败絮 [穿书]
乔南期本身并不是一个喜欢谈这种事情的人,但夏远途是他一起长大的发小,他又对陆星平多几分容忍,也就和他们说了几句。
夏远途那个喋喋不休的,那时候不知问东问西问了多少杂七杂八的问题,连他和赵嵘要不要领养个孩子这样不着边际的问题都能问得出来。
可平时嘴里不饶人的陆星平却没什么话说,只是时不时插进来评价几句。
乔南期现在之所以能立刻想起陆星平问的这个问题,正是因为当时陆星平只问了这么一个问题。
在夏远途终于唠叨完了之后,陆星平才悠悠地问他:“你那么讨厌姓陈的,还不喜欢不学无术的草包,怎么反倒让赵嵘住进了你家?”
那时候,乔南期不假思索便答道:“他不姓陈。”
夏远途故作惊讶:“哇你说了个好废话的事实!”
陆星平没有继续追问。
在这之后,陆星平甚至再也没有询问过乔南期和赵嵘之间的事情。平时要是提到,多半都是夏远途在唠叨。
而此时此刻,他和赵嵘的结婚协议都已经失效,赵嵘从他家里搬走了好些天,他再次听到这个问题,一瞬间却没有办法回答。
一年多前他可以随口说上一句“他不姓陈”,心里想着,他反感陈泽和,却并不反感赵嵘。
一年多后的现在,他无法再说出这句话。
不是不想,而是不能。
他竟不知道答案该是什么。
——怎么反倒让赵嵘住了进来?
乔南期无声地站在门前,半晌没有说话。
陆星平仍旧低着头把玩着手机,显然不好奇这个问题的答案。
他像一个在丛林里散步的猎人,往空中虚晃了一枪,却看也不看一眼被枪声惊扰的飞鸟。
又过了一会。
乔南期还是没有回答。
他抬脚,缓步走到了琴房门前,手握上门把,眼看就要拉开,动作却又突然停了下来。
“赵嵘刚才来找你干什么?”他看向陆星平,问。
“终于憋不住问了?”
“……”
“名义上是顺道送小月回家——他们现在不都在你公司?”
乔南期仍然面色微沉,眉心一簇,握着门把的手微微用力。
陆星平只是顿了顿,又接着道:“不过我这两年和他没什么联系,小月更是刚认识他。他这段时日来我这来的太频繁,应该有别的目的。但具体目的是什么,我还不知道。”
乔南期微沉的面色微不可查地稍缓了一些。
除开那个陈老夫人去世前定的荒唐的婚约,赵嵘和陆星平最多交集的时候,也不过就是大学那几年,还有后来他们一帮人会在一起玩喊上赵嵘的时候。即便如此,赵嵘的注意力也全在乔南期身上。
那个婚约没有一个人当一回事过,真要论赵嵘和陆星平最大的交集,只能是乔南期。
赵嵘现在住的地方离陆星平家并不近。
这么远,还要“顺路”送陆小月回家,从而来找陆星平,还偏偏是在这段时日,还能因为什么呢?
他经常来陆星平这里,赵嵘是知道的。
乔南期回过头,眼中阴霾已然消散。
但他口中却说:“这些和我无关。”
陆星平这才从手机屏幕上移开目光,抬头,眉目一动,“……无关?”
乔南期已经拉开门,离开了。
-
赵嵘离开陆星平家之后,直接开车去了疗养院。
最近天气转凉,开始入冬,赵茗的身体又开始反复起来,他去的比往常更勤一些。
他到的时候,赵茗有些低烧,又不太舒服。早先医生似乎已经来过,赵茗早早吃了药,此刻还睡着。
看护阿姨正在收拾衣服。
他走上前要帮忙,看护阿姨把他推开:“小赵你坐着,这种事情你怎么做得来。”
赵嵘笑着摇了摇头。
他绕开对方,没说什么,跟着叠起了衣服。
他动作间看不出一点笨拙,竟然干得比看护阿姨还要得心应手一些。高挑消瘦的身材在这小小的衣帽间中,衬得空间有些逼仄,却又看不出多少笨拙。
待到所有衣服都收拾好了,看护阿姨讶然。
“以前没钱的时候,经常干,”赵嵘解释道,“这两年……也经常干。”
他不等对方多问,接着道:“我今天想陪陪我妈,您休息吧。今晚我住这。”
看护自然应好。
等人走了,屋里一片安静,唯有静悄悄的呼吸声。
天边最后一抹灿金也被星夜冲走,黑暗倾覆而下,外头的街道上亮起一盏又一盏夜灯。
世界好像很喧嚣,周围却又很安静。
赵嵘坐在赵茗床边削着苹果,药效过去的赵茗悠悠转醒,睁开眼看到他,微不可查地笑了一下。
她看上去还算清醒,兴许是吃过药了,并没有意识不清。
“小嵘,”她说,“怎么不叫我。”
“你睡得香。”
赵嵘放下水果刀和苹果,俯身上前,缓缓扶起赵茗,拿起一旁的枕头给她垫着。
待到塞好了枕头,他手微微一顿,恍惚间才反应过来,这套床品似乎还是一年多前,他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带着乔南期来看赵茗的时候,乔南期让助理小吴随手准备的见面礼。
他以前每每见到这种东西,乔南期的名字总会第一时间不受控制地浮现在他的脑海中。可是现在,他在这里坐了这么久,直到此时此刻,碰到了这个枕头,才猛然想起乔南期。
他其实一直都有时不时想起先前的经历,那些记忆印刻太久,根本忘不掉。
可过往的记忆总是不停地跳出来,乔南期的名字和模样仿佛被分开了一样,他已经连续好些天不会主动想起来了。
他看到陆小月一刻不停地盯着消息提醒时,想到了自己也有过这样的目光,却并没有想到乔南期。他帮着看护整理赵茗的衣服时,也会想到自己这两年对这些十分熟练,却也还是没有想到乔南期。
并不是不记得了。
他还记得很清楚。
但这个名字不再成为他看见什么、做了什么,便会第一时间跳出来的词汇。
这才是原著里,应该属于炮灰“赵嵘”的人生吧。
赵嵘突然坚定了之前的想法。
“妈妈,”他说,“我最近在做一件事。等那件事情做完——可能几天,可能一个月,可能几个月,也可能一年半载。但我肯定能做完的。”
“等我做完,我们去另一个我很喜欢的地方住吧。”
-
乔南期从陆星平家出来时,天色还没有黑下来。公司暂时没什么事情,他本可以直接回家,亦或者赴一些可有可无的应酬。
可当司机为他拉开后座的车门,乔南期刚刚坐下,却哪也不想去。
回家,赵嵘不在。
去和夏远途他们待一块,夏远途又要问东问西,其他人又要试探着往他身边塞人。
去公司,碰上些其他人,又要旁敲侧击地问他赵嵘怎么突然空降高层。
他好像不论去哪里,都总能想到和赵嵘有关的事情。
司机关上后坐车门,回到驾驶座上时,回头问他:“先生,去哪?”
乔南期没有回答。
他在这一刻,发现了一件不妙的事情。
这段时日以来,他一直在刻意地忽略一切赵嵘的痕迹,甚至频繁地来陆星平这边平复那些不知从何而来的负面情绪。
看似卓有成效。
可只是遥遥地看见赵嵘对着别人的笑容、听几句陆星平四两拨千斤的问话,这一切的努力都在瞬间化为乌有,被压抑的念头更是十倍百倍地反扑而来。
根本无法忽略。
甚至一想到赵嵘已经和他分手了,他便抑制不住地心烦意乱,想去做点什么。
而他不论想到去哪,想到什么,第一时间想到的也都是赵嵘。
满脑子都是赵嵘。
赵嵘现在在哪里?
又在干什么?完结小说就在完-结-阁www.wanjige.com
上一篇:帝师死后第三年
下一篇:在苦情剧学习强国/直播学习强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