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残疾大佬的绿茶前任
姜随遇愣了下。宁逍显然也没想到会遇到他,脸上泛起一丝惊讶,很快就恢复平静, 向姜随遇不冷不热地点了下头。
姜随遇客气地招呼:“宁总。”
“嗯。”
宁逍走到洗手台的另一边, 自动感应水流冲出,哗啦啦盖住空气中若有似无的尴尬。
姜随遇抽出纸巾擦干手,收起手机准备走,宁逍淡淡开口:“不用见到我就跑, 我对你没兴趣了。”
姜随遇一怔, 停住脚步, 转头看他。
宁逍自镜子斜过眼:“怎么, 该不会还有点失落?”
姜随遇回道:“怎么会,这样最好不过,对大家都好。”
宁逍哼笑一声,扯出胸前的手帕,慢条斯理擦干手上的水珠,“我现在也觉得很不可思议, 你到底哪里好,值得我为你那么大动干戈?”
姜随遇笑道:“是不是觉得不值得了。”
“对,不值得。”宁逍挑眉。
“我也觉得。”姜随遇放松地笑起来,双手背在身后,“之前我也很莽撞,多有得罪,抱歉宁总。”
“就当我上次坑你的赔礼,现在扯平了。”宁逍说。
姜随遇微微一笑,宁逍望着镜子里的他,又道:“不过,我还有一个问题。”
姜随遇:“嗯?”
“你对我的敌意是哪里来的?”宁逍随手把手帕扔进垃圾箱,“我仍然坚持,你对我的敌意很莫名其妙。”
“这……”
姜随遇心想,因为你在我心里就是渣攻典范,只会被模仿不会被超越。他扯下嘴角,说:“可能是一时鬼迷心窍?对不起。”
宁逍瞥他一眼,没说什么,从容自若地走了出去。
姜随遇有意与他错开,等他身影消失才往外走,刚出洗手间的门口,正好撞上往这边走的简亭临。
简亭临还有点急:“姜哥,我听他们说宁逍也向这边来了,他没为难你吧?”
“没有,”姜随遇看简亭临乖巧又担忧的模样,想揉他头发,心念一转改成拍他手臂,“他想开了,回去吧。”
简亭临似懂非懂,看姜随遇神色如常,便放下心,跟着他往回走。
宴会大厅衣香鬓影,华丽的吊灯在众人头顶明亮生辉,光影在不远处划成一道线,将走廊这边和大厅割成两个世界。
简亭临忽然觉得这一切都像一场梦,那觥筹交错的华丽世界本就与自己无缘,他本该是在阴影处摸索徘徊的人。
但姜随遇的存在,又提示他这不是梦,的确有这么一个人,在带着他一步一步走向华贵明辉的另一边。
简亭临蓦然站住,手指拉上姜随遇的袖子。
他们离大厅还有几步距离,这里灯光昏暗,很少有人注意到。姜随遇转过头,阴影中他看不清简亭临的神色,疑惑道:“小简,怎么啦?”
“姜哥,我……”简亭临嗫嚅道。
姜随遇心里一跳,忽然有些慌乱,很担心简亭临要说出他想的那几个字。
简亭临挣扎几秒,低声道:“我……谢谢你。”
姜随遇一愣,不可否认心里松了口气,拍拍他的手道:“谢什么,你有天赋,也肯努力,现在的成绩都是你自己努力获得的。”
简亭临摇头,“不是,我要谢谢你,让我找到了方向。”
姜随遇温和地看着他,简亭临像是得到鼓励,继续道:“第一天去剧组的时候,我其实很害怕,家里不太支持我进入这个圈子,我也不知道自己的选择对不对,是你一直给我信心,让我有勇气走下去。”
姜随遇:“我其实没做什么,都是你自己在努力。”
“不是的,姜哥,你不知道,”简亭临黑白分明的眸子在黑暗里也很亮,他认真地看着姜随遇,“你给了我一个向往。”
这一点姜随遇不太能与简亭临共情,他当初进娱乐圈没有人带,一切都是自己摸索的,姜随遇始终觉得,简亭临是通过自己的努力闯出头来。他笑着拍拍简亭临脊背:“你什么都好,就是总爱怀疑自己。来,脊背挺直了,自信一点。”
“你觉得我不够自信吗?”简亭临问。
姜随遇委婉地说:“你是很细心的人,遇到事情容易想多,顾虑太多会让你不知道怎么落脚。娱乐圈里,机会稍纵即逝,有时候相信自己的直觉,想到什么就做什么,或许比深思熟虑要更好一点。”
简亭临微抿起唇。
“好啦,走吧,别想太多。”姜随遇握住他手腕,刚要抬脚,忽然又被简亭临反手握住,姜随遇只觉得身体一偏,竟然被简亭临推到了墙边。
“简……”
“姜哥!”简亭临豁出去了似的,每个音都带着一股热气,“我……”
“到两位男主出场的环节了,你们在这里做什么。”
姜随遇和简亭临一起偏过头,光与影的分界线,宁逍与叶未安一左一右,都注视着他们。
出声的是叶未安,光线正好打在他腰上,坐在轮椅上的双腿沉在阴影里,愈发显得上身笔直而流畅,他微蹙着眉,眼珠望着姜随遇。
姜随遇没来由地心里一慌,几乎条件反射般推开简亭临,对叶未安道:“你怎么来了?”
宁逍收起兴致盎然的眼神,替叶未安回答:“《风起尘归》能这么快过审,有劳叶总帮忙,我特意请他来做客。”
叶未安对姜随遇伸出手:“该你出场了,走吧。”
姜随遇看简亭临一眼,为了缓解尴尬,微微笑了下,然后抬脚走向叶未安,步伐带着风,动作没有丝毫停滞。
几乎他刚一靠近,叶未安就握住他的手,姜随遇也毫不挣扎,两人就这样,非常自然地把宁逍和简亭临甩在后面,先行走向宴会厅。
简亭临从阴影里走出来,站在光与暗的分界线上,眼里倒映着姜随遇和叶未安的背影。
“看够了?”宁逍轻笑一声,对简亭临道,“醒醒吧,你的剧已经落幕了。”
简亭临瞥宁逍一眼,语气平淡:“你不也一样?”
“我不一样,我是自愿走下舞台的。”宁逍反击。
简亭临轻笑一声,说不出是嘲讽还是同情,“你最好是。”
他甩下宁逍,毫不留恋地向人群中央走过去。
宴会结束直到回家,姜随遇都觉得叶未安状态很不对。
太不对了。
说他生气吧,他一直都很平静,说他没生气吧,气压低得吓人,搞得司机和助理都瑟瑟发抖,一点过错不敢犯。
姜随遇目送叶未安回房间,站在二楼的长廊上茫然一会儿,想不通原因,索性放过自己,不去想了。
门咔哒关上的一瞬间,叶未安面对房间里的布置,吐出盘桓在胸口的一口气。
但心里仍旧像有什么堵着似的,闭上眼,看到的始终是简亭临把姜随遇压在墙上的一幕。
很烦。
叶未安觉得很奇异。以他的性格,看到有人擅动自己的所有物,他应该在第一时间把所有物拿回来,并且给那人一个教训,让他再也不敢生出相同的心思。
可今天他却硬生生忍住了。
明明在看到简亭临对姜随遇动手的刹那,他想过去把简亭临扔到一边,心里闪过让简亭临从此在姜随遇眼前消失的想法。可一看到姜随遇,他又立刻意识到这是会使姜随遇生气的举动。
就像之前宁逍对姜随遇那样,姜随遇很讨厌别人过度控制和打扰他,他一向是温和但边界感很强的人。
叶未安抓住自己的头发,眉头皱在一起,心里有什么念头就要破土而出。
无论他怎么躲避、压制,那个嫩芽还是穿过十几年前的夏天,刺破横亘在心里的厚厚城墙,在心底冒出了头。
喜欢吗?
喜欢的。
叶未安放在腿上的手指用力扣紧,周围的声响全部都消失,他顺着长风回到十几年的前的盛夏,喧嚣的汽车笛声混着蝉鸣,鼻尖是浓郁的消毒水味。他母亲已经瘦得很厉害了,小小的身体靠在病床上,用力抓着他的手说:“小安,不要被爸爸妈妈影响,你还有自己的向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