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成了虐文女主她亲哥(上)
他拿过一盏灯,对着地面细细照了起来。
君逍梧在西北的玉门关待过两年,在这种事上比京中长大的君怀琅擅长得多。不过片刻,他便找到了一片隐秘的足痕,立马指给君怀琅看:“哥,你看这儿!”
君怀琅看过去,却看不分明。君逍梧解释道:“是一片新脚印,往东北侧的角楼去的。”
君怀琅连忙沿着他指的方向,朝那角楼走去。
薛允焕一看这个方向,口中喃喃:“不是吧……”
他长在深宫,对宫闱秘辛最是了解。听说前朝时,有个宫妃难忍冷宫凄凉,在东北侧的角楼吊死了。之后只有宫人去匆匆收尸,白绫都还悬在那儿,未曾取下。
三人急匆匆地赶到了角楼。
这角楼年岁已久,门扉都附上了一层浮土。但是灯笼一照,他们便看见,门上的浮土,分明是有手印的。
君怀琅连忙将门推开,一步跨了进去。
“令欢?”他扬声唤道。
他连着朝上唤了几声,便听到了窸窸窣窣的声响,像猫崽儿的动静。君怀琅一怔,连忙带着他们二人,一路踏上狭窄逼仄、阴暗潮湿的楼梯,上了两层,才听到顶楼传来细碎的呜咽声。
是君令欢。
君怀琅的心口都揪在了一起。他三步并作两步,快速地上到了角楼的顶层。
就见破损的窗下,月光洒下一片亮光。君令欢满身尘土,蜷缩在那片亮光下,哭得抽抽噎噎。
君怀琅两步上前,一把将她抱了起来。
“欢儿?没事了,哥哥来了。”一抱到怀中,他便感到了怀中的一阵冰凉。她应当是在这儿冻得久了,双手和脸颊都是红的。
看到他来,君令欢才回过了神,将脸埋在他怀中,终于敢哭出了声响。
但她仍旧说不出话,只呜咽着,哭得君怀琅心口都在发颤。而与此同时,君怀琅额头的神经跳了跳,泛起一阵怪异的疼痛。
他只得一下一下顺着君令欢的背脊,轻声安慰道:“好了,没事了。”
他身后,君逍梧走上前来,一把脱下了自己厚重的披风,将君怀琅怀中的小姑娘裹了个严实。
“先回去,哥。”他说。“这儿太冷了。”
接着,君逍梧将裹在披风中的小姑娘从君怀琅怀里抱了出来,安慰他道:“没事了,哥。我劲大,我抱着欢儿。”
君怀琅仍蹲在原处,抬头看着君逍梧怀中的妹妹。
他眼神有些发直,脑中的剧痛一阵强过一阵,让他眼前泛花,一时间无法清醒地思考。
像是有什么一直根植在他脑中的东西,挣扎着要破土而出。
旁边,薛允焕看到了他的异常,以为是他心疼过度,连忙上前将他扶起来。临走,他还不忘胆战心惊地往梁上看,没想到真悬着一条朽断了的白绫,污迹斑斑,拉着丝儿。
薛允焕吓得一哆嗦。
君逍梧走在前头,他们二人跟着,从湿冷的角楼中走了出来。
君家大小姐总算是找到了。冷宫中的金吾卫连忙将消息带给了皇帝,一片手忙脚乱的后宫,也总算是平静了下来。
接着,就到了要兴师问罪的时候了。
他们三个带着君令欢,在一众金吾卫的护送下回了永乐殿。宫中弄丢了人,实在是丢面子的事,皇帝便让聆福将君令欢找到了的消息散布给群臣,让他们安心继续宴饮,接着就将他们几人诏到了后殿。
后殿坐着皇帝和一众嫔妃,以及焦急等在旁侧的永宁公夫妇。薛晏独自跪在阶下,没有一个人说话。
见到君令欢被寻回来,二人皆是松了口气。但又见君令欢瑟缩成一团的模样,永宁公夫人沈氏顿时落下泪来。
皇后在旁侧吩咐道:“快去宣太医。冷宫那般阴冷,可莫给孩子冻出病来。”
皇帝看向君怀琅几人,问道:“可查出原因?这么小的孩子,怎么会独自跑到冷宫里去?”
君逍梧看了君怀琅一眼。只见他面色发白,眉心紧锁,一副仍在状况之外的模样,连忙替他答道:“回禀陛下,尚未问明原因。”
清平帝皱了皱眉,看向君令欢:“令欢?”
他正想着如何温和地问话,却见君令欢被他唤了一声,抽噎着抬起头来,紧接着,就猛然看见了跪在三步之外的薛晏。
君令欢瞳孔骤缩,浑身一哆嗦,连呜咽的声音都不敢发出,只惊恐地看着他。
顿时,后殿中所有人的表情都变了。
“薛晏,是你?”清平帝一拍扶手,怒道。
君怀琅额角本就突突地痛,清平帝的斥责一起,那痛顿时就剧烈了几分。
他想抬手去安慰君令欢,手却颤抖着抬不起来。
而那边,薛允焕和君逍梧都露出了怒容,看向薛晏。薛晏却跪在原地,垂着眼,面无表情,一句解释都没有。
清平帝气得脊背都在簌簌地抖。
这个逆子!从生下来,就是杀星降世,十几年带给自己的只有无尽的麻烦。到了现在,还养出了这般恶劣的德行和令人厌恶的性格。
简直是他的耻辱。
“来人,将薛晏拖下去!将他杖责三十,关到佛堂中去思过,不要再让朕看见他!”
立马有金吾卫上前,执行他的命令。
而薛晏仍旧是一言不发,只是在起身时,看了君怀琅一眼。
君怀琅在眩晕和疼痛中抬眼,就对上了一双琥珀色的眼睛。
深不见底的琥珀色泽。
顿时,君怀琅脑中难耐的疼痛消弭一空,变成了前所未有的清明。一大段陌生又熟悉的记忆,走马灯一般闪过,毫无违和地进入了他的脑内。
他终于回忆起了这些日子所有的、折磨着他的噩梦的内容,无比清晰,每个夜晚都在重复。
他也找到了噩梦中,那无边的冰冷和孤独,是从何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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