辞职后小皇帝不做人了
国师不在,只有童子正在拿着拂尘打扫房间,不再把国师当做神棍,江遂对这里也有了敬畏之心,他对童子客客气气的行了一礼,然后说道:“劳烦禀告国师,摄政王求见。”
童子抱着拂尘,有点为难,“国师正在炼丹,这个时候他是不允许别人打扰的……”
刚说到这,远处传来“砰”的炸裂声,仿佛隔壁房间爆/炸了,江遂一惊,他对面的童子却一喜,“哎呀,国师的丹炉又炸了,王爷来得可真巧,随我来,国师现在正有空呢。”
江遂:“……”
第70章 别走
江遂跟童子一起过去, 走到一个黑漆漆的房间里,收获了同样黑漆漆的国师一枚。
看着灰头土脸的国师,江遂半晌都没合上下巴。
反观国师自己就淡定多了,他擦掉脸上的黑灰, 仙风道骨的走向江遂, “王爷是来找我吗?正好,我刚忙完。”
江遂:“……”
是呢, 在外面大家就听到您忙完的动静了。
这里是炼丹房, 江遂从没见过这种地方, 免不了多看几眼, 怎么说呢,好像和王府的厨房长得差不多, 只是厨房里立着一口大锅,而这里立的是一口炉子。
如今炉子裂了一半, 里面的灰全都飞了出来,把整间屋子都涂成了黑色。
国师也觉得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 于是把江遂带到了自己房间, 把童子赶去收拾炼丹房, 国师和摄政王各自拿一个蒲团, 对面而坐。
寒芦刚刚抹了几把脸,他以为自己把灰都抹掉了, 实际上经过他的划拉,他的脸更加惨不忍睹,看着跟刚从黑煤窑逃出生天似的。他不知情, 偏偏还做出一副目空一切的模样,他沉默着打量江遂,殊不知, 江遂也在沉默的打量他。
两人之中,最先开口的是寒芦:“我给你的药,你吃了吗?”
江遂眨了眨眼,“你说的是哪一种。”
寒芦反应一秒,“第一种。”
江遂不再糊弄他,于是实话实说道:“没吃。”
寒芦疑惑,“那第二种?”
江遂依旧很诚实,“也没吃。”
寒芦:“……”
既然都没吃,那还问什么种类啊!
寒芦天生不会对人发脾气,即使不高兴,他也只能默默憋着,把那少到可怜的火气消化掉,寒芦认真的告诉他,“第二种你不愿意吃就算了,那是祛除寒气的,现在你身体好了,吃的作用不大。可是第一种,那是对你旧疾有好处的。”
这就说到江遂的来意了,他轻笑一声,缓缓问道:“旧疾伴我多年,不出世的神医都对它束手无策,国师怎么就一口咬定,你的那几粒丹药,却能缓解它呢。”
国师揪了揪自己的衣袖,他不善言辞,平时除了炼丹就是占卜,也不怎么跟人打交道,这辈子说过最多的话,就是祭祀念的祷文,江遂问他的事情,是他以前没想过的,于是,他只能现想,然后努力的解释给江遂听。
“我师父说,我们的丹药,和俗世的草药不一样。”
江遂好奇的问:“哪里不一样?”
“俗世的草药是用来治病的,药到病除,而我们的丹药,是用来改善的,吃丹药,没法治病,病会一直在,可是丹药能在另一方面起作用,让病痛被压制下去。”
没听到江遂说话,寒芦闭上嘴,又想了一个比喻出来,“就像长生不老药,它其实不能让人永远不死,它只是把人的身体固定在一个时间上,要是别人捅那人一刀,该死还是会死的。”
寒芦这表达能力实在堪忧,但是江遂听懂了,他的意思是,那些丹药没法治江遂的病,只能勉强压制,如果没有对症下药,江遂还是难逃一死,但是在得病期间,他会过的比以前舒服一些。
在寒芦说出这个比喻之前,江遂心里一直都藏着一个问题,准备等他说完再问,然而等寒芦说完,江遂嘴里的问题立刻换了。
“这世上真的有长生不老药?”摄政王惊的眼睛都瞪圆了。
寒芦:“……”
仿佛能听到师父在耳边怒吼,寒芦冷静的回答:“没有,我只是打个比方,王爷你想得太多了,怎么可能有呢,不可能的。”
江遂:“……”
垂下眼睛,低笑一声,江遂装作没注意到寒芦的破绽,他略过了这个话题,长生不老这种事,从来都不是他的追求,如果有希望,他还是更想让自己长命百岁。
嘴角含笑,江遂问他:“听起来,这些丹药很厉害啊,可是,国师知道我的旧疾是什么吗?”
“不知道,”寒芦回答的十分痛快,“反正不影响。”
不知道病因,不知道病名,不知道症状,一问三不知,要是让沈济今站在这,非得痛骂寒芦是草菅人命的庸医不可。
然而,江遂望着寒芦这张小花猫般的脸,暗暗决定,回去就吃两颗试试。
最坏的结果就是重金属中毒,但这世上,应该不会有比思美人更毒的东西了。
江遂笑笑,又说道:“你的三重桃花,已经应验了。”
寒芦一怔,他直起身子,看着有点好奇,“严重吗?能破解吗?”
江遂:“……”
这话问的,哪有算命先生问客人能不能破解的。
但是,江遂还是好好的想了一想,“挺严重的,性命之忧已经应验,至于能不能破解……”
江遂勾起唇角,“我会努力的。”
寒芦用他那双空洞的眼睛望着江遂,须臾之后,他皱了皱眉,“你……”
你了半天,寒芦也没说出下一句话来,因为他总觉得,这种事,轮不到自己来插嘴。
终归是人家的家务事,自己一个出家人,哪里有评判的资格呢。
抿了抿唇,寒芦说道:“那两个包子,很好吃。”
江遂一时没跟上他的节奏,等他明白过来,寒芦说的是当年那俩肉包子时,他已经在继续往下说了。
“那时候我以为自己马上就要饿死了,晕过去,就再也不会醒来,可是等我醒了,我就吃饱了,还完成了师父交代的任务。”
说到这,寒芦抬起眼睛,格外认真道:“所以,不到最后一刻,就不算终局。”
少年国师说话老气横秋的,要是他脸上干净点,这话的效果应该会更大一些。
可惜,他现在的模样实在不适合扮演哲学家,再者,这些道理,江遂比寒芦更懂得。
午后阳光正烈,江遂出来时,江六正好取了东西回来,拿过那个香炉,从里面倒出一粒金灿灿的丹药,江遂思索片刻,放到嘴里,咽了下去。
随后,他徒步往回走,本想直接回到承明宫,但是经过前庭时,江遂稍微停顿一下,转过弯,去了武英殿。
没有大臣过来,武英殿里只有卫峋和一干宫人,这个时间,是一天里最暖和的时候,但还是有些冻手。承明宫早就把地龙点上了,而武英殿这里什么都没有,即使卫峋现在又搬回来了,他也没让人增加一些取暖的设施。
不知道他是忘了,还是不想加。
外面再暖和,屋子里也是冷的,从早到晚,卫峋的手就没停过,他还不愿意加衣裳,跟自虐一样。铁打的人也禁不起这样折腾,他握笔的手已经冰冰凉,可是没人提醒他,也没人敢提醒他。
江遂是从后门进来的,绕了几个屋子,才走进来,殿内一片安静,秦望山转身倒个茶的功夫,就看见摄政王轻手轻脚的往陛下这边靠近,他愣了一下,而摄政王站在原地,对他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
秦望山登时会意,把茶壶放下,他转过身,悄悄往外摆了摆手,其他人看见他的动作,又抬头往他身后看了一眼,顿时露出一个了然的表情,然后不着痕迹的往外走去。
江遂默,他其实只是想让秦望山别出声,没想到他这么上道,直接把武英殿清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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