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这种感觉有些熟悉。”
　　吴汉说出了相同的话，彼时他们正在被蜀军追着撵。
　　这种形势逆转一瞬间的事情, 就算是在战场上也显得很常见。
　　尽管让人头疼，可寻求破解之法，本就是领帅该做的事情。故而吴汉虽然有些焦躁, 却也还没到山穷水尽的地步。
　　可他说出这话的时候，眼睛却是看着蔡绪宁。
　　蔡绪宁看向自己：“你想说与我有关？”
　　“不是。”吴汉道, “你难道一点都没有感觉吗？”
　　蔡绪宁抱着胳膊站在树下, 这是他们暂时找到的一处隐蔽点，哨兵暂时没在附近发现蜀军的踪迹, 暂时可以稍作休息。
　　“你想说王莽吧。”
　　蔡绪宁靠着树干淡淡说道。
　　他垂落眉眼, 看着地上嫩绿的枝条，方才这断枝是被惊吓的松鼠给丢下来的。倒也没想到这附近也有这些野趣。只不过他们是在摆脱蜀军的追击, 也没有那等闲情野趣了。
　　蔡绪宁道：“不顾一切发起进攻, 哪怕是自家老巢被偷了, 也要做些什么……这种发疯般的行径，确实是有些相似。”
　　吴汉的面相确实普通，可他那双眼睛却异常锐利。
　　“大司空不会是知道些什么吧？”
　　他道：“不管是王莽还是公孙述，有时候你总会给我一种过分熟悉的感觉。”
　　蔡绪宁心里咋舌，与过分敏锐的人在一处就是麻烦。
　　“算是吧。”
　　“什么叫算是吧。”
　　“你问我到底清不清楚他们是怎么想的，我当然是不清楚。但你要问我能不能猜到他们的动机是什么，那多少还是有一些了。”蔡绪宁敛眉。
　　“把他们都当做是肆无忌惮的疯子就好了, 他们的行为逻辑不是照着普通人来的。权势, 地位，财富，女色, 或许是诱惑之一，但是为了达成目的，他们可以不惜一切代价。”
　　吴汉戚了一声，脸色有些难看。
　　正是因为公孙述这种完全出乎意料的举动，才能打得他们一个猝不及防啊！
　　“所以你猜到的动机是什么？”
　　蔡绪宁若有所思：“王莽当初执念的是刘秀，公孙述或许就是……那种强烈的研究欲.望？”
　　吴汉皱眉。
　　蔡绪宁道：“你亲自看过他在江关的实验了，尽管不知道他到底是怎么弄出来的。但是有那种毅力的人，不可能简简单单出自于利益。你自己也拷问过相关的人员，清楚在这其中公孙述究竟亲力亲为了多少。”
　　那种浓烈至此的研究欲，确实是一种难以理解的事端。
　　【直播间】
　　[ID梦到大家都在干饭：主播是想表达什么？]
　　[ID择木兮：他猜到公孙述发癫的原因了？]
　　[ID玉妹妹：啊啊，我就想说他们到底是怎么回事啊……穿越者都是疯逼吗？]
　　[ID玄色：是疯逼]
　　[ID勤快的触手怪：是疯逼呢……]
　　蔡绪宁默默点头，是疯逼。
　　尽管他不愿意承认，但是不知道为什么蔡绪宁总有一种莫名的预感，公孙述突然如此发疯，多多少少和他还是有点关系的。
　　可恶。
　　但是多说无用，接下来数日，蜀军神出鬼没，汉军频频碰壁，粮草也所剩不多了。
　　蔡绪宁道：“不能坐以待毙了，他们就是抱着打算把我们消磨殆尽的注意。”
　　吴汉叹了口气。
　　“他们比我们熟知地形，就算能甩开他们的追踪，但还是很快就能够追上来。蜀军人数太多了，对我们来说太不利。”
　　蔡绪宁看着舆图蹙眉。
　　“有没有觉得他们像是在竭力缩小包围圈？”
　　“都说了他们是打算把我们困死。”
　　“突围如何？“
　　“我们最近做的次数还少吗？已经浪费了不少兵力，再继续下去也是做无用功，他们应该已经布下了天罗地网。”
　　“也是，看起来没有法子了吗？”
　　“大司空，这样沮丧的口吻，可不像是你会说出来的话。”
　　“哈哈哈哈……你说得没错。”
　　吴汉突地挑眉，狐疑地看着蔡绪宁：“你是不是又想出了什么鬼点子？”
　　“在战场上想出来的谋略能称作鬼点子吗？”蔡绪宁耸肩，忍住想翻白眼的欲.望，平静地说道，“既然突围已经是一个被否决的方案，那将计就计如何？”
　　吴汉蹙眉：“你是想让他们误以为我们已经溃败了？”
　　“那还不足够。”
　　蔡绪宁道：“在我们被他们彻底包围断去与外界联系之前，至少我们知道冯异正在南下。如果能够联系上他们的话，应该不会这么狼狈。”
　　吴汉道：“这话不是说说那么简单。”
　　蔡绪宁颔首，是啊，倘若能够和现代一样，弄个电话就能轻易联系上，那就方便许多了。
　　“兵分两路吧。”
　　蔡绪宁道：“顺便让我验证一下猜想。”
　　…
　　“陛下，前方的动向似乎有些不对劲。在不同的方向发现了汉军的踪迹，我等怀疑他们已经兵分两路，正在分头突围。”
　　公孙述半阖着眼听着底下的回禀。
　　“是吗？哪边是蔡绪宁呢？”
　　“这，暂时还未得到消息，不过陛下，汉军既然自寻死路分开行事，那不若……”
　　“不必。”
　　公孙述冷淡打断了底下人的说法，平静地说道：“我要活捉蔡绪宁。”
　　“……是。”
　　等一切都安静下来的时候，公孙述闭上了眼，有些头疼的揉了揉眉心。
　　怎么治理国家还是对行军打仗要简单得多。
　　他这些时日已经觉察到了底下人的微妙心理，只不过公孙述手底下还是有几个将才，暂时还是能压得住那部分蠢蠢欲动。
　　只不过……
　　公孙述步出营帐，站在阳光底下看着自己。
　　在不经意的一瞬间，他看起来有些透明。可这个异像似乎只有他自己发现了，不管是随行的侍从还是妻妾都没有半点发觉呢。
　　有趣。
　　太有趣了。
　　他甚至有点想解剖自己，查看那些透明的部位究竟与常人是否有差别。
　　但是不急。
　　公孙述忍住那种颤栗般的渴望。
　　不急。
　　公孙述睁开眼。
　　“陛下，左路……”
　　不急。
　　公孙述笑得温和：“那不正好？”
　　儒雅的中年郎君笑眯眯说道。
　　“追上去吧？”
　　他拖着即将崩溃的身体也要做的事情，总不会连这点都做不到吧。
　　…
　　“大司空，追上来了。”
　　“之前吩咐下去的事情，已经都安排好了吗？”
　　“是。”
　　简短的对话在汉军营帐内响起。
　　“那便好。”
　　蔡绪宁所带的人并不多，只有两千余人。且一个劲儿往深山老林钻，按理说如此隐蔽的姿态，再加上吴汉的人马应当更加吸引眼球的前提下。
　　蜀军的主要目标依旧是蔡绪宁这边。
　　蔡绪宁抓了抓头发，有些无奈地看着副将带着士兵们忙碌：“徐广英，都弄完了吗？”
　　徐广英利索地说道：“大司空，已经全部都布置完毕了。”
　　蔡绪宁倒是没想到在分兵之后，他倒是看到了一个老熟人。虽然说是副将，但其实徐广英已经到了右将军的职位，看起来比以前还要干练许多。
　　徐家人现在分散各处，却也各自过得挺好的。
　　徐广英跟在蔡绪宁的身后巡逻，有些纳闷地说道：“不知蜀军究竟是发什么疯，我还以为蜀国的公孙述是个冷静的人。”
　　蔡绪宁道：“公孙述性格谨慎，按理来说确实不会做这样的事情。除非有什么不得不的原因……不过那是他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