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师弟捅死以后
沈秋庭回头看了一眼。
雪面上只有两个人的脚印,一个深一些一个浅一些,根本没有第三个人存在的痕迹。
沈秋庭的目光落到两串脚印上,微微动了动,不动声色道:“先进去吧。楚寄雪是来救人的,说不定已经先我们一步进去了。”
白观尘“嗯”了一声,先他一步踏上了镇子上的街道。
雪仍在下,街道上却像是特别设了阵法,没有沾染到一片雪花,依旧干干净净的。
沈秋庭看着白观尘的背影,从剑鞘中拔出了迟明,也跟着走了上去。
才走了没多久,沈秋庭就发现了不对劲。
镇子上过分安静了。
明明最开始的消息是妖兽已经攻破了灵安镇的防护,可镇子上不但没有人,也没有妖兽,连打斗的痕迹都少见。
沈秋庭随手推开了一扇旁边店铺的房门,往里面看了一眼。
这原本应该是一家小汤面馆,灶台上的大锅里还煮着面,看起来时间已经有些长了,灶台下早就熄了火,锅里的面汤也结了冰。
地面上锅碗瓢盆砸了一地,看起来像是里面的人遇到了什么惊慌的事情。
沈秋庭又开了一扇门。
这扇门里面的情况跟汤面馆中很相似,也是空无一人,只有乱糟糟的一地生活用品。
沈秋庭看了一眼门内,又将目光放到了门上。
镇子上的门都是北域特产的硬木做成的,摸起来分外坚硬。
门上有一块略深的痕迹,不仔细看根本就看不出来。
是血浸入木头后产生的痕迹。
这血原本应该是喷溅在木门上的,只是表面上的那一部分被人细心地处理干净了,浸入木头的部分没有办法擦拭,才留存了下来。
沈秋庭蹲下身来,拂去了路边上堆着的一层雪。
雪下路石之间的缝隙里,果然也藏着一层血垢。
镇子上发生过什么事情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情,那把这些血迹藏起来又是什么意思?
白观尘见他停下了脚步,不经意地皱了一下眉,催促道:“雪越下越大了,我们走快些吧。”
沈秋庭奇怪地看了他一眼,挑眉问道:“难不成我们在灵安镇还有什么目的地不成?”
白观尘像是没料到他有此一问,愣了愣,才回答道:“既然是要查此处发生的事情,自然要先去杨长老的住处看一看才好。”
沈秋庭笑了笑,拍了拍手上沾的雪,站起身来:“还是师兄厉害,我来之前都不知道杨长老住处所在的方位。既然师兄知道怎么走,那是得快些了。”
虽然嘴上这么说着,沈秋庭行动上却不见快,磨磨蹭蹭得活像是几步路要走上百八十年似的。
白观尘眉头皱得更紧了,凑过来想要拉扯他,却被沈秋庭一个侧身躲开了:“师兄别着急啊,我这就过去了。”
他一边说着,一边用了一张低阶传送符,一下子便蹿出去一条街。
白观尘快步追了过去,皱眉教·训道:“这么几步路用传送符做什么?”
沈秋庭试探出了想要的结果,直接就地一坐,装模作样道:“哎呀,师兄是不是忘了,我前几日伤了脚,想走快也没法子啊。师兄要是着急救人的话,不如自己先走,我随后就到。”
白观尘像是有些想发火,又强自按捺下了脾气,温声道:“既然你受了伤,那师兄背你过去好不好?”
沈秋庭歪头一笑:“那自然是——不好啊。”
话音刚落,他便快速站了起来,一剑刺向了对面人的喉咙。
“白观尘”没料到他会突然发难,只能往后疾退了几步,却还是被剑尖刺破了皮肤,划出了一道不深不浅的伤口。
他捂住脖子,目光沉沉地看向沈秋庭,声音沙哑道:“你什么时候看出来的?”
鲜血从他的指缝中一滴一滴地滴落,奇怪的是,他的血液并非是纯粹的红色,倒像是被水稀释过了一样,只有浅淡的粉。
沈秋庭收了剑,冷嗤了一声。
这么个破烂演技也好意思问他什么时候看出来的。
从刚进镇子的时候,沈秋庭就觉出身边的人不对了。
这人落在雪上的脚印太轻,根本不像是个正常人。
或者说,这东西可能根本就不是人。
他眼珠转了转,看向对面人的身后,忽然喊了一声:“师兄,你终于过来了!”
“白观尘”下意识回头看了一眼。
沈秋庭勾了勾唇角,捏碎了掌心的传送玉符。
他方才便尝试过了,这镇子里力量虽然奇怪,但在镇子内部应该不禁止传送类法器。
这突然冒出来的人一门心思让他去所谓杨长老的住处,也不知道打的是什么算盘。要是他就这么傻兮兮地跟着去了,十有八·九就折在那里了。
一阵头晕目眩之后,沈秋庭重新落在了镇子的另一边。
他打量了一番周围的环境,微微皱了皱眉。
面前只有一条通往镇子里的路,身后则是一条已经被雪盖满的小径,应该是通往镇子里附属的祠堂寺庙之类的地方。
方才那块传送玉符随机传送距离可达千里,眼下却连镇子都没有出去,看来这镇子果真是古怪非常。
也不知道小白和楚寄雪眼下在什么地方。
他从进镇子之后就只剩了自己一个人,想必他们两个也遇到了同样的情况。
沈秋庭正想继续回镇子中,脚步忽然顿了一下。
方才那人说不定还在镇子里,要是现在回去正撞在他的手中,那就白费了方才那一块保命用的玉符了。
他想了想,索性转身走上了那条小径。
沈秋庭才沿着小径走了没一会儿,一股冷冰冰的血腥味就扑面而来。
活像是泼了一地鲜血之后冷冻凝结了一样。
沈秋庭想起方才在镇子里看到的被掩饰过的血迹,眉头拧了起来。
这条路的尽头……怕是镇子里那些失踪之人的尸首。
他又往前走了几步,忽然听见一阵断断续续的吹奏声从不远处的小树林中响了起来。
那调子乱七八糟,声音忽高忽低,刮得耳朵生疼,沈秋庭忍不住捂了捂耳朵,心道,这人吹成这个样子还能继续吹下去,怕不是个聋子。
眼下镇子中情况不明,这小树林中的聋子是敌是友实力如何都不可知,沈秋庭不想一不小心就把自己赔进去,立刻转身决定先战略性撤退。
“什么人!”
他才刚往回走了两步,吹奏的声音就停了下来,一道熟悉而阴冷的声音从身后传了过来。
沈秋庭背后一凉,下意识往旁边一躲,一片半枯的叶子跟他侧身而过,直直钉入了旁边一块坚硬的石头中。
石块上冒出浓郁的黑色魔气,随即碎成了齑粉。
他回头看去,见树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坐了一个人,正神色不明地盯着他瞧。
是纪明川。
两个人大眼瞪小眼地互相看了一会儿。
沈秋庭被这老妖蛇盯得寒毛倒竖,终于绷不住当先开了口:“原来是大祭司,好久不见。”
纪明川盯着他又看了一会儿,像是想要说些什么,最终兴趣缺缺地闭了嘴,只是把玩着一片树叶懒洋洋道:“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看在你我二人还有一段交情的份上,早点走吧。”
沈秋庭被他这一句话砸得懵在当场,狐疑地看了他一眼。
他们之间能有什么交情?你死我活的交情?
纪明川见他不动,恼怒道:“爱信不信。”
撂下这一句话,他也不管沈秋庭的死活了,从树上跳下来随便找了个方向走了。
真是晦气,随便找个地方散散心都能碰见这一帮子人。
都死了才好。
沈秋庭站在原地慎重思索了一会儿,选择了继续往前走。
纪明川向来阴险狡诈,他既然亲自守在这里劝退,说不准前方有什么不想让人碰到的东西。
作者有话要说: 老纪:我难得说一句人话。(垮起批脸jpg)
秋秋:他怕不是脑子坏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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