辞职后小皇帝不做人了
左相没有一点添油加醋,但也没有一点润色修饰,完完整整把长公主在私底下跟他说话,又复述给了卫峋,听到那句“本宫都是为了摄政王好”时,卫峋脸色达到了难看顶峰。
而左相一副完全没察觉到模样,还在不停游说皇帝,末了,他从怀里掏出长公主送他那些银两,感慨道:“祝韶长公主当真是一个好母亲,为了女儿幸福,不惜白白送出如此多财物,说来,酿善县主是独女,她嫁妆,一定无比丰盛,若她真嫁给了摄政王,那她一定会是整个卫朝最风光一位王妃。”
说完,左相垂下头,做足了恭敬样子,须臾之后,他听到头顶传来卫峋气极反笑声音。
“还真是……朕好姑母啊。”
不止想抢他人,竟然还求他帮忙、把人抢走!
左相一动不动,连呼吸都放缓了,殿内其他人更不敢发出声音了,只能在心中祈祷,希望陛下自己能冷静下来。然而他们只能失望了,因为卫峋越想越气,完全冷静不下来,很早之前,他想过要不要把酿善嫁到远处去,做地方大员夫人、或者外族王王后,但现在,他觉得酿善可以先放一放,要远嫁话,还是应该让他好姑母第一个上。
一把年纪,无所事事,觊觎他心上人也就算了,竟然还看不起他心上人!
别以为他听不出来,她从骨子里轻视江遂,认为江遂是为皇族效忠鹰犬,哪怕她对江遂用都是敬称,可实际上,在她心里,江遂连她女儿一根头发丝都比不上!
“陛下!”
秦望山一声惊呼,让众人抬起了头,左相错愕看到,卫峋放在桌面上那只手,正在渗出鲜红血滴。秦望山慌慌张张跑过去,想要让卫峋把手张开,卫峋却不耐烦把他推开,自己松开了手,把被他捏碎瓷片们扔了出去。
秦望山急都不行了,卫峋却好似一点都不在意,他拿过秦望山递来帕子,随手擦了擦,把伤口处溢出来血迹擦掉,然后对着左相露出了一个充满戾气笑容。
“姑母处处为朕着想,朕怎么能辜负她好意,”卫峋扔掉那个已经大片染血帕子,他脸上笑意还在,但眸中温度却让人如坠冰窟,“朕会亲自替她选一个好夫婿。”
这个她究竟指谁,左相不得而知,他呆愣看着盛怒皇帝,过了片刻,才反应过来,惶恐低下头,“陛下息怒。”
没听到卫峋说话,他心领神会,更加卑微弯下腰,“老臣……告退。”
左相退出去了,秦望山愣了一会儿,想起卫峋手上伤还没包扎,他连忙从一旁柜子里拿出新帕子,刚要把卫峋左手包起来,却见卫峋从沉浸思绪里醒过神来,他嫌弃看了一眼秦望山,然后站起身,“放回去,不用你。”
说完,他举起那只受伤手,调整好表情,身残志坚向文华殿走去。
第38章 爱情
江遂刚睡醒没多久, 他坐在圆凳上,一面看着宫女给自己倒茶,一面放空神情, 慢慢醒神。
卫峋到了门外, 却没第一时间进去, 停下脚步,思索了片刻,他将双手背在身后,然后才踏步走了进去。
秦望山看到他动作,嘴角抽了抽, 却也不敢说什么, 低头快步跟了进去。
上了年纪男人喜欢背手信步,但是卫峋没有这种习惯,觉得奇怪, 江遂就抬头看了一眼。
此刻卫峋脸色微沉, 和他入睡前看到完全相反, 让人一看就知道他心情不好,但还没到让人觉得自己会被迁怒地步。
宫女拿着茶壶,福了福身子,她下意识看向卫峋身后秦望山, 想从他这里得到点情报,却只见到秦望山对自己不着痕迹摇了摇头。
这是要她别插手意思, 宫女心领神会, 马上低下头, 假装自己什么都没察觉到, 继续做自己工作。
卫峋却制止了她, “朕来, 你下去吧。”
说完,他用左手拿过宫女手里茶壶,然而握上茶壶把手时,他手腕抖了一下,茶壶虽然没摔,但他身体僵硬了一瞬,眉头也不自觉皱了起来。
快速倒完,卫峋把茶壶放到一边,然后坐在江遂身边,他扯了扯嘴角,神色看起来很正常,“今天太傅醒比平时早。”
江遂没搭理他,眼睛一个劲盯着被他半握起来左手,“你手怎么了?”
听到这个问题,卫峋还没说话,秦望山先在心里叹了一声。
有时候他真很同情摄政王。
当然,更同情每天都走在知道太多悬崖边缘自己。
……
卫峋卖惨成功,他装出一副不想让江遂知道模样,伸出了自己受伤左手,手心上赫然有一道伤痕,只是伤痕不大,恐怕都没有半寸长,因为染了血迹,所以看起来触目惊心,实际上伤口都已经凝固了,血都不流了。
江遂拧起眉头,抓住他手掌边缘,仔细看了看,发现已经没有涂药必要以后,他才收回了叫御医过来想法,松开他手,江遂问道:“这是怎么弄?”
不等卫峋回答,江遂突然直起腰,“你又去练那些乱七八糟武功了?”
卫峋:“……”
“没有,这是不小心划伤。”
江遂不太信,皇宫是全京城最安全地方,武英殿又是全皇宫最安全地方,殿内值守人员就有几十人,要不是卫峋自己做了什么,他怎么可能会不小心受伤。
江遂情绪太明显了,就差把“我不信”三个字写在脸上了,卫峋无奈,“真没有,是刚刚,朕听到了一些不好言论,一时没有控制住自己情绪,捏碎了一个茶盏。”
卫峋天生力气大,之前练武时候,不知道破坏了多少东西,身为一个不受宠皇子,卫峋不像其他人,想要什么就有什么,搞得江遂经常自贴腰包,帮他填补账目空缺。
听到他回答,江遂一瞬间想起了被装修账目支配日子,额角一痛,他心有戚戚问:“到底怎么了?”
卫峋将左相说那些话,又挑挑拣拣向江遂说了一遍,重点强调长公主居心不良,放大她张狂、弱化她本意,卫峋是天生演讲家,听他说完以后,连一边旁听宫女都义愤填膺了起来。
好一个长公主,这些年都被她骗了,还以为她真那么大义凛然呢,私底下居然是这个样子!
身为当事人,江遂倒是没有这么多想法,甚至,他对这件事几乎没有想法。
卫峋说了半天,一抬眼,却发现他在发呆,默了默,卫峋伸出手,在江遂眼前晃了晃,“阿遂,想什么呢。”
“……没什么,”江遂定了定神,“所以,你拒绝了?”
卫峋冷笑一声,“怎么可能,朕答应了,君无戏言,以后她就是想反悔,也没机会了。”
能把卫峋气捏碎一个茶杯,这句话肯定不会是它本身意思,江遂有种不好预感,“你想干什么?别乱来,她是长公主,酿善是你表妹,你要是对她们两个不好,天下百姓会认为你苛待手足。”
“朕心中有数,”卫峋不以为然道,“阿遂只要装作不知道这件事就可以了,一切都交给朕。”
江遂就是这么想,以他身份,本来就不好和长公主有过多牵扯,现在卫峋主动提出把一切包揽过去,他何乐而不为。
只是,他还是想劝慰几句,“长公主爱女心切,酿善县主到了出嫁年纪,她心里着急,自然就口不择言了。我不在意她说那些话,其实仔细想一想,她说,也有几分道理。”
就算冠上了亲王名号,他也不姓卫。他和其他大臣一样,都是皇帝臣子,是皇帝忠臣良将,他对自己定位一向很清楚,所以长公主话激不起他心中浪花,更何况,他总觉得卫峋转述有夸大成分。
这番话一共转了两个人,过了三道口,谁知道最初版本是什么样,哪怕长公主真像卫峋说那样,口蜜腹剑、两面三刀,他也不会生出别情绪来。
毕竟,他从不在乎别人嘴里评价。
江遂一脸坦坦荡荡,几乎就是阳光正直好青年代表人物,卫峋却费解看着他,恨不能掀开他头盖骨,看看里面究竟是什么构造。
“她这么说你,你都不生气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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