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在江湖飘呀
毒怪方才一心想置凤随心于死地,虽说已经受伤,但实力却也不容小觑。叶天元挡了他半炷香的时间,那些攻击和毒便全落到了自己身上。
天又阴了些,终于淅淅沥沥地下起雨来。
叶天元慢慢滑坐下来,仰头望着漫天发白的水滴,感觉像极了某一年春天悬影的杏花。
“春日游,杏花吹满头……”他低声喃喃,想起正是在那个落花的时节,凤随心一袭红衣威风凛凛地杀上了悬影,若是能早些遇见……他摇摇头,勾起浅笑,“春日游,莫多情,莫多情……”
他的声音很快变轻,闭上了眼。
作者有话要说: 思帝乡
春日游,杏花吹满头。
陌上谁家年少,足风流。
妾拟将身嫁与,一生休。
纵被无情弃,不能羞。
第153章 天水一方4
祁真不常骑马,刚开始有一些生疏,后来才渐渐找到感觉。
他紧紧盯着前方,满脑子想的都是尽快与莫惑会合,免得他们遭埋伏,不过有了叶天元的先行,他多少放心了点,开始幻想见到莫惑一定要狠狠抱一把,然后带着他们去救无冤和被抓的白道,再顺道接回师父让封晏救好,最后和莫惑回京,若凤随心的毒能被太医解开就更好了。
他脑中的画面太完美,以至于当看到前方冲来的一群人,整个人顿时就凌乱了,小脸发白,用力一拉缰绳,调头便跑。
毒怪抬眼就见前方有一抹淡粉的身影,又见他这样的反应,便多看了几眼,发现是祁真,当即快速追过去。他受了内伤不方便动手,但身边的傀儡都是问剑宗的高手,只吩咐了一声,他们便齐齐冲上前,轻轻松松就把人抓住了。
祁真试图挣扎,发现对方抓得很紧,只得放弃,惊悚地望着毒怪过来,简直不清楚事情怎么会发展到这个地步,按理说毒怪不是应该在河岸或林子里搜人么?为何竟会来这边!
毒怪伸手将他拉到面前,一把掐住了他的脖子。
祁真斜坐在马上,被迫仰起头与他对视,发现他的脸色很难看,眸子里带着不加掩饰的嗜血和阴狠,表情都有些轻微的扭曲,登时害怕地缩缩小肩膀。
毒怪许久没被人伤到这种程度,胸腔翻腾着滔天怒火,抑制不住的杀意甚至能凝成实质的东西密密麻麻渗入皮肤。祁真摒住呼吸,危险的逼迫下,他已经察觉不到颠簸了,只能一眨不眨地盯住毒怪。
“——轻邪人呢?”片刻后,毒怪阴森开口,停顿一下紧接着补充,“你要是敢骗我,我就活活撕了你。”
他并未用多少力气,祁真不会感到呼吸困难,只是毒怪看着太吓人,他过了数息才强迫自己镇定:“他掉河里了,你没找到他?”
毒怪眯起眼,慢慢收紧手指:“再说一遍。”
祁真的小心脏直抖,但理智上知道毒怪留着他的命还有用,说道:“我假装喝水掉河,搬起石头在他脑袋上砸了一下,趁机游走了,你真没看见他?”
“就凭你能打中轻邪?”毒怪冷冷道,“而且你也不像掉过河的,说,他在哪?”
“你爱信不信,我跑了大半夜外加一个上午,衣服当然早就干了,”祁真道,“他被你下了蛊,我根本解不开,否则我肯定和他一起跑,何必自己骑马?”
毒怪问道:“马是哪弄的?”
祁真心头一跳,镇定道:“半路碰见几个人,找他们借的。”
毒怪点点头,祁真尚未明白他是否相信,就察觉下巴被捏起,一颗药丸瞬时塞入嘴里,滑进了食道。他猛地挣扎起来:“你给我吃了什么!”
“毒药,每晚子时发作,十五天后暴毙而亡,”毒怪阴冷一笑,“我等你晚上疼得受不了时,主动爬过来求着告诉我实话。”
祁真的瞳孔骤然一缩。
毒怪不再理会他,带着他在秋雨中疾驰而去。
凤随心知道去往客栈的路,便飞速向那边赶,结果快到岔口时却见迎面来了一个人,不由得一怔:“爹?”
荣谷主见到他也是怔了怔,停下问道:“你从那边过来没看见小真?他穿着粉裙子,打扮成了姑娘的模样,还骑着一匹马。”
“……没有,”凤随心猛地意识到一件事,轻声喃喃,“我倒是扫见了一匹马。”
荣谷主见他脸色不对,问道:“是不是出了事……等等,你怎么回事?”他快速上前抓过小儿子的胳膊,看着那红衣上沾着的几块黑血,皱起眉,“怎么弄的?”
“我遇见毒怪了。”凤随心简单叙述经过,没有往下说。荣谷主能猜出他的未尽之意,神色凝重,毒怪也是往这边撤的,所以很可能会和小真撞见,那小真恐怕又被抓走了。
他握紧缰绳,只觉一阵懊悔。
要是能早些认出小真,他绝不会让那孩子只身犯险。后来他虽说在努力追了,但那客栈太小,只养了三匹马,稍微好一点的都被人要走了,留下的这匹跑不快,导致没能赶上。
“毒怪肯定回小燕镇了。”凤随心道,准备继续追,因为他知道毒怪如今受伤,加上位置暴露,估计不会久留,万一让他带着祁真跑了就糟了。
荣谷主自然要跟着,忽然问:“我看小真急匆匆的,那边出了什么事?你哥呢?”
“还在青古镇。”凤随心边走边说,告诉他毒怪想将他们引入追霞山,不过他们在半路设了埋伏,反而会把毒怪的人困住,吃不了亏的。
荣谷主知道依大儿子的性子,见不到他们应该会带着人过来,终于放心,与凤随心一前一后奔向小燕镇。他的马不如凤随心的好,便示意小儿子不用等他,他随后追过去。
凤随心应声,用力一挥鞭,渐渐拉开距离。
毒怪一行人这时已经到了之前搜人的地方,他不禁停下,叫来桃苑的人询问进展,得知仍是半个人影都没见着,阴狠地扫了祁真一眼。
祁真是不会供出师父的,惊悚道:“难道我砸得太狠,他沉底了?”
毒怪沉默地盯着他。
“你还是不信?”祁真道,“我已经被你灌了药,生死只凭你一句话,你说我与他非亲非故的,犯得着为他搭上一条命么?”
“嗯,听着倒是有些道理,有种就继续嘴硬,何时我见着轻邪,何时我把解药给你。”毒怪冷笑道,吩咐手下分出几个下河看看,剩余的都在这条路上守着,若见到有人追来,一律拦下。
风雨楼的人正躲在暗处盯着他们,见新来的这一队人骑马走远,忍不住道:“那个是印桃吧?”
“嗯,是他,他身边的人是毒怪?”
“不知道,没蒙面也没穿黑衣,不敢认,但看起来不像傀儡,兴许真是他。他怀里的姑娘又是谁?你们看清脸了么?”
“我看见一点,长得有些像夫人。”
“别扯了,那可是个姑娘,他总不能以为人家是夫人的妹妹吧哈……”另外一人说着戛然而止,迅速想到一个可能。
周围几人和他想到一块去了,相互看看,震惊了。
卧槽!
毒怪该不会把夫人打扮成姑娘了吧!
他们立刻分出几个人追,而桃苑的人和傀儡这时恰好向小路对面走,打算做好准备随时拦人,前者眼尖地扫见一道影子,急忙叫出声,带着傀儡围了过去。
暗处留守的风雨楼的人见状交换一下眼神,大部分主动跳出来去帮自家兄弟,剩余两个则偷偷摸摸绕路,反正小燕镇里也有他们的人,只要能及时把消息传出去便行。
凤随心过来的时候双方正打得不可开交,他认出风雨楼的人,见他们人数少,渐渐露出颓势,于是插手帮了一把,扬声问:“刚刚有没有一个穿粉裙的人过去?”
“有,”风雨楼的人道,“被一个人抓着,和印桃他们一起走了。”
凤随心之前考虑过祁真躲入树林的可能性,如今则彻底确定他是又落到了毒怪的手里,见剑光从斜刺里袭来,便侧身躲开并一掌将人拍飞,边应付傀儡边向前追去,示意风雨楼的人先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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