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东宫写小说
钟离越:“……”他硬着头皮嗫喏半晌没说出个所以然来,利索的嘴皮子头一回不管用,眼神心虚乱瞟的时候瞥见了周承弋无声上扬的嘴角。
动作停顿,视线缓缓上移,两人对视。
“小兔崽子,皮痒了连你舅舅都敢耍了?我是你长辈,你这样是不敬!”钟离越当即操起椅子起身,怒气冲冲的招呼上去,看着很唬人,实际上受着几分力道。
周承弋早在他眼神中感受到了威胁,二话不说往旁边跳开,嘴上还得理不饶人道,“现在你记得是长辈了拿身份压我,方才怎么就一点都不见你长辈姿态,竟在这里八卦威胁我。”
钟离越道,“还不是因为你没用,这么久了连个男人都搞不定。我手下那对契兄弟这时候都在营地里打野战了!”
周承弋顿了一下,忍不住吐出一句,“展开说说?”
“就是他们之前趁着深夜去湖中——”钟离越本来下意识就要叭叭起来,猛然想起来对面的是大外甥,立刻就住了嘴,还板着脸凶了一句,“小孩子成天瞎打听些什么,有这个心思还不如多放到正途上去!”
周承弋撇着嘴吐槽,“二十多岁及冠的孩子?明明刚才还说我拿不下房观彦没用。”
“本元帅哪里说错了?”钟离越凶他一眼。
正在这时外面传来略急切的脚步声,在门口却停住,克制的敲了敲房门,房观彦的声音带着还有些不平的呼吸在外面响起,“元帅,观彦求见。”
“进来!”周承弋当即便越俎代庖的应了,人也径直往门口而去。
房观彦听到里面熟悉的声音,推门的动作反而一顿,按在门框上又养回玉白的手指下意识的瑟缩了一下。
虽然早在得知钟离元帅调兵围了药铺之时,他便猜到定然是周承弋回来了,这才连事情都顾不得,急匆匆便从宫里跑了过来,气息都没有捋平。
可日思夜想的声音突然闯入耳中,他竟然生出几分近乡情怯的退却之心来。
鸿蒙教。
房观彦是知道的。他当年离京之时,父亲特意将他叫进书房谈话,将母亲之事的全部细节和盘托出,那时,房观彦便记住了这个想要复国的鸿蒙教。
“你对这教派所想如何?”当时问这话的父亲眼中的神色十分的复杂,还带着几分审视。
年仅十来岁还是个少年的房观彦没有回答,他有些迷茫无措,又带着他后来才参悟的其他心思。
但始终看着他的房丞相透过他的沉默看到了全部。
“观彦,你走吧,马车已经在外等你,细软都已经收拾好了。你还小,有很多东西尚且不懂,我不能留你,只希望往后……待你想明白了,你再回京。”
“或许到时你我父子二人方才有相认的一日。”
房丞相顿了顿,才低头执笔,在宣纸上写下一个字,留给他最后一段话,“固,坚也。自此往后房观彦之名埋于此地,你不再是什么丞相之子,只是唐公之徒子固。”
房丞相抿唇缓缓扯出一个笑来道,“子固,我祝你平安喜乐,此生顺遂。”
房观彦沉默半晌,垂眸掩住通红的眼睛,撩起衣袍一角跪了下去,俯身而拜,少年的声音喑哑,“子固谢丞相赐名,待到他日再见,若是可以,子固请丞相喝茶。”
房丞相原本强忍着的情绪在他的话中终于绷不住老泪纵横,他仓皇的转过身去,只有一滴水痕飞落在宣纸上晕染开墨迹。
而直到房观彦起身上前拿起宣纸,都不见那沧桑的背影转头。
“子固告退。”房观彦视线在房丞相发白的鬓角定了定,至始至终的礼数都周全的很。
房丞相挥了挥手,哽咽的说不出一句话来。
周承弋被鸿蒙教带走的消息传来之后,房观彦便去问过父亲,“那块血玉佩是否还有其他用处?”
“……这我确实不知道。”房丞相也拧起眉头,有些头疼道,“若是这事当真是那块血玉佩引起的,只怕你又要受到牵连了。”
他大抵是气的狠了,忍不住啐骂起来,“如今萧国不比前朝好?这些该死的前朝余孽到底想要做什么!当真是祸害!祸害也!”
“不管鸿蒙教因为什么将先生带走,都是因我而起。”这个念头当时便入驻在房观彦心底。
初时不觉,如今临近相见,却是骤然蹦上心间,让他望而却步,竟是不敢再上前。
房观彦直想后退。
面前的门却是突然从里面打开,周承弋熟悉的脸猛然出现在眼前,“阿彦你来了!”
“先生……”房观彦微不可见的瑟缩了一下。
周承弋将这细微的变化收入眼底,都没有过脑身体先动了起来,直接伸手不容分说的扣住他的手腕,将他的退却尽数打散。
“正巧来了,我与舅舅正说起你呢。”周承弋随便找了个借口,将房观彦带进房间里。
钟离越已经将椅子放下重新整理好衣服板着脸坐在那里,乍一瞧还真有些长辈模样。
看到人进来,他装模作样的方才茶盏,视线漫不经心的扫过去,压低声音沉沉说了句,“来了,坐。”
话音刚起,周承弋已经带着房观彦入座了,房观彦一时起来也不是不起也不是,好在反应快的恭敬回了一句,“观彦谢元帅赐座。”
“嗯。”钟离越抿了抿唇,表情微不可见的扭曲了一下,横了周承弋一眼,还是板着一张脸。
周承弋直接:“……”
他大概能猜出钟离越那点小心思,忍不住抽了抽嘴角,借着抬袖子的时机给他使了个眼色,让他表现的不要这么明显。
他这人都还没追,心迹都没有表明,现在就一副正宫的样子,未免过于油腻了吧。
周承弋严重怀疑,按照钟离越这样搞,别说做对象了,到最后他和房观彦可能连朋友都没得做。
钟离越接收到大外甥的眼神,脑子里一瞬间就重新回顾了下刚才两人进来的场景,视线也忍不住落下这两人一直牵着到现在都没有放开手上。
哪个正常男人会让另一个男人这么拉着手完全不拒绝不排斥?这即便不是两情相悦,也必然不是那么简单的朋友关系。
然而周承弋递给他的眼神却让他悠着点,可别把人吓跑了。
钟离越看大外甥的眼神仿佛在看大傻子。
大傻子却兀自在美滋滋,心中颇为可惜的收回自己的手。
房观彦感受到手腕的钳制被放开也有些可惜,不过他的注意力更多是在钟离越的态度上。
元帅今日明显是不同的,脸上不见半点笑,气势也带着几分压迫感。
房观彦心中苦笑:是了,鸿蒙教毕竟是以他的名义行动的,先生无辜受牵连,钟离元帅不满也是理所应当的。倒是他,如今竟然还厚着脸皮上来打搅,当真是好不知识务,也难怪叫元帅厌弃。
周承弋见他半天没吭声,奇怪的偏头看他,总觉得他脸色似乎有些奇怪,“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说着便直接伸手贴上他额头,又贴了贴自己的,却并未感觉到异常。
他并未多想,只觉得这样测或许不准,便皱着眉伸手按在房观彦的脖子上将他固定住,俯身让两人额头碰着额头,停了须臾感受片刻,并不见热才起身。
“没有发热,莫非是其他什么地方不舒服?”周承弋说着手又探了探他脖子的温度。
钟离越端着茶杯的手微微颤抖,些微热水撒出杯沿落下桌面上,他的目光死劲盯着周承弋的后脑勺,仿佛见过了什么震撼的场面。
这叫没什么关系?这叫清白?
方才觉得周承弋是个傻子的钟离越现在觉得傻子就是他自己。
房观彦也没想到他会探自己的额头,这还不够,又俯身和他近距离贴着,温热的呼吸喷在脸上让他脑子宕机了片刻,眼睛都发懵了。
直到他的手又贴上脖子才猛然反应过来,正好就对上了钟离越放空的视线。
“先生!”热气上涌,房观彦脸色微红赶紧抓住周承弋的手,“我无事。”完结小说就在完-结-阁www.wanjige.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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