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写的凄惨男主出来找我了?
温固第一反应就是跑过去抱住了孩子。
并且抱住了自己的头,绷紧后背,准备扛住架子上砸下来的酒。
不远处孩子妈妈的尖叫声穿透温固的耳膜,超市的人员发现倾斜的酒柜,朝着这边跑也来不及。
这上面都是红酒和洋酒,价格贵不说,最重要的都是玻璃瓶子,十分危险。
“砰砰”的酒瓶炸裂声音像是在身边炸开的地雷,碎瓷片飞起来,溅在温固的耳朵上,可他却没有感觉到疼。
预想中砸在他身上的酒瓶并没有落在他身上,温固后背压实了一个人的重量,等到酒柜被赶来的理货员推住,不再掉落之后,温固还没等回头,就感觉到了一股黏腻顺着他耳边淌了下来。
只是这黏腻不是他自己,是他后背上人的。
兵荒马乱鸡飞狗跳,伴随着尖叫和拨打救护车的背景音,温固转头看到了他的男主角温池夏出场,开场就为了救他被酒瓶子砸昏过去。
这真是满头的狗血淋漓,温固甚至想起那天下大雨,温池夏也这样满头是血的来找他,那时候他却只想摆脱他,甚至把他赶出去了。
现在呢?
他跟着超市的工作人员,一起把温池夏送进了医院,坐上救护车的时候,温固竟然离奇地发现,这一幕和他写过的某本小说里面的情节重合了。
温池夏缝针输液包扎住院,在病房里昏睡。
温固坐在病房之外,和夏夜报告情况,顺便报销自己垫付的医药费。
押金带急诊费一共三千二百六,温固收了夏夜五千的转账,兼职了温池夏的看护。
温池夏醒过来的时候,温固正坐在他的身边看一本大概是上个出院的病人留下的杂志,上面大多都是治疗阳痿早泄的小故事,温固当然没有这毛病,但是这病例都是小故事,还挺好玩的。
温池夏醒过来他早就发现了,这种死盯人的视线,温固几乎都要习惯了。
他稍微翻页,他的男主角就紧急闭眼,生怕温固察觉到他已经醒过来了。
温固故意大幅度地翻页,直到逗够了温池夏,他才开口,“你醒了啊。”
温池夏立马闭眼,温固笑着从杂志后面对上他没有闭实还在偷窥的眼睛,“谢谢你替我挡。”
这一句话他说得真心实意,毕竟什么都是假的,可温池夏为他挡是真的。
温池夏没有说话,他从来没有听过温固这么温和温柔地和他说话,所以他傻乎乎地睁开眼,直愣愣地盯着他看。
“饿么?”温固问他,“脑袋顶上剃了一个细长条,缝了两针,超市那边的赔付在协商,你饿不饿,还是想吐?大夫说你有轻微脑震荡。”
温固问完之后,就歪着头等着温池夏的反应,等了好一会,温池夏才慢慢摇头,“不想吐。”
温池夏说,“饿。”
温固起身要给他去买吃的,温池夏却突然伸手抓住了他。
热乎乎的属于男人的手抓在手背上,温固有些想甩开,可是他看着温池夏手上还打着吊针,力度用的还不小,连忙坐下,按着他的手,“小心滚针。”
温池夏是怕温固就这么跑了,温固看了他片刻说,“放开我吧。”
温池夏紧张地一抿唇,温固又说,“我点外卖。”
于是两个人诡异又和谐地凑到一起看着外卖,温固问他想吃什么,温池夏没有看屏幕,只是看着他。
温固:“……你看……操!”
这个狗比东西绝对病不止是精神方面,他分明就是同性恋!
他又亲他!
温固狠狠抹了把自己的脸,抬起抓着手机的手要砸他,温池夏缩着脖子闭着眼,一副不打算躲,就生扛的样子……脑袋上还缠了一圈绷带,像极了他小时候上山去溜,那些被撵得跑不动,就一头扎雪里骗自己安全了的野}鸡。
“嗤。”他把温固逗笑了。
第18章 “你闭嘴啊!”
温池夏住院观察两天后,医生建议可以出院了,但是温池夏赖在床上不走,温固收拾好了这两天陪床买的东西,站在床边上看着他装死的后脑勺,心里想骂人。
“你别装了,你这样是占用公共资源。”
“起来吧,你再不起来我可走了。”
温固顿了顿,想到什么说道,“小说里面的人物也会生病吗?”
“不是今天伤了明天就会活蹦乱跳的吗?”温固说完之后,温池夏慢慢地转过身,这两天两个人相处得过于和谐,温池夏简直不敢相信。
“你信我了吗?”温池夏问温固,“你相信我说的话了!”
温固拿钱办事,想到心理医生谭明朗的叮嘱,要他要顺着温池夏说话,温固慢慢地点了点头,“不然我会管你?”
“起来吧,跟我回家,我正好有些事情要问你。”温固说完之后,还想着温池夏要是真的赖在医院不走,他要跟夏夜沟通的事情。
谁知道温固一说,温池夏直接从床上蹦起来,下一瞬就站在温固的面前,伸手把他抱住。
“你终于信我了!”温池夏心里激动得不行,连身体都在微微地颤抖。
温固半晌才抬手拍了拍他的后背,“松开吧,你别趁机占便宜。”
两个人从医院回到温固住的地方,家里来人打扫过,是夏夜派的阿姨,冰箱已经填满了,温固粗略地看了一眼,很多食材都是附近超市没有的高级货。
温固拿出了一盒全英文的牛奶喝得心安理得,夏夜这样也是为温池夏,又不是为他。
温池夏有些拘谨地坐在沙发上,温固喝了牛奶靠着冰箱看着他,现在还觉得很神奇,神经病是夏夜集团的继承人,而自己是他的信仰,是他的造物主。
这样的情节连放在小说里面都显得过火,温固想笑,也就真的笑起来。
“哎,我问你,你既然是温池夏,那温池夏小时候被狗咬在哪里,狗是谁养的你知道吗?”
温固是故意逗温池夏玩的,这些都是他坑掉的那一本小说里面几乎只是一笔带过的细节。
温固觉得除了他自己,这世上是不会有人记得的。
温池夏先愣了一下,然后抿唇,温固不打算为难他,正想着说什么岔开这个话题,不要去刺激精神病患者,就听温池夏说,“咬在大腿根……狗是我寄养那家的儿子捡的。”
温池夏在温固错愕的视线中捏紧了自己的裤子,“我腿上还有伤呢,你要看一下嘛?”
温固:“……不用……”他想说不用这么入戏吧。
结果温池夏已经把外裤退到膝盖位置,打开腿指着腿根的伤疤说,“这里烂了好久,那年夏天我一个人发高烧,还以为我要死了。”
温固走到他的面前蹲下,他咽了口中味道醇厚的牛奶,看向温池夏指着的伤疤处。
然后大概是这太贵的牛奶把他给哽住,温固心头有说不出的滋味。
夏夜跟他说,十年,每一次温固写什么新的故事,温池夏都会改变一种性格,装作自己是那故事里面的人。
好像他只要是温固笔下的人物才能活下来,才能战无不胜。
但也几度因为温固笔下随手写到主角受伤,温池夏就自残到一样,所以温固看到的温池夏,是一身新旧交叠的伤疤,那都是他从前为了和温固笔下角色相像的证据。
温固确实喜欢写童年有阴影的那种人,疯狂的带着点痛苦的,比较好下笔,作者都会偏爱有矛盾的人。
可他不知道,这么多年,有个人真的在按照这样疯狂和痛苦的童年活着,温池夏他腿上的伤疤,不像是狗咬的,但或许为了模仿他笔下的那种穿透性咬伤,似乎是用什么尖锐的东西穿透。
伤疤在温池夏偏白的腿上显得十分触目惊心,温固一直抱着这一场遭遇都是荒诞的心情,可是直到这一刻他才知道,这荒诞支配着温池夏仅有的小半生。
温固手指摸了摸伤处,没有人理解他现在的感觉,他生活在很平凡普通的家庭,活到现在能够拿出来细数的事情全部都乏善可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