捕获造物主X1
等开始上体育课点名时,程解意和楼笙还是没回来。
“这两个同学去哪了?有谁知道?”
在场的同学没一个知道,平常万事不理的屠苏却走了出来。
“……我知道他们在哪,我去叫他们。”
说完不等老师回话,屠苏就走了。
他的脚步很快,其实他不知道那两人在哪,但屠苏觉得自己找得到。
今天在程解意撞入他怀里时,他仿佛……闻到了什么,隐隐记住了那点诡秘的气息。
屠苏站在宽广的一楼走廊里,闭上眼,仔细嗅闻着空气中弥漫的气味。
金属制品的铁锈味,夏日气温过高蒸腾而起的草木气味,还有来往行人身上散发的浅淡信息素……
在那成千上万的气味中,屠苏像是突然闻到了那点熟悉的气味。
那是一股诱人的甜香。
那清浅的香气通过呼吸道滑入咽喉,屠苏品尝着那比蜜糖更醇,比花香更馥郁的气味。
屠苏的视线移到楼上,他的脉搏,呼吸,心跳,都像被什么不知名的东西牵引,而强烈跃动着。
屠苏大步往通行步道走去,厚底的球鞋踩在地上,发出阵阵闷响,路上有同学下楼,见着屠苏想打个招呼,却在看到屠苏的脸色时,瞬间如史莱姆贴墙一般,把自己的存在感弱化到极限。
“谁惹他了?”
同学满头问号,但屠苏已经以一种捕猎者的气势蹬蹬走了上去。
但在屠苏上楼的时候,那股香气的来源却开始移动。
屠苏微阖眼,他追寻着那股香气,不需要寻找道路,不需要辨听声音,在教学楼这悠长的回廊里,屠苏全力奔跑,无论对方怎么更改路线,他都能在瞬间找到对应的方向。
在通往楼顶的长阶梯上,在前方闪耀光芒的大门处,屠苏仿若无意地向前伸手一推,就像两颗终将在宇宙中碰撞的流星,他看到了站在楼顶,正与另一名转校生对峙的……秋明语。
“好了,你再听不懂人话,我就要动手了。”
程解意抬手阻挡楼笙,楼笙则死死咬着唇,像是不愿从梦里醒来。
程解意叹了口气,在这类家族里长大的孩子,大多共情能力弱,不太能理解别人的情绪。
“也许……你是喜欢我,但并不代表我对你是同样的感情。”
程解意一开始是想和楼笙讲道理的,但楼笙迫近的动作,还有他身上那股仿佛混杂着龙涎与辛香料的气味,让程解意立刻就感受到了危险。
程解意转身就跑,他知道楼笙是不会在意这个位面的任务的。
等到了楼顶上,左右无人,程解意就打算动手。
可……楼笙居然红了眼眶。
如果强求和利诱都没有用,楼笙好像也没有办法了。过了许久,他才像是把身体里的某种坚持扔掉,他想起昨天云澜讥嘲地看着他。
“你想去找哥哥尽管去,不过,结果可以预见。你是比我更讨人厌的坏小孩啊。”
楼笙朝程解意走近一步。
“说对不起还有用吗?”
“我接受你的歉意,”程解意点点头,“只是如果你还要索求更多,我这里已经没有任何东西能给了。”
“以后……就这样吧。”
程解意说完就要走,楼笙下意识地要去拉他,程解意正要把手抬起,却看到一滴鲜血落到了地面。
嗒,嗒,嗒……
楼笙的眼睛,鼻子,耳朵,口唇,都突然渗出了鲜红的血液。
“楼笙?!”
楼笙强撑着站在原地,抬手推着程解意的肩膀。
“你……快走。”
楼笙就这么当着程解意的面重重倒下,仿佛在短短时间内就没了声息。
程解意看着站在顶楼门口的屠苏,仿佛见到了另一个人。
屠苏后颈上的金属片已经彻底溶解,他身上那股属于alpha的信息素失去了抑制,终于无遮无拦地全数倾泻而出!
是深藏于地底的千年琥珀,是生于悬崖上的苍松,是广阔无垠的天空吹拂的风才会有的高傲清冽。
“是我……做的?”
屠苏看着倒在地上的楼笙,看着程解意的神色如同迷路的孩童。他原本只是想阻止那个人靠近程解意,他只是有些生气,他……
好吧,他就是莫名来了脾气,不许别人靠近程解意。
在这个念头升起的瞬间,他身上的信息素就在转眼间失控,朝那人身上直直扑去。
屠苏紧皱眉头,一下捂住自己的后颈,他似乎在抵抗着自己身上的信息素散逸,但他越是这么做,信息素散发得就越快,扩散的范围就越广。
空中飞过的雀鸟发出尖利的叫声,自半空中坠落于地。
教学楼下突然传来喧闹,像是有学生接二连三的晕倒。
程解意在这一刻明白,他来到这个世界的任务是什么。
还在发育期的alpha总是难以控制自己的信息素,时常会给周遭人带来麻烦。
每个人的领地意识都很强,怎么能容忍其他信息素侵入自己的地盘。
但唯有一种例外,那就是对方比自己更强。
压倒性,侵略性,高高在上,凌驾于所有物种之上。
任何人都将臣服于这股信息素之下,不敢反抗,不敢妄言,这是这个世界的物种规则。
那是刻印在基因里的恐惧,在远古时期乃至现在,他们依然被强者统治。
“屠苏!!!”
程解意大喊着那清俊少年的名字,但他似乎已经陷入了极大的痛苦之中,他似乎听得到其他人因为他的信息素发出的哀鸣,但他却无法回收。
我不要这样,我不想……我……
屠苏的手重重打在地上,厚重的地板被他一拳打出了痕迹。
屠苏的视线渐渐开始模糊,他仿佛正沉入无边的黑暗之中,他知道,如果他真的控制不住……他就再也无法冲破黑暗返回人间。
这时却有一双手破开黑暗将他紧紧抱住,温柔又坚定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
“没事的,闭上眼睛,放开掌控,它们只是一些信息素,是你本身就有的东西,随着风一下就吹远,吹走,再也不会回来了。”
这声音不停重复,安抚着屠苏,屠苏终于认出来这是谁的声音。
屠苏把头埋在程解意的脖颈上,这一次……他终于闻到了这个总是引得他浑身发疼的少年身上的信息素。
那也许是生长在天空之上的巨木,宽厚而温柔的林木气息笼罩着屠苏,在那气息里,仿佛还有藤蔓般的白色提亚蕾花攀爬在那巨木之上。
温暖宽广,甘甜芬芳的香气相互交织,蔓过屠苏的四肢百骸。他似乎终于能停下来了,广阔无垠的天空中无休无止的风找到了栖息之处。
屠苏的左手下意识地抓着程解意的发尾,就像抓住了一朵柔软的提亚蕾花。
屠苏朦胧中想起以前曾经看过的百科。
盛产这些花卉的岛国上有个风俗,那的人会在右耳别一朵提亚蕾花以示单身,当他们把花拿在左手或别在左耳时……
则代表他们坠入了爱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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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院里,程解意坐在走廊上。
走廊上的推车穿行而过,上边满是因为信息素冲击而晕倒的人。
屠苏在最里边的监控室里,年轻的护士刚才来过,脸上满是兴奋之意。
“说不定他会是这个世界上信息素最强的载体……”
“护士小姐。”
程解意仰头看着那位年轻的护士,直到医生不由自主地护士下来,他才继续问。
“请问屠苏现在身体状况怎么样?稳定了吗?”
“啊……挺,挺好的,”护士不由自主地交代完,然后又想起,“另一个近距离受创的同学也稳定了,只是需要长时间的休息。”
护士交代完就先行离开,走廊上开始传来喧闹声,那是学生家长到来探访的声音。
程解意则抬手捏着耳钉,与其他造梦者通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