不开一样深不见底。
他不说话,纪冉反应过来自己的问题有多幼稚,顿了顿,又重新从东墙上扒拉下一块:“那你...不教我学习了吗?”
旁边人不说话。
“写卷子有错题怎么办?”
“有题看不懂怎么办?”
“高三模考你也不管?”
“......”
傅衍白沉默了一会儿,道:”那你每周来一次,把错题汇总带上。”
纪冉振振有词:“实验班七天能讲完两章重点。”
傅衍白:“那四天。”
纪冉:“三天。”
傅衍白:……
他的余光扫过那张讨价还价的小嘴,纪冉的唇型偏小,唇侧翘起一点,很像两片轻微起伏的波浪,即便不笑也很招人。
黑暗里看不见唇色,只有清晰分明的线条,傅衍白看着他喋喋不休。
“快高三了晚上肯定要自习。”
“我写完卷子最早都十一点。”
“过来找你讲完题都半夜了。”
傅衍白一只手搭上眼睛,只留下眼尾掀了掀:
“那就留一晚,早上走。”
旁边的小嘴终于平下去。
过了一会儿,小少爷才勉为其难咕哝一声。
纪冉:“哦。”
跟逛窑子似的。
但能逛两天总是好的,纪冉微微松下一口气,抿嘴:“那我东西先不搬了?”
傅衍白:“你不用衣服鞋?”
纪冉:“我多…”
“多”字还没说完,他就突然想起某双惨遭变卖的球鞋,迎着旁边的两米寒气,赶紧闭上了嘴。
好在这个决定苏泞和纪韦很支持。两个人搬过来本就是抽空,要说能多照顾儿子学习,基本不可能,一听说傅衍白还愿意继续当家教,当即表示热烈欢迎。
过完春节的下半学期,纪冉正式搬进一中后的学区房。
两边离的不远,早上他刚一下楼,就看到傅衍白就牵着狗溜过来,只是看上去又早起了五分钟,一双桃花眼冷冷的懒得睁。
有人心里一美。
纪冉:“等我呢?”
傅衍白牵着狗走他后头:“没,遛狗。”
纪冉:“......”
早上能见面,环境转变带来的不适消减了很多。除去学习,纪冉这大半个学期很少想别的,因为苏泞盯的很紧,他基本没有时间往外跑。
早恋的阴云笼罩在下半学期的边边角角,比如苏泞一直坚持接他放学,还有隔三差五的检查手机。
纪冉对这一切全盘接收,甚至有时候纪韦觉得苏泞过了点,他都没有表达反抗,倒是反过来被激了一把——
小少爷给自己偷偷定了个目标。
期末要考第一。
一来给某些夜夜耕耘的家教长脸;
二来可以消除苏泞的担忧;
学习是枯燥的。两个月以来,纪冉唯一可以松一口气的时间就是周三和周日的夜里。他能回到傅衍白的公寓睡上一晚,即使什么也不做,只是逛趟清水窑子。
一直到六月,窑子罕见请了个假。
由两所大学附院联合,美国克利夫兰提供远程技术支持,傅衍白主刀的某台重要度极高的心脏移植手术,终于在等到合适的心源后,彻底完成。
病床上的老年人已经安全度过术后免疫抑制期,并且身体反应良好,器官复跳稳定,自体适应度很高,可以安全出院。
周日的晚上,作为对方亲点的年轻主刀医生,傅衍白实在推不掉这场级别过高的应酬,只能先给过于积极,已经等在窑子里的纪冉去了两条信息。
。:要很晚,先睡。
。:题我回来看。
没过一会儿,纪冉就回过来一条。
别买了:没事,刚好写卷子。
别买了:别想偷懒。
“......”
傅衍白按灭手机。
这样的场合他其实不算擅长。成年人的觥筹交错,劝酒词一套又是一套,好在有两个院长、顾暄和以及作为翻译的陈影在一旁打掩护。
但即便是这样,也还是被灌了不少。
桌对面,徐秘书长又是一杯白酒端起来,神采奕奕:“到现在了,我也不怕说句实话。”
他一副三千杯不倒的白酒黑洞模样,空杯也不眨一下眼:“当初首长顾念和傅老师的关系,选你主刀,其实我们都是不太同意的。”
一个刚过三十的年轻医生,即使表现再好,案例再优秀,少吃十年米就是十年经验,而临床手术靠的就是经验,尤其是心脏移植。
什么时候切动脉,什么时候开心包,取来的器官万一受损,血管缝合的时间万一有差,复跳万一失败......
徐秘书长:“所以我们才决定联合会诊,一次一次开会整合方案。现在结果很好,手术非常成功,我也松了一大口气,真是辛苦你了。”
傅衍白没作声。
他清浅的瞳孔微微泛红,像是一根紧绷许久的弦,桃花眼垂成窄长的冷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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