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泽野依言打开，眼睛慢慢瞪圆了。
　　天台上的灯光有些昏暗，只是月光足够明亮，足够他看清楚资料上的内容。
　　那是一个教育基金，持续数年对于一个孩子的资助记录。
　　每一笔款项，记录得清清楚楚。
　　而这个被资助的孩子，正是鹿泽野。
　　鹿泽野的指尖有些颤抖，抬头看向了凤时：“您，您怎么会有这些资料。”
　　凤时很轻的笑了一下，说道：“相信你也知道，我和凤情并不是一个母亲所生。”
　　“嗯，我听……凤情说过。”
　　凤时：“他的母亲，从来就是躲在外面，被偷偷养着的。你觉得，这样的人，有资源有精力有钱撑起一个规模不小的基金会吗？”
　　如梦初醒。
　　鹿泽野的世界观再次遭受了冲击，他开始怀疑自我，这一切都是怎么回事。
　　他曾经和凤情是室友，两人关系曾经很是亲密，凤情总是会在不经意间，透露他有些辛苦的童年。
　　诸如此类。
　　凤情的童年，单亲，只有母亲抚养他长大，生活得不算太富足，直到母亲过世，父亲把他带回凤家，才有了些改变。
　　然而，在凤情拿出那张照片的时候，鹿泽野居然丝毫没有发现，这其中逻辑不对的地方。
　　他到底是怎么了？
　　鹿泽野后退一步，觉得头痛欲裂，心头狂跳，仿佛有什么东西要突破胸腔跳出。
　　剧烈的疼痛，让鹿泽野甚至无法继续站立，他捂着胸口，狼狈坐在了地上。
　　凤时站在原地，没有动，看着一团金色的光芒，慢慢脱离鹿泽野的背心，浮现出来。


第72章 第七十二章
　　鹿泽野的状况,和白苏御一般无二。
　　距离近了，凤时可以更加清晰的看到那团金色光芒自身体脱离之时的状况。
　　金光之中，夹杂着灰色光点，灰色光点扭曲着形成仿佛文字一样的符号。
　　凤时想起此前凤铭华身上出现的那张人设卡,灰蒙蒙的文字,轻描淡写地勾勒了凤铭华需要做的事情。
　　像是……一件说明书。
　　这种来源于域外的神秘力量，把真实的人,改造成工具,利用逸散各处的神力,把所有人都变成舞台上的木偶。
　　按照既定的路线，一遍又一遍地排演着既定的剧目。
　　令人不寒而栗。
　　金光彻底脱离了鹿泽野的身体，灰色光点化作尘土落下,纯粹的金色神力，落入凤时的掌心。
　　鹿泽野此时似乎已经脱力，闭着眼睛靠在墙上。
　　凤时过了片刻，才弯腰轻轻推了一下鹿泽野的肩，问道：“你还好吧？”
　　“啊，我刚刚怎么了？”
　　鹿泽野翻身而起，一脸茫然：“怎么回事？”
　　凤时随口解释道：“大概是训练太辛苦了吧。”
　　鹿泽野点头,说道：“嗯，应该是这样。”
　　他目光一转,落在脚边的文件袋上,愣了一下。
　　“凤先生,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他那张照片，看起来也不像是假的。”
　　凤时笑了笑,说：“这件事情,你自己判断,我只是把可以找到的资料，提供给你罢了。”
　　鹿泽野弯腰，捡起文件袋拍掉上面的灰尘，然后说道：“凤情这人太奇怪了……我该怎么办，总觉得，只要和他接触多了，我就变得不太像自己了。”
　　“你现在不是已经意识到了吗？”
　　凤时说完，摆了摆手，转身准备离开。
　　走了几步，他又停下来，说道：“今天的评估结果，我觉得你不错，练习生计划合约履行完之后，到我们公司来签约吧。”
　　鹿泽野见他离开，追了两步，又停了下来。
　　他看着手上的文件袋，陷入沉思。
　　***
　　凤时告别鹿泽野之后，径直去了停车场，上车准备离开。
　　才发动汽车，他又有些犹豫起来。
　　从鹿泽野身上拿到卡片之后，他第一时间想的自然是送去给霄一，可是……
　　他才犹豫片刻，就觉得膝盖上一沉。
　　凤时低头，对上雪豹金色的双眼。现在雪豹的出没没什么规律，随心所欲的。
　　他抬手摸了摸雪豹的头，又把那团金光递了过去。
　　“刚好你来了，省得我跑一趟。”
　　雪豹抽动鼻子，在金色光团上嗅了一下，然后十分嫌弃地偏开了头。
　　凤时：“……”
　　什么意思？
　　他沉默了一下，又仔细回忆了片刻那天的状况，估计是这团神力之中的确是有不干净的东西在。
　　雪豹是纯粹的神力化成，自然嫌弃。
　　“算了，还是送去给本人吧。”凤时叹气，“不过现在太晚了，过去太麻烦了，明天再说。”
　　没想到，话音才落，他眼前就一阵模糊。
　　再次恢复视觉的时候，凤时就发现自己站在了神殿门口。
　　“……”
　　脸侧传来毛茸的触感，凤时转头，看见雪豹站在他的肩膀上，金色的眼睛中满是得意的感觉，一看就是在邀功。
　　凤时算是明白自己怎么会突然出现在神殿外面了，大猫咪馋得，急得直接把他送过来了。
　　没办法，凤时只能推门而进。
　　神殿里依旧没有人，霄一仅仅恢复了一半，此时还待在神殿后面的生命之泉中。
　　凤时进入后殿的时候，霄一正靠在温泉边上闭目养神。
　　他肩头批了件外袍，上半身已经完全凝实下来，不是之前的半透明状，腰间以下还是黑雾没有实体的状态。
　　凤时才停了片
　　刻，就听霄一说到：“怎么不进来？”
　　他走了过去，在泉水旁坐下。
　　凤时直接把从鹿泽野身上收取的金色神力拿出，问道：“在里面的杂质，有没有其他方法去除？”
　　霄一有些不解，问：“上一次的方法很好，为什么要找其他方法。”
　　凤时：“我觉得不太好。”
　　他见霄一一脸茫然，便知道对方应该是没有黑雾状态的记忆。
　　凤时沉默片刻，换了个说法：“我只是想知道，我吞下这团神力，去除杂质之后，应该怎么样取出，毕竟你现在恢复了一半身体，肯定不能像之前的黑雾那样……”
　　“原来如此，有其他的办法。”
　　听到这里，凤时也不再多问，免得太过纠结。他仰头，吞下金光，静静等待凤凰火将其中的杂质焚烧殆尽。
　　片刻过后，凤时看向霄一：“好了，接下来呢。”
　　霄一倾身过来，抬手放在了凤时的后颈，轻轻一用力。猝不及防的凤时被他一把拉下了泉水，还没有什么动作，就被拦腰抱起，深深吻住。
　　凤时下意识抬手，想推开，手指动了一下，最终还是紧紧抓住了霄一的衣襟。
　　泉水蒸腾而上，温度并不算太高，凤时却觉得有些热。
　　相同的环境之下，总会勾起相同的记忆。
　　迷蒙之中，他都手落了下来，然后感觉到落在了霄一的腰间。
　　“！”
　　凤时睁开眼睛，用了点力气推开。
　　他喘了几口气，吐出一句：“把衣服穿好。”
　　霄一：“……”
　　他不太理解，见凤时眼角潋滟，神色却很是严肃。想起上次凤时怒而离开的经历，霄一决定还是不要惹怒对方。
　　凤时说完那句话之后，就直接起身离开了泉水中，背对着看向黑暗一片的远方。
　　不过等了一分钟不到，凤时感觉到身后有温暖的躯体抱了上来。
　　他转身，见到了完全恢复的霄一。
　　此时此刻，凤时不太想说话，他低头埋进对方胸口，安静地站着。
　　霄一揽住他的腰，低声说了句：“我回来了。”
　　“嗯。”
　　许久之后，两人回到神殿神座之上，一切又恢复如常，又有些不太一样。
　　凤时
　　看着完全恢复了神体的霄一，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忽然问了一句：“你现在完全恢复了，那轩霄一应该也可以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