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雕影帝觉醒了
洗手间的地上都是水,班准原本就用不好这两根拐杖,此时不免犯了难,担心自己一个不慎就趴在地上。
碰巧,病房门吱呀一声,一颗被外面寒风吹得乱蓬蓬的脑袋探了进来。
荣潜站在洗手间门口,侧头看见推开病房门的人,微微后退了小半步,给班准让出了视线范围。
“你怎么又回来了?”
班准和进来的人对视了一眼,诧异道。
虽然觉得奇怪,但毕竟浑身水淋淋的正难受,见甄不甲回来,班准心里不禁有了点底儿,伸手攥了攥湿哒哒的衣角,准备接受甄不甲的搀扶。
结果没想到一向手疾眼快、最懂得见机行事的甄不甲此时就像被猪油蒙了眼一样迟钝,只顾着站在门口跟荣潜说话,丝毫没有顾及还站在洗手间里遭罪的自家老板。
班准默不作声地等了半天,愤怒的眼神几乎要将甄不甲的后背盯出个窟窿来,也没有等到他的良心发现。
身上湿着的感觉实在不好受,班准深吸了口气,哑声问道:
“你让电焊给焊在那儿了?不知道过来扶我一把?”
甄不甲这才飞快地看了班准一眼,然后抱歉地朝荣潜点了点头。
他方才刚离开医院,就接到了班卓的电话。
通话中,班卓交待他要在照顾班准起居的同时,也要照顾到初来乍到他们班家、同样受着伤的荣潜的心情。
没想到甫一进门,就看见自家老板娘脸上的烦躁情绪,甄不甲见状,便想也没想地就替班准说了两句好话,一时间也就忘记了班准不能擅自下床的事情。
听见班准不满地发了话,甄不甲忙越过荣潜,边朝班准走过去边应道:“来了来了准哥。”
荣潜侧过身,方便甄不甲扶着班准经过他身边。
他的视线不可避免地落在了甄不甲搭在班准腰后的那只手上,脑海中突然就记起刚刚他推门进来时,入目的那一团清雪。
呼吸起伏,雪沾上水珠,凝结成冰。
班准脸上的水渍顺着眉心滑向眼睑,润湿了他鸦羽般浓密的睫毛。
眼睛进了水必然不会好受,班准低头轻轻眨了下眼睛,这才注意到身侧那抹纠结在他脸上的视线,于是抬头看向荣潜。
荣潜淡淡地收回了目光。
班准不太习惯被别人触碰,就连跟了他将近四年的甄不甲,也只能在尽量不碰到班准身上除了胳膊和腰后的其他部位的前提下,勉强将班准扶回到病床上。
“准哥,我去那边拿套新的病号服,你坐在这儿别乱动哈。”
甄不甲用浴巾擦去班准后颈的水珠,不放心地叮嘱他道。
见荣潜已经弄干了自己身上溅到的水渍,便不好意思地拜托他:“荣先生,还是要麻烦您帮我照看一下准哥,不要让他乱动……”
“我又不是小孩子,你快去吧。”
班准见甄不甲又要麻烦荣潜,忍不住轻咳着打断他。
荣潜的目光落在班准潮湿着的衣角上,朝甄不甲点点头。
甄不甲这才放心地离开了病房。
门刚关上,荣潜的视线就再度被抬手擦脸的班准吸引。
他的骨架不小,但是整体的身形偏瘦,单薄的病号服被刚刚的水压冲击得紧紧贴合在单薄的蝴蝶骨上,湿迹顺着脊骨蔓延而下。
起伏均匀的肌理就这样毫无保留地展现在荣潜的视野中。
班准的发梢还在滴滴答答地落着水珠,发根处淌下来的水顺着颈侧的胸锁乳突肌滑向微微凹陷的锁骨,紧接着没入到衣领下面,洇透了淡蓝色的布料。
意识到自己看得有点久了,荣潜对自己生出了些许恼意,抿着嘴唇偏过了头。
。
甄不甲照顾人的技能在班准面前历练的炉火纯青,不需要班准主动要求他做什么,他就能把所有的事情都安排得妥妥当当,叫人挑不出一丝毛病。
浅色的床帘隔断荣潜的视线,只能听到那边窸窸窣窣的布料摩擦声,再拉开时,班准已经套好了干爽的新病号服。
荣潜的睫毛垂下,挡住视线凉冷的眼睛,搭在书上的右手食指抚平页面上的细小褶皱,随即翻过一页。
“对不起啊准哥,吹风机被我落在工作室了,不然头发早就干了。”
甄不甲不知为什么,自从班准出了车祸之后,自己在他面前的心情便越来越放松,甚至敢生出跟班准开两句玩笑的念头。
班准老老实实地坐在床上,任凭甄不甲用浴巾给他擦拭头发,也没有责怪他的意思:“你要是早点进来扶我,我头发可能早就干了。”
说着,他就抬手胡撸了一把微潮的发梢,却因为时常忘记自己受伤的事情,而不小心碰到了手上的夹板,疼得抽了口气。
“准哥你把手放下,我来就成,”甄不甲帮班准盖好被子,然后小撮小撮地用布巾擦拭班准的头发,马屁也跟得紧紧的,“准哥,你发量太让人羡慕了。”
班准闭着眼睛没说话,甄不甲就以为他还在生刚才自己没扶他的气,于是看了眼戴着耳机看书的荣潜,凑到班准边上笑得猥琐又晦涩:“准哥,你别生气呀,主要我怕我去扶你,荣先生会吃醋。”
吃你二大爷的醋!
班准睁开眼睛,用力瞪了甄不甲一眼,随即缩进被窝里继续休息起来。
算了,跟这群NPC计较不得。
甄不甲一直盯到班准输完了液,才趁他睡着的时候,准备悄声离开,结果却发现躺在另一张床上熟睡的荣潜脸色也十分不好看。
出于对老板娘的关心,甄不甲凑过去轻声叫了他一句,“荣先生?您没事吧?”
荣潜迷糊间听到有人叫自己,艰难地睁开眼睛,发现竟然是几乎要凑到他脸上的甄不甲。
饶是平日里再淡定,荣潜也着实被吓了一跳。
他的瞳孔本就乌沉沉的,带着病态的阴郁瞪人的时候,更让人觉得两股战战,全然不像一个正常的十几岁少年那样明朗。
甄不甲试探着伸出手,想要试试荣潜额头上的温度,却被少年侧头躲开,“离我远点。”
见荣潜骂人的样子仍旧中气十足,甄不甲这才放下心里,痛快地答应道,“哎,好,荣先生晚安,我先走了。”
夜色沉静,荣潜的耳朵里却嗡鸣作响,头疼欲裂。
浑身无力的感觉让他只能难受地窝在枕头里,根本做不到坐起身去按一下急救铃。
荣潜不常生病,这场突如其来的发烧也是因为这段时间手臂受伤,加上心情低落而造成的免疫力低下,才被病毒趁虚而入。
还没睁开眼睛,荣潜就差不多判断出了现在的时间,想着隔壁床的班准可能还在睡觉,要是自己起来的时候但凡弄出点动静,肯定又免不了一顿骂,于是便没有再动。
其实荣潜倒不是害怕被他骂,只是觉得不想惹这顿麻烦。
跟班准这种人,能少说几句话,都是莫大的福气。
发烧而已,也许睡一觉就好了。
恍惚间,荣潜好像听到有人在叫自己的名字。
“荣潜,荣潜,”听到荣潜发出难受到无意识的低哼,班准从暖呼呼的被窝里起来,冻得直吸鼻子,凑到荣潜枕边低声叫着,“荣潜?”
病房里的灯明亮得刺眼。
手背被输液针刺入的时候,荣潜下意识攥紧了拳头,却被一双微凉的手压住,在他耳边哑声哄道:“扎一针就退烧了,听话。”
荣潜想要睁开眼睛看看说话的人,然而头昏脑涨得厉害,径自昏睡了过去。
再醒来的时候,荣潜发现窗外的日光已经将屋里照得通亮。
一剂退烧针下去,他很快就觉得大脑清明起来,不再像之前那样昏沉难受。
受伤的胳膊血液流动缓慢,仿佛就连末梢神经的反应都变得迟钝起来。
左臂因为包扎而没办法穿长袖的衣服,绷带和短袖之间的皮肤只能暴露在空气中。
可这一刻,荣潜却没有在手臂上感受到病房里微凉的温度。
就像是有什么东西贴合在他身上一样暖和。
荣潜猛地朝身侧看去——
班准毫无防备的睡颜展露在他的视线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