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牧旬是望着前面，表情认真，却有种老僧入定的感觉，与周围格格不入。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摸爬滚打的老油条呢。
　　卉鞠眼睛微眯，嘴巴动了动，惦记着进度继续说：“很好，唠家常的话就不说了，现在来谈谈后面的安排，相信这也是你们迫切想要知道的。”
　　“众所周知，这次测评结束后，就会组织主题曲的录制活动。动作和歌词没有记住的人要抓紧时间熟悉。顺带一提，我们还设计打造了《出道吧练习生》的专属舞台。”卉鞠敲了下旁边的白板，图片投影下来，是关于舞台的画面。
　　“这几个区域用不同颜色标注出来，分别代表着各班级成员，在舞台的位置。”
　　牧旬盘腿坐在地上，望着白板上面的布置。
　　果不其然，最中间的位置是A班的，象征的红色十分醒目，一眼就能看到。
　　旁边分别是b、c、d……
　　舞台结构图缓缓变化，牧旬在上面找了会，没有看见属于F班的区域。
　　“老师，我们在哪儿啊？没看见有位置啊。”一人没忍住开口。
　　“本次舞台位置的分布，是按照主题曲测评结果来安排。ABCD四个班级为合格，能够站在舞台上面表演。评级为F则被视为不合格——”卉鞠说到这里微微顿了下，随后继续道：“不合格的表演，无法在舞台展示。”
　　几个人脸上的笑容凝固了。
　　如一盆冷水倾覆而下，霎时间，刚刚还热闹的教室，又重新陷入沉寂。
　　导师的意思是，他们只能在台下，看着那群人跳舞？
　　明明都是同级人，都是同一时间进来的练习生，可现在，那些人能在那么漂亮的舞台上表演，被镁光灯照耀，被摄像机环绕，而他们，只能在黑暗的台下望着。
　　“我很遗憾，但这就是规则。”
　　见众人陷入迷茫，卉鞠笑容也隐没下去。他们为这些少年提供平台和机会，但是能不能抓住，有没有实力保持住，都取决于少年本身。
　　达不到标准，就会被淘汰，想要留下来，就需要足够的能力。
　　娱乐圈就这么大，曝光度就那么多，能被观众知晓的，是金字塔最顶尖的那一拨。而下面黑暗处的大多数，又有谁能看到。
　　而当你成为黑暗的那部分时，会选择放任自流，还是逆流而上？
　　这一刻，气氛沉静到近乎压抑，让人喘不过气来。
　　卉鞠点到为止，在众人上头的时候给予当头一棒，也是作为导师应该做的事情。今天也是认真当导师的一天呢。
　　她下意识想来个标志性笑容，却不自觉瞟向牧旬。打鸡血没效果，这打击总得有点成效吧？这不看不要紧，一看差点让卉鞠嘴角抽筋。对方依旧那副老僧入定样，看得人难受。
　　没救了没救了。
　　“接下来是自由活动时间。”她宣布完转身离开，只留下满场寂静。
　　牧旬目送卉鞠离开，从地上站起来，拍拍裤子抖抖腿，让自己活动活动。
　　他是整个班级里面第一个站起来的，这一动作，顿时就吸引了大家的目光。
　　牧旬也注意到，只是并不放在心上，等大家开始做自己事情的时候，这种注意力就会自然消散。与此相比，反而是抓紧时间熟悉舞蹈，更加重要。
　　他拿起iPad走到角落，戴上耳机，一边做热身一边就着舞蹈视频扒动作。
　　力度、准度、定点和连接，这都是需要注意的地方。
　　久违的感觉。
　　牧旬垂下的视线十分专注。
　　等准备活动进行得差不多，他抬手调整下耳机。随着那富有节奏的音乐在耳边回旋，脑海中已经浮现出相应的舞蹈动作。随着节拍的推进，每个动作被他细化分解，组装形成具体框架，化为完整的舞蹈。
　　哒哒，哒哒哒。
　　指尖轻点，手臂摆动，跨步后移。变换、变换、再变换。
　　随着副歌的高音从耳机迸发，视频中舞者的动作被牧旬完美复制，现实中的人在某种程度与视频产生重合。
　　闵亦刚刚结束训练，原本想喝口水，余光扫到角落练习的牧旬，眼中忍不住闪过惊叹。这个动作的质感实在是太好看了。
　　有人注意到牧旬的舞蹈，就那么给看呆了。而旁边人察觉到异样，也好奇地看过去，然后呆愣的人又多了一个。
　　不知何时，F班的练习室内变得安静，刚刚还在聊天做自己事情的练习生们，此时都做着同样的事情，就是偏头看向角落。
　　又一遍结束，牧旬没有再继续，而是平复自己的呼吸。
　　基本功太烂了，跳起来很吃力。耐力不行，韧带僵硬，这些都得练。
　　现在舞蹈动作基本会了，但细节方面还得继续再扣。歌词要记、曲子要记，唱跳结合也需要时间。
　　任重道远，时间紧迫。
　　长腿晃动下，牧旬拿着iPad准备到镜子前面练习。对着镜子练习，能更好发现自己的不足。
　　刚刚转身，就见一排排视线正集中在自己身上，眼睛直勾勾的，混杂着诧异、震惊等各种情绪。
　　还没来得及反应，掌声就从整个练习室里面响起。


第4章
　　见牧旬似乎结束了训练，几个人在那里起哄。
　　“牛批牛批！哥们你实在是太厉害了！”
　　“你刚刚那段动作太帅了，我现在浑身鸡皮疙瘩！”
　　“感觉跟视频里面的一模一样，我们跳的不是一个舞吧？”
　　“怎么做出来的？大佬！”
　　牧旬明白过来，原来是因为舞蹈动作。他望着这几人激动的表情，扬扬手里的iPad：“我还差很远……一起练练？”
　　“可以吗？”原本还有人在犹豫着要不要开口请教，听到牧旬眼睛就亮起来，满含期待地问。
　　“嗯。”反正也不是什么大事。
　　“要要要，必须要啊！太感谢了！”
　　“小事。”牧旬摘下耳机，调整相关播放设置。
　　“能带我一个吗？”男声响起，阳光治愈，还挺好听的。
　　牧旬抬眼往声源处望去，入目就是金色头发，而比头发更夺目的是小太阳般的笑容。
　　说话的人是闵亦。
　　没料到对方会主动跟自己搭话，牧旬心里升起丝诧异，但很快消散不见，化为平常心态。
　　“可以。”
　　“太感激了！”闵亦整个人灿烂几分，对其他几人打招呼，然后几步走到牧旬旁边：“我准备好了，会认真学会的！”
　　被闵亦那笑容击中，原本因为对方来自A班而产生的距离感也消退不少，几人嚷嚷着也不会输。
　　士气挺足。
　　牧旬乐见其成，将iPad放到旁边，站回到镜子面前，“准备开始。”
　　卉鞠完成了对相应班级的教导工作，整个人累到不行。
　　为了维持住导师人设，她全程招牌式微笑。来到监控指挥中心，卉鞠往里面看了圈，确定就只有导演一个人，顿时就绷不住了，直直往单人躺椅倒过去。“叔，这里借我躺躺。”
　　导演正仔细看录像结果，听到卉鞠的话勉强分出点精力出去。“随你……做什么了这么累？”
　　“你在录像不都看到了吗？打鸡血也是个技术活好吧，我不仅得上课还得兼职人生导师，体力活加耗脑子……特别还遇见个软硬不吃往下赖的。那么好的条件，竟然都不知道珍惜。”卉鞠在那里嘀咕，软着骨头窝在躺椅里，全然没了外面的女神模样。
　　导演已经重新把注意力放到影像上面，安静了会才想起来跟卉鞠说话。“谁那么厉害，能让你气成这样。”
　　卉鞠没好气道：“不提了，想起来就无语。怎么样，有看到什么潜力股吗？”
　　导演指了指A班的监控屏幕，“这些不都是？”
　　“能进A班的实力还能有差？基本业务都是过关的。”卉鞠伸个懒腰，侧身转着去看屏幕。“我记得有个C班上升到A班的学员，他的那股子拼劲就很棒。”
　　“这个？”导演放大A班的画面，聚焦在路修然身上。“……看后续表现吧，如果合格的话，剪个故事线也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