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自己在没人告知的情况下，成了一个可以牺牲的试验品？

　　谁问过咕咕一句吗？

　　有谁惋惜过这个刚成年的学生？

　　自己的父母，看到自己尸体的时候，该是怎样的悲痛欲绝？

　　眼前的一切都变的模糊起来，失重感让泊鸽站不稳身体，浑身像是电视机的雪花，好像下一刻就要晕过去。

　　恶心，头痛，瞬间浑身是汗，眼前一片漆黑，泊鸽隐隐听到了耳边抱怨的声音，还有自己那个时代特有的，键盘的敲击声。

　　“怎么回事？为什么还是不成功？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我检查到快吐了，为什么还是不行！”

　　“我已经连着三天都没合眼了，求求上天，让它运行起来吧！”

　　“这个，会不会是玄学的问题？”

　　“你们听说了吗？这个项目，之前死过一个孩子的，可惨了。”

　　“那这么项目怎么继续下去的？”

　　“肯定是拿钱消灾呗，我听说那孩子的父母正要二胎，因为孩子高考就没有说，那孩子好像性取向上还有点问题，一直被亲戚指指点点，挺可怜的……”

　　“所以就私了了？这得赔个几百万吧？”

　　“那我们这怎么办？”

　　“还怎么办，找个道士来？”

　　“不如我们搞个案子，摆些花和瓜果之类的，再点香祭拜祭拜这个孩子？”

　　“你也太迷信了吧？”

　　“你懂个屁，科学的尽头是神学不懂？”

　　……

　　“哇，你真的摆上了？”

　　“你还真点香？虔诚啊，哥们。”

　　“我艹！真的行了！运行起来了！”

　　“我的老天爷，我也拜拜！”

　　……

　　“明天就要公测了，求求小神仙保佑我们顺顺利利。”

　　“我的天，首日累计新增玩家五百万！我们太牛了！”

　　“快再拜拜！”

　　“你们在干什么？在公司还搞什么封建迷信？”

　　“你别动那个，那个是小神仙的香坛！”

　　金属落地的声音异常清脆，众人吸了一口凉气。

　　“拜个死孩子，你们简直疯了。”

　　……

　　“服务器崩了。”

　　“你们快点啊！上万玩家被困在加载处，快查日志，磁盘、代码！你们连具体的原因都不知道吗？！”

　　“再这样下去，全息大脑调制器会玩家大脑产生损伤，几万人，我的孩子也在里面，我求你们了！”

　　“我们已经尽力了，你们可能得给小神仙道歉。”

　　“小神仙是谁？”

　　“被这个项目害死的那个孩子。”

　　“荒谬！总裁您别听，他们这是迷信！”

　　……

　　“我是物启科技，也就是先驱者的GM，如果你能听到，我想说我真的很抱歉，当时技术不够成熟，为了抢占全息游戏的市场先机，我故意忽略了隐患，让这个项目提前上市，导致了你的离世。

　　如果要惩罚，请惩罚我吧，我的孩子现在也在加载处卡着，他才十六岁，他是无辜的，求求你了。

　　我可以供奉你，给你想要的一切，求你放过他们，他们是和你一样的玩家，求你！”

　　“你们快看，屏幕上这个箭头它自己动了！”

　　“他这是什么意思？”

　　“他画了一个香坛，昨天是钟主任把小神仙的香坛扔下去！”

　　“我，我只是……”

　　“闭嘴吧，你收拾东西，立即从我的公司里滚出去！”

　　“成了，恢复了！那些玩家安全离开了！”

　　喜极而泣的声音环绕在泊鸽耳边，中年男人似乎许下了什么诺言，泊鸽听不清楚，熟悉的声音在不断呼唤着自己，越来越近，迫使泊鸽睁开眼来。

　　“小主人！”一枚金球悬浮在泊鸽眼前，泊鸽在奈斯的搀扶直起身体，脸上痒痒的，一摸才发现自己早泪流满面。

　　“小主人，您刚刚昏过去了！”权杖急得差点冒烟，“我和奈斯扫描了找不出原因，您必须要去好好做个检查！”

　　“我……”泊鸽嗓子有些哑，一时间无法说话，眼泪止不住的滴落，就像无法拧紧的水龙头，泊鸽自己也控制不了。

　　“吼吼！”黑豹的咆哮声在不远处响起，原本咬断绳子要找少年算账的黑豹，看到眼前泪流不止，眼睛微肿的少年，一时间失了神。

　　为什么哭？

　　是谁欺负你？！

　　黑豹飞奔过去，泊鸽紧紧抱住黑豹脖颈，哽咽的说不出话来。

　　真的是恍如隔世。

　　在某一瞬间，泊鸽以为自己回去了，但是还好，自己还在这里。

　　有豹豹，有朋友，有爱。

　　多少钱也不会被抛弃的爱。

　　“小主人，您的情绪失控，需要镇定喷雾吗？”奈斯拿出喷雾，黑豹警惕扭头，一腿绊倒奈斯，叼起泊鸽后领，将少年甩在自己的背上，飞速奔跑。

　　“主人！小主人需要治疗！”权杖的声音被远远甩在后面，黑豹没有走门，直接朝着巨大的落地窗冲去，智能窗被黑豹冲破，泊鸽紧紧抱着黑豹脖颈，趴在黑豹身上，看到无数透明的碎片，放慢似的在眼前悬浮飞掠，辉映晚霞，每一块都有一片完整的天空。

　　“吼！”黑豹在草坪上奔驰，一跃而起，翻过大门围栏，无人区的景色在两边飞速倒退，泊鸽不想去看，只想埋在大猫背上，闭住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