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如何躲闪剧情
如果当今圣上做出荒唐事,他作为臣子必当规劝。所以黎昕提出的请求,在情在理,并不难办到。
黎昕说这番话,其实不是畏惧皇上,而是想要知道白鹏海到时候会不会在场?
如果有外人在场,成帝总不能对他做什么吧?就算当着人面动手动脚,也不会太过放肆。不然黎昕现在说得乖巧,真到了那时候,还是会忍不住想要揍对方,那可就大大不妙了!
两人来到了御书房,因为有白鹏海带路,黎昕并没被拦下来,只是进门还是被搜身,防着他身上携有利器,可能会伤及到皇上。
因为有白鹏海发话,黎昕穿得又是旗手卫校尉的贴身制服,哪里能藏东西一目了然。所以负责搜身的内侍并不过分,简单看过后,检查了一遍手臂、靴子等处没藏匕首就放行了。
白鹏海提点道:“一会儿见到皇上,要克制情绪,言行得体。你也不必太紧张。”
“谢白指使指点,黎昕不敢忘。”黎昕温驯道。他唯一需要记住的就是提醒自己尊卑贵贱,不能对成帝随意出手了。
就算皇上对他有85%的好感度,不介意他做了什么,身边总有人会跳出来治他的罪。
旗手卫校尉专职仪仗,虽然说是皇家的脸面,不过正八品官员,谁要是看他不顺眼都能踩一脚。官大一级压死人。别说是有理有据治他的罪,就算无理找茬,他也必须受着。
在封建社会,黎昕提醒自己记住这些,别表现得和这个时代的人不一样。
白鹏海带着黎昕进门,继续往里面走,不过皇上身边的舒公公,不急不缓走到他们跟前,拦住他们的去路道:“等会儿再进去,秦太师在里面。”
“秦太师这时候怎么来了?”白鹏海诧异道。
舒公公瞥了黎昕一眼,暗忖这黎昕长得太好,只怕连宫中容貌最盛的卫贵妃,在他面前也失了颜色。
只可惜是个男人。
朝中因为皇上至今无子嗣,人心不稳,才让贤王钻了空子。自皇上认识了黎昕后,就没再翻过绿头牌了。他能以处理国事挡住几日,却挡不了一世。再过些日子,太后要是问起来,还能瞒多久?
白鹏海见舒公公目光落在黎昕身上,闭口不言,以为他顾忌有外人在场。不过舒公公打量了黎昕片刻,便开口道:“还不是为了那大理寺卿的位子?”
白鹏海一听就明白了。大理寺卿魏迟正当壮年,无奈家中老母亲离世,丁忧辞官回乡守孝二十七个月。魏大人是孝子,自然不会做那“夺情”之事,继续留在朝中,不去守孝,损了他孝子的名声。
魏迟这一走,大理寺卿的位子便空了出来,目前有两个人选。大理寺右少卿是秦太师的堂弟,虽资历够格,但能力不如左少卿,在朝中呼声相对弱一些,恐怕无缘大理寺卿之位。
秦太师这是来走后门了?
秦太师贵为三公三师,正一品官员,自成帝启蒙起,就开始教授当时身为太子的姬昊空治国之道,三朝元老,说话的分量非同一般人,看来这大理寺卿的位子,要落在秦家人手里了。
黎昕随白鹏海等候在外面,能清晰听见里面的对话声。心中却在想,大理寺卿在书中姓沈,因为在白鹏海谋反这件事上求过情,被撸了官职。
“朕不允。”成帝的声音传出来,熟悉的深沉语气,却透出一股让黎昕感到不一样的皇家威仪。
果然,黎昕暗想。
苍老的声音紧接着从房中传出,话语中竟带着一丝怒意:“皇上,老臣跟在您身边这十数年来,从未向您求过一件事!”
舒公公和白鹏海的脸色顿时一变。
黎昕低眉顺眼,神色淡然。事不关己,他这个外人不但要谨言慎行,还需做到非礼勿视,非礼勿听。
房中的对话依旧在继续,成帝深沉的声音,再次传入黎昕的耳朵里。
“秦太师,这难道不是你这十数年,教导给朕的治国之道吗?你这是要让朕,准许了你的请求,而背弃你的学说吗?还是要朕将你的谆谆教导都听进心中,推行下去,回绝掉你的请求呢?”
“这……”
“你曾经教导朕,要按照功劳大小,能力高低来安排官职,将他们放在正确的位子上。若无法知人善用,会有损君之圣明。如今你又来向我请求,让你的堂弟当大理寺卿,这让我该听从哪一种意见呢?”
秦太师被这番话,辩驳得哑口无言,失声当场。御书房中一片安静,只有御殿侍立的起居郎,提笔沙沙记下了这段君臣对话。
半晌之后,秦太师的声音再次传出,没有了之前怒意。
他恭顺平静道:“皇上的学识品行已经可以出师了,老臣再没什么可以教授皇上的。老臣欣慰,待到年迈就可以安然致仕了。”
秦太师微笑着离开,舒公公和白鹏海遇见他,都被他的品德感染,恭敬一拜。
黎昕跟随他们一起行礼,心中对皇上大有改观,想不到姬昊空有这么不一样的一面。
只不过,可惜……
黎昕暗忖道,这秦太师并没有表现出的光明磊落。谁能想到这副豁达欣慰的背后,是不甘和怨恨?
那本书中,秦太师与贤亲王姬子骞后期走得极近。江白容抱着幼帝摄政监国,秦太师不知道写了多少花团锦秀的文章追捧她。又为摄政王姬子骞歌功颂德,对成帝的评价却一般般,仿佛只是他教导的一个不太成功的帝王。
最终坐上大理寺卿位子的大臣,姓秦。
那位秦大人,恐怕就是秦太师的堂弟吧?
姬子骞为何能笼络到秦太师?
黎昕之前不懂,看了这一幕却明白了。
第42章 予以重用
黎昕抬眼去看秦太师背影,对方袖摆中偶尔露出的手,紧握成拳,青筋暴突。作为一个知道剧情的有心人,悉心观察果然看出了端倪。
这秦太师的大度是装出来,心中已生出怨气,就是不知道他与贤亲王姬子骞,到底是何时勾搭在了一起?
“谁在外面?”成帝低沉的声音,此刻从御书房中传出来。
白鹏海连忙端正站姿,向里面恭敬禀报道:“皇上,是臣白鹏海奉命将黎昕带来了。”
“黎昕?”那低沉的声音,瞬间提高了调子。
黎昕候在门外,听见里面似乎碰掉了什么东西,一阵兵荒马乱之后,屋中的人才咳嗽两声道:“进来——”
黎昕跟在白鹏海身后往里面走,又听见成帝叫了一声:“退下!”
白鹏海半踏入门槛的脚又缩了回去,还不及疑惑,就看见刚才负责记录那段君臣对话的起居郎,正了正冠盖,端着毛笔从殿中退了出来,路过他时,行礼打了声招呼。
原来是叫起居郎退下,白鹏海恍然,这才放心地跨进殿中。
黎昕跟随在其后,低头不去直视圣颜,谨慎守礼,躬身跪拜道:“旗手卫校尉黎昕,拜见皇上!”
他刚微微屈膝,那道威严的君主圣音便吩咐道:“免礼,平身!”
黎昕还是结结实实跪拜后,方才起身,恪尽臣子的本分,绝不行差踏错。
作为一个刚得见圣颜的官吏,不管是散漫无礼,还是持宠而娇,都不是一个好词汇。皇上现在与你好时,不介意你所有的逾矩,将来不好的时候,就会一笔笔算清。多少人臣就是忘记了这个道理,才惨淡收场的?况且第一印象尤为重要。
这次严格算来,是成帝以国君身份见他这个臣子。
黎昕现在还没看到皇上的脸,心中本该将信将疑才对。如果表现的没个轻重,过早失去敬畏之心,岂不是告诉皇上,他早已知道对方身份?成帝恐怕就要开始怀疑,他接近对方的目的了。
黎昕这一拜,结结实实,一点都不掺假。他洁白的脖颈本就诱人,随着他的跪拜,从衣襟中露出皎洁一片。成帝漆黑的眸子闪动暗光,更加深邃。
等到黎昕起身,成帝喉结一颤,平静道:“黎昕,你上前抬起头来。”
“黎昕遵命。”黎昕说完,缓缓抬头去看对方。
目光接触,他眼中流露出一丝惊诧,又很快掩饰过去。不过不经意流露出的不安,还有那簌簌颤动的睫毛,就像羽毛轻柔擦过成帝的胸膛,勾得他心中发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