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如何躲闪剧情
好戏上演,董伶人演的是一名武人,拳打脚踢到处欺行霸市逞威风,被他伤过的人敢怒不敢言。原来他到了晚上,就做小女儿状,穿上女子的衣服去讨好贵人,那贵人见他柔美,自然不相信旁人的告状。
董伶人在唱腔里唱道:“阿离,阿离,媚眼含羞合,丹唇逐笑开。”以此来形容这武人的美丽。
成帝摩挲手上的玉扳指,目光深邃,哪里不知道对方在讽刺黎昕?
阿离,阿黎。董伶人以谐音取名,生怕他听不出来。
他心中怒火腾起,只是见太后听得津津有味,成帝没有当场发作,手里的杯盏被他捏出一道裂缝。
董伶人借着新戏讽刺黎昕有皇上做靠山,狐假虎威,旁人敢怒不敢言。唱得何尝不是他董玉书自己?靠着太后的宠爱,连自己是个什么玩意都不知道了!成帝杀心大起。
他一直坐到董伶人将戏唱完,对方唱腔果然动人。这出戏以贵人明辨是非,处罚了阿离作为结局。戏中人物大快人心,只有成帝脸上的阴霾,藏都藏不住。
他回到大晋宫,大发雷霆,立刻召来白鹏海,催促他赶紧找一个更加出色的伶人,取代董玉书!
“朕留他不得!”成帝杀气腾腾道。
白鹏海躬身回禀,他经过这些日子寻找,还真找出了这么一个出色的伶人。
此人是董玉书的师弟,长相更为出彩。当初在教坊司很得到重视,原本是比董玉书还有前途的伶人。只是他变声期时倒嗓子,唱不出圆润之音,就被逐出了教坊司。
“此人现在是京城中有名的伶人,当初太后面前献艺的本该是他,就因为倒嗓子被董玉书顶替了。蹊跷的是他离开教坊司几个月,嗓子就恢复了。”
成帝冷笑道:“看来不是嗓子问题,是遇见的人有问题。”
白鹏海点头称是,继续回禀道:“臣找到他后,问他愿不愿意回教坊司。此人知道董玉书在宫中很是威风得宠,一听说能够重新在太后面前献艺,立刻就答应了。他提到董玉书,面有愤然之色。”
“甚好。”成帝对此人是真满意了,不过还要先见一见,看他是否能将董玉书比下去。
“陪朕出宫,朕要亲自把把关。”
“是!臣这就去安排。”白鹏海毫不迟疑道。
成帝在宫外见到此人,发现他不但唱功、身段,连长相都与董玉书相似,却更加年轻出众。
姜太后果然很喜欢这位新进宫的伶人。成帝陪她听完此人的一出戏,太后全程都盯着此人的脸,赞不绝口,赏赐丰厚。
成帝看此事成了,召来纪学士下棋,可怜纪学士幸福的日子没过几天,就被强制召进宫来。这次不管他头痛病发作,还是腰椎有问题起不来床,奉命请他的人,抬也将他抬进宫去复命。
成帝召他下棋,算准了时间。见纪学士久不来,又派人去请了董玉书过来献艺。
内侍刚去请人,纪学士就出现了。
姬昊空摆好棋盘,迫不及待执白子先走一步。纪学士只得打起精神,陪皇上弈棋。皇上有段日子没召见他,这棋走得又快又猛,杀气腾腾。
“吃!”姬昊空喊道。
纪学士被对方一吼,手中棋子滚到棋盘上,落在一个四面都不靠的地方。
“杀!”姬昊空借着这个失误,激活了一片棋子,连吃了纪学士的几目黑子。
纪学士懊悔不已,只是今日的皇上,在棋盘上厮杀如同和人交战,全身密布杀气,像一匹饿了许久要噬人的老虎。
纪学士是个文人,哪里抵抗得住这种气势,只觉得皇上看他的眼神也透着杀意,好似下一秒就会被激怒伤人,纪学士这次哪里敢赢对方?
纪学士心境受影响,大失状态,一手烂棋输给了皇上。不过姬昊空没放过他,又开始了第二局。还吩咐他要好好下棋!
纪学士坐立不安,天子身上的杀气,随着时间越来越浓。
“皇上棋艺高超,臣甘拜下风!”纪学士只下到一半就认输道。他心脏不安的扑通扑通乱跳,总觉得今日要出事!
“朕兴致正高,纪学士要扫朕的兴吗?”成帝重重落下一子,沉声道。
“皇上——”他们在殿中正下棋,内侍回来禀告道,“董玉书奉旨前来献艺。”
纪学士松了口气,悄声提醒正专心致志盯着棋盘的成帝道:“皇上,董伶人来了。”
成帝被打扰了思绪,皱眉不悦道:“杀!”
随之落下一子。
这一个“杀”字中凝聚的杀气,让纪学士心惊肉跳。
内侍得令,招呼门外的侍卫,立刻将董玉书拖下去。纪学士瞄了一眼门外,手指颤抖。皇上这盘棋,果然下得杀机四起,他完全不敢赢对方了。
见董玉书被拖下去,纪学士反而心平气和,感觉皇上周身的煞气,也没有之前重了。
一局手谈罢休,成帝获胜,微笑放下手中棋子问道:“董伶人怎么还不来?”
“……”周围一片安静。
内侍颤抖跪地道:“皇上,董伶人已经被杀了。”
“杀了?怎么回事!”成帝诧异道。
“刚才董伶人前来献艺,皇上你说了个‘杀’字,董伶人就被拖下去处决了。”
“……”成帝摩挲手中的玉扳指,悲痛道,“想不到朕竟因为与纪学士下棋,误杀了董伶人!朕心中愧疚,再也不与纪学士弈棋,以此处罚朕自己。将董伶人葬了吧,抚恤其家人。”
宫人回道:“启禀皇上,董伶人自小卖身教坊司,家人已不可寻。”
成帝长叹一声,戚然道:“那就抚恤教坊司,只要是教坊司中人,董伶人的抚恤钱人人有份。”
“皇上圣明!”众人称赞道。
谁不知道皇上最爱做的事,就是与纪学士下棋?为了一个伶人自罚,竟对自己这般狠,施下不再和对方下棋的重罚,皇上真乃当世明君!
第59章 姜府赏桂
中秋将至,过节的气氛更加浓厚,黎昕今日休沐,当值过后就回到了他位于城南的家中。
街市上热热闹闹,黎昕听人在叫卖中秋供月之物,就停下来挑选了一只活灵活现的泥塑彩兔买回家中,正所谓“不供嫦娥怜兔影,为侬捣药祝长生。”讨个吉利。
大伯母余氏带着两个丫头和厨娘在制作月饼,家中还买了鲜果、美酒,菜肴一部分是买了食材自己在家中烹制,还有些已经在外面酒楼定好了,只等着去取。
黎昕推掉了所有的应酬,空暇时间教自己的堂弟和堂妹练武,不过中秋节前一天,门外还是停了一辆马车,说是来邀黎昕赏桂。
黎昕出门一看,发现车帘里探出了贤王姬子骞的脸,换上了惊喜的笑容,跳上了马车。
“子骞!”黎昕欢喜道。只是又想到了什么,脸上的笑容一收,行礼道:“黎昕拜见贤王殿下。”
他这一声叫得毕恭毕敬,只是媚长的凤眸中,流露出的却是狡黠,并没有因为身份的差距就产生疏远之意。
姬子骞语气温和道:“黎昕,私下里不必在意凡俗礼节。这里没有什么贤王殿下,只有子骞,我就爱听你叫我子骞!”
“子骞——”黎昕眼波流转,又叫了一声道。心中却在猜测对方的来意,难道仅仅是为了邀他赏桂?
姜府别院的桂花今年开得早,之前可以去看个稀奇,现在却已经是中秋,遍处开满香桂,这赏桂的意义就打了折扣。难道是对方过节前,想要与朋友相聚?
马车平稳的行驶,姬子骞从车厢暗格里取出几碟糕点果子,放在了黎昕面前的矮几上,又为对方斟了一杯茶。
他自己面前只有一杯清茶,并无其他东西。看来这些零嘴,姬子骞并不打算食用,而是专门为客人准备的。
黎昕闻着车内残留的余香,虽然味道已经很淡,却混合着几种不同的脂粉味。贤王的多情风流,他在宫中与人闲聊听到过多次。这马车里曾坐过多少莺莺燕燕,很难说得清。不过他一直都知道,对方多情温柔都只是一张对外的假面具,冷硬的心和石头一样难以焐热,他也是施计才将好感度艰难地刷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