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疾战神嫁我为妾后
但是……他也算松了口气。
能让后主这般大费周章地捉拿自己,那就是霍无咎没落到他们的手中,且已经成事,才让他们只得转头来捉拿自己。
既如此……至少霍无咎是安全的。
他被人推搡着,一路竟行到了皇宫的偏僻处,入了一间朴素庄严的宫苑,继而被带进了一间沉在地下的牢房。
那牢房中似已没活人了,湿朽味和血腥味却很重。
那味道有些眼熟,像是那日他初见霍无咎时,霍无咎身上的味道。
想来这儿就是宫中关押重犯的地牢了。
江随舟不由在心中苦笑了一声。
后主其人,还真是看得起他。
这几人打开了一间牢房的门,将他往里头一丢,锁上门便扬长而去了。江随舟摔倒在湿朽的稻草上,摔得浑身都疼,喘了口气,便开始打量起四下的坏境来。
阴森而腐朽,稻草和墙壁上沾着暗红的血迹。
江随舟早便听闻,凡入此地牢的,没有活过三日的。这么些年了,唯一的特例便是霍无咎,除他之外,再没旁人。
江随舟垂眼,叹了口气。
想来他这幅走几步路都费劲的破身体,是没有成为特例的机会的。
反到这时,他竟平静了不少,并没有太多的惧怕。
他本来以为他是怕死的,却没想到真半条腿跨进鬼门关了,他反倒没那么怕,而是在庆幸,自己在朝堂上时一直担忧的事并没有发生。
霍无咎是安全的,那就好。
毕竟,他在历史上只是被记了寥寥几笔的病秧子亲王,而霍无咎,则是史家珍而重之的瑰宝。
毕竟……他宁可自己被关在这里,也不想让霍无咎受一点苦。
他叹了口气。
他只是觉得有些可惜而已。
可惜或许到死,自己的拿点心意,也只有自己一个人知道。
他闭上了眼。
不知过了多久,地牢外响起了凌乱的脚步声。他睁开眼,便见已有人来开牢门了。门一打开,旁人还没进来,便先有两个小太监匆匆搬着一把椅子,放在了牢房中,复又退了下去。
他看见了绣着金龙的玄色衣摆。
是后主。
他抬头看去,便见那臃肿的胖子裹着龙袍,面无表情地踏进牢房,在那椅上一坐。不少太监侍卫跟着涌进来,一时间,狭窄的牢房便热闹了起来。
但是,直到所有人都进来了,也没见庞绍的身影。
江随舟看向后主,便见后主也在看着他。
一时间,四目相对,两人皆是冷眼。
便见后主往椅背上一靠。
“来人。”他懒洋洋地说道。“先给朕把他吊起来。”
江随舟隐约看出了端倪。
后主这番模样,分明不是来审讯的。
而更像是来泄愤的。
第90章
侍卫的动作粗鲁极了。
江随舟被一把从地上拽了起来,紧跟着,便有绳索从梁上扯下来。江随舟身上狠狠地一疼,疼得他有些混沌的神识也骤然清醒了几分。
庞绍去了哪里?
如今此处只剩下了一个后主,庞绍不知去向,那么便只剩下了两种可能——要么是庞绍已然得知了霍无咎的计划和动向,前去捉拿他了,要么,便是大事将成,庞绍逃走了。
江随舟被勒得闷哼了一声,抬起眼,便看向了江后主。
已有侍卫将刑具搬上来了。
他咬紧牙关,强迫自己清醒冷静,继而凉凉地笑了一声:“皇兄,你还真是看得起我这病秧子。”
后主对上了他的眼睛。
他死死盯着江随舟,目光中全然是掩饰不住的痛恨,恨得他脸上的神情都有了几分扭曲,颊上的肥肉细微地颤。
片刻后,他恨声道:“江随舟,你很得意?”
咬牙切齿,嗓音都发着寒,一看便是被逼上绝路,已是恨极了。
这番模样,想必后主与庞党的胜算,能有一两成都是看得起他们。
江随舟闭了闭眼,悄无声息地出了口气。
这就好。这样,他便没有后顾之忧了。
他落到如今这样的地步,已然是没有生路可言了。不过,既然双方都是穷途末路,对方又痛失了庞绍这样的左膀右臂,那他便可以试着赌一赌。
……就赌面前这后主,对他舅父还存了几分奢望和亲情。
他闭着眼缓声道:“皇兄这话从何说起呢?”
“从何说起?”后主喉中憋出了一声怪笑,从椅上站了起来。“怎么,你处心积虑将霍无咎放走,不就是等着这一天吗?”
江随舟淡笑了一声。
“这倒是不至于的。”他说。“也只是霍无咎允了我些好处,让我同他各取所需罢了。”
“各取所需?”后主像是听见了什么笑话。
接着,他咬牙切齿,解恨一般说道:“各取所需,会被他抛下,留在这里,等着朕杀你吗?”
不知怎的,“抛下”二字,他咬得极重,像是含了什么无法宣之于口的仇恨和委屈一般。
江随舟却气定神闲地笑了起来。
“那自然不是了。”他说。“我手里也拿了他的把柄,那东西是庞绍最想要的,庞绍不会杀我。”
说着,他似有些疑惑一般,四下里看了一圈,道:“庞绍人呢?”
后主看他这幅模样,有些不解地皱起眉。
“他走了。”他说。“怎么?”
江随舟闻言,却露出了诧异的表情,方才的淡定全然不见了。
“不可能!”他道。“拿不到那个东西,庞绍绝不会罢休,怎么会走呢?”
后主的眉头皱得更深了,但是打心底里,却有一块石头落地了。
他心想,果然如此,舅父不过是亲自去给他搬救兵了而已,并不是抛下他逃了。
……即便不为了他,也会为了江随舟手里的那个物件的,不是吗?
便听后主顿了顿,问道:“什么东西?”
江随舟闭口不言。
后主有些不耐烦了。
他舅父就总是这样,什么事不到万不得已的关头,都不同他说,只说一切都有自己安排。他虽乐得清闲,有时也会有些不悦,像是被排除在外,成了个局外人似的。
他舅父如此也就罢了,靖王这个妖妃生的病秧子,却又是凭什么?
后主面露不快,此时也不想再忍。他两步上前,紧跟着便一脚踹在江随舟的身上。
他虽常年纵欲,早亏空了身子,没什么力气,但那臃肿的身材却摆在那儿的。随着他全力的一角,江随舟闷哼了一声,被吊起的身体也被踹得一个趔趄。
“朕在问你话。”后主说。
江随舟却抬眼,挑衅地看向他。
“皇兄有本事,便今日就打死我。”他说。“他日只待庞绍领兵回来,他想要的东西,也都烂在臣弟肚子里了。”
后主死死地盯着他。
这东西虽说讨人厌得很,只要看见他,就能让人不由自主地想起不痛快的事。但他向来是收敛的,一直避着自己的锋芒,逆来顺受得紧。
这是他头一次在自己面前,露出这般嚣张的模样。
恨得他想立马看着这人将此事房中的十数种刑罚一一受遍,想将他千刀万剐,一片片地削下他的肉来。
但是……不行。
他看着面前的江随舟。
只是被在这阴冷的牢里吊了片刻而已,这病秧子的脸色和唇色已然惨白了。这是个随时都要死的废物,即便这废物此时一条烂命,他也不敢真的赌……
即便有再多的嫌隙,他也不想让他舅父回来的时候,对着一具尸体失望。
毕竟他舅父没抛下他不是吗?他母亲还在宫里呢,那可是他舅父从小最宠爱的妹妹。江随舟那里还有他舅父想要的东西呢,有这些在,他舅父不会弃他们不顾的……
他竟无意之间,像是个被孤立的小孩儿似的,捧出自己所有有价值的东西,只想换旁人多看自己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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