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乖崽[重生]
办公室里静默无声。
纪冉不在,桌上放着两个猕猴桃,一点酸涩的果香染进阳光里,看上去是钟泰阳送过来的,却不敢久呆。
傅衍白看着桌上,突然想起了一些很远久的事。
好像这样的普通人在他生命中还有过,甚至他还不是个医生,只帮过一些算题占座的小事,对方的目光却总带着热忱。
那是一种倾慕和信赖的眼神。
少年时候他一直觉得太过炽热,后来的很长一段时间,似乎都没再看到过,直到后来考上大学,一次偶然的同学聚会,才知道对方很早就离开了。
大四实习的那一年,所有人都以为他要去临床最值钱的胸外,却没想到傅衍白选了心内科。
他常常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一直记着这样一个普通人,只不过是一个普通的同学,可当他站在病房,又好像每个人都带着那个影子......
他擦不亮了,但也挥不去。
“我知道你是为我好。”
傅衍白:“但就这么看着,我做不到。”
——
十二层病房。
钟泰阳听到这个消息,情绪显然还没有平复,先是惊喜的难以言表,甚至摘下了小圆镜,捂着脸哭了一会儿。接着又开始担心起手术的过程,拉着纪冉一直问个不停。
“行了行了,注意保持情绪平稳。”
汪旺安抚了他一下:“对了,你可得谢谢小纪。是他在主任那里极力争取,要不然还不一定呢。”
钟泰阳一愣,抬头看向纪冉。
他知道这种心源供体的事,很多时候要看医生,所以从入院开始就对傅衍白百般讨好,只恨自己不能找到点沾亲带故的关系。
却没想到最后这个“亲”和“故”竟然是自己的实习医生。
“谢谢,谢谢。谢谢你纪医生。”
钟泰阳从床上挪起来,眼看着就要跪在纪冉面前,汪旺一抬手,纪冉才把他拉了起来,咳嗽一声:“不用。”
钟泰阳一脸激动:“要的要的…纪医生我真的不知道要怎么谢谢你…”
“没事,我知道。”
“……”
纪冉厚了一把脸:“那个,你…手术的时候,我能不能参加一下?”
钟泰阳一愣:“您放心,我请了护工…”
“不、不是护工。”
纪冉搓搓小手:“我的意思是,我想申请当一回助手,你看你这个是大手术,除了一助二助还要很多人帮忙的,比如我,我可以给你缝个针剌个胸拉个钩这样...”
钟泰阳眼角跳了跳,太阳穴突突起来。
纪冉一副早有准备的模样,跟着就从床底搬出一大坨资料给钟泰阳:“你看看,我可是高考状元,喏,一直学习很好的。还有在医学院,我也是顶呱呱的扛把子!”
钟泰阳:......
“实习之后我跟过两次支架手术,还给主任拉过六个下午的钩。你放心,所有仪器我都知道怎么用,进手术室从来没挨过巡回护士的骂,皮内针我也缝的很好,保证你肉里......”
“知知知道了...”
钟泰阳干咽下一口口水,拒绝了听肉后面的形容词。
五分钟后,像是经历了极大的挣扎,最后钟泰阳心一横:“行,我同意,大不了给你练一练,我相信傅主任有分寸。”
纪冉两眼放光。
谢过钟泰阳,他马上飞奔向傅衍白办公室,打算盯着人把自己塞进名单的小尾巴里。
“进来。”
淡淡的一声,纪冉很快钻到桌前,傅衍白从电脑前抬头,看了眼他故作镇定的嘴角。
“主任好,那个我...”
“明天先跟去取心脏,送回来再跟手术。”
有人已被一眼看穿。
小少爷压了压要翘不敢翘的嘴角,咳嗽一声:“那...那个,特需病房那块儿,他们要是找你...”
他结结巴巴,但话是早就想过无数遍的,还用了个排比:
“我可以跟你一起去解释,我可以从早到晚24小时看着他,我还可以...”
“你搬过来跟我一起住。”
“???”
纪冉卡了一嗓子,刚抬头,就看见傅衍白一脸没商量的表情。
“这跟一起住有什么关系?”
“当然有关系。”
傅衍白沉着声,一本正经道:“要是我半夜被带走了,你怎么帮我解释?”
纪冉:“。。。”
他认真思考了一下发生这种事的可能性,然后被胡说八道诓住:“那行。”
傅衍白的眉梢挑起来。
纪冉愣了一下,过去好几分钟,才意识到自己刚才说了“好”这件事。
他发现自己可能是感恩过了头,傅衍白现在说什么他可能都愿意“好”,于是赶紧鞠了个躬,打算脚底抹油先出去冷静冷静。
“那主任我先走了。”
“拿我杯子去泡杯茶来。”
“......”
傅衍白抬眸,眯了纪冉一眼:“渴了。茶水间的茶包就行。”
纪冉:“哦。”
敬爱长辈,关怀领导。
“再剥个橘子。”
“......”
——
手术当天,一切都进行的很紧迫,但也算顺利。
纪冉早上出发去取心源,中午回到启山医院,已经准备好的手术室立刻为钟泰阳换上了健康的心脏。
术后的反应一直控制的不错,两周之后纪冉没再半夜看床,傅衍白趁着周末,连行李带人一起从宿舍拖回了洋房。
二层已经收拾妥当。
纪冉的房间是主卧,洗手间很宽敞,带一个坐看天的圆木浴桶,还有一个极为宽敞的衣帽间。
阳台上一排刚出叶子的多肉,看上去都是新买的,纪冉站在房门口,愣了下:“要不还是你睡主卧吧。”
他看傅衍白放下窗帘:“毕竟...你交了房租。”
不能讹人。
“没事。”
傅衍白平静的看了他一眼:“都一样。”
“哦。”
纪冉记得客房和主卧还是差的挺多,莫名有点虚,再加上特需病房那档子事还没有下文,只能夹着尾巴,格外乖巧。
周日一早,他亲自开灶,给傅衍白煎了个荷包蛋,糊着盛进盘子里:
“这个月的房租我微信退给你一半了,我们现在就是室友,水电我都跟你平摊。”
傅衍白冷着眼,没说话。
先咬了口荷包蛋。
他并没急着要纪冉承认什么。
不过这种人在身边的感觉到底还是不一样。之前纪冉在宿舍,他只能发微信,小少爷乐意了就回两句,不乐意两天他都不知道人在干嘛。
而现在不同。
他靠着就听见楼上拖鞋的啪叽声,挂衣服衣架的碰响,卫生间门的开开关关,还有纪冉早上着急下楼的忙慌声,已经满足了很多。
“你老看着我干什么?”
第三次下楼看到沙发上端坐的人,纪冉机警的红了耳朵,大周日的晚上,往常忙到看不见人影的傅大主任就像是看门的,一动不动坐在沙发上。
“夏天穿这么多干什么?”
傅衍白声音平淡,纪冉抓了抓自己的长裤袜子和长袖衫,抿嘴:“我怕蚊子。”
“哦。”
已经是盛夏,傍晚的蝉鸣恨不得叫破天,一声比一声悠长。
纪冉给自己倒了杯冰牛奶喝下,又切了两碟橙子,走出来的时候发现傅衍白还坐在沙发头,似乎无所事事,又像在等着什么。
“我上去了。”
“等会儿。”
纪冉回头。
傅衍白看着他道:“你一个人吃两盘橙子?”
“......”
“咣当”一声,茶几上落下一盘。
纪冉磨磨牙:“你吃。”
他端着剩下一盘橙子,人刚要走,身后的门铃却响起来,只回头的功夫,傅衍白已经走过去,开了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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