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回90年代帮我老爸赶情敌
好吧,它原来不是自带太宰治气质,它就是缺乏运动。
三个人挤在灶披间,看凯哥给他们下烂糊面。
炒透了的大白菜铺底,加上几根肉丝勾芡,暖呼呼的一碗烂糊面是冬日里最大的慰藉。凯哥心疼学生,还各给他们加了一个荷包蛋,橙黄橙黄的,一圈边沿炸的焦香,咬在嘴里咔咔作响。
“好香啊……”
宁小北吃了两口,立马就发现了不同之处,“这是用了什么油,那么香?”
凯哥的手艺,他们在附中的时候也是尝过的,也就是能吃的程度吧,跟宁建国的水平差了十万八千里。
但是就这么简简单单,普普通通的一碗烂糊肉丝面,居然吃出了一股清香。这肉就是普通的猪肉,这大白菜就算是农家自己的种的有机菜,那也翻不出什么花样,唯一的可能出彩的就是炒菜和炸荷包蛋用的油了。
“厉害啊,宁小北。油是用我们家自己榨的茶油,特别香。”
顾凯歌已经吃过晚饭了,所以就煮了两碗面。他指着放在土灶台边上的一个平平无奇的绿色玻璃瓶子说道,“等你们玩够了回上海,带两瓶回去。宁小北,听说你爸爸是二级厨师。用了我家的油做菜,那就是一级厨师水平了。”
“那我不客气了。”
宁小北和范侠互相看了一眼——看来顾老师没事,还是那么个热心热情的人。
“凯哥,怎么人人都去吃喜酒了,你一个人看家啊?”
刚才他们进了村子一路走来,没见着几户人家点着灯,就算有,那也是家里有老人,实在走不动的那种。
“哦,因为今天结婚的新郎官是我的初恋啊。”
范侠吃完主动要洗碗,顾凯歌没让,说他们这没有让客人动手的规矩,此时背对着他们正在洗碗。
灯光照在他酒红色毛线衫上,本来正在擦碗的手顿了一顿,回过头,露出一抹苦笑,“我怕我去了,控制不住我自己。”
范侠和宁小北惊得说不出话,手上剥了一半的芦柑都忘记吃了。急的布什在他们身边直打转,嘴巴大张,口水跟瀑布似得流下。
“你们两个既然能找到这里来……恩,就是从老闻那边弄到的地址吧。”
野深露重,三人转回了堂屋后面的小厅吃酒。
山里人也有山里人的野趣,之前宁小北也就只在书里读过“绿蚁新醅酒,红泥小火炉”,真在在红泥炉子上烫酒现实生活里也是头一遭。
这时候北方的白酒大军尚未南下,江浙两地包括上海大多数喝得都是黄酒。金华酒,绍兴女儿红,古越龙山,都要热了才好下肚。就跟《红楼梦》里说的那样,热的酒在肚子里散的快,若是喝冷酒,要用五脏六腑先来热它,越喝越伤。
小炉子里热坐着热水,放着三个锡制的烫酒壶,个人喝个人的,互不打扰。宁小北拿起一旁碟子里的话梅,往自己的那个壶里扔了两颗。
青梅煮酒,源远流长,今日的这一顿,喝得颇有古风。
桌上除了话梅,还有一碟子青豆笋丝,一叠茴香豆,一叠未剥壳的水煮长生果,没有半点荤腥,着实风雅。
“以前你们两个读书的时候,我倒是没发现啊。”
顾凯歌斜倚着身子,一边剥着花生,一边打趣地说道,“早知道我就不把你们放在同一个寝室了,白便宜你们三年。”
会去VENDY的会是什么人,不言而喻。
本来凯哥还以为就算真的有人按着地址找上门来,那不是彭越美术圈子里的人,至少也是他以前玩的那些朋友。谁能想到最后来的居然是他的两个学生,其中一个还是出了名的乖乖牌,好学生呢。
“你们什么时候好上的?不会真的给我玩早恋吧?”
虽然在座三个不是附中的人了,凯哥还操着老师的心。
“先别说我们,说说你那‘初恋’啊。”
范侠兴奋的不行,往嘴里一个劲地扔豆子,大大的眼睛里闪着都是“八卦”两个字。
“哦,‘初恋’么,有什么好下场。原来一个镇上学校的,可不巧了——同班同寝室么!”
凯哥明显是故意的,拍了一下大腿,然后指了指他们两个。
“后来我考上杭州的大学,他落榜了。我毕业了去上海当老师,他留在家里务农。乡下么,男孩子年纪到了,家里就准备盖房子,然后就是相亲,结婚咯。他拖到现在,也三十多了,在农村已经算晚婚了。”
顾凯歌说的轻松,宁小北最听出了他话里的苦涩。
“他和你……那他还讨老婆,这不是骗婚么?”
范侠生气地说道。
同性恋不可耻,骗人家好好的女孩子就是不对!
他早就想好了,这辈子就跟舅舅还有宁伯伯一样,他和老大互相就这么守着彼此,绝对不去祸害人家姑娘家。等他和小北老了,就去收养个孩子。实在不行,老了就去养老院,把一切财产都捐献给国家,国家给他们养老。
“是啊,所以我怕我去了会忍不住直接把他们的酒桌给掀了。”
凯哥说着,咬牙切齿地饮下一杯苦酒。
“姑娘肚子里都有孩子了,我能怎么说?他就是个畜生!”
喝罢,低下头,悻悻说了一句,
“我也是个畜生……”
曾经并肩在茶园行走的青葱少年郎,终于也长成了不同的模样。一个去城里追名逐利而不得,另一个则变得面目猥琐起来。终究长成了自己曾经厌恶的模样。
所以说初恋这种东西,万一分手了,能不见还是不见的好。最好老死不见,彼此心里保留最美好的样子。
范侠再不说话,酒都喝不下去了。他双手捧着小小的酒盅,靠着同样无话可说的宁小北,只呆呆看着炉子下方跳动的橙红色火焰。
没多久,楼下传来人声,酒席散了,村子里的人也陆陆续续回家。
沿着山坡的灯渐次亮了起来,像是宫崎骏动画片里的画面,配着《渔舟唱晚》的中国民乐。
见到家里突然出现的客人,顾老师的父母都有些惊讶,半真半假地责怪起儿子为啥不早说自己的学生要来玩,转而对他今晚硬是不出席老同学的婚礼酒席释然了——原来是等着两个上海来的小朋友呢。
因为他们两个来的突然,而且到达的时候也晚了,来不及晒被褥,凯哥只好把自己用的那条被子给贡献了出来。
反正是两个小伙子,挤在一起也无所谓,说不定比自己睡一个被窝还热乎呢,顾妈妈一边给他们收拾房间一边笑道。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宁小北尴尬地笑了笑,上前和她一起铺褥子。
乡下的房子就是房间多,宁小北他们睡在二楼,凯哥房间的隔壁。他父母年纪大了腿脚不好,就睡在楼下堂屋左边的大卧室里。
“厕所在楼下,一会儿让你们老师给你们烧水洗漱,有什么其他想要的就告诉你们老师……哎,他现在也不是你们老师了。行了,睡吧,有什么话明天再说。让阿凯带你们去山里转转玩玩,乡下好玩的地方不少呢。”
顾妈妈收拾完屋子,笑着跟他们道了晚安,一边打着哈欠一边往楼下走去。
这时候已经夜里差不多九点半了,对山里人家来说已经很晚,过了平时的休息时间了。
“行了,睡吧。我知道你们有一肚子话要问我,往后的日子长的很呢,不急在一个晚上。”
凯哥也站了起来,走到房门口。
他虽然嘴里说着“你们”,但眼里只看着宁小北。
好歹教了这两个小家伙三年,这两人他还算是了解的。
范侠就是个使力不使心的傻小子,大大咧咧的,做事都凭一腔热血。
至于宁小北……三年了,他都没看清楚他。
也是真不知道他们两个怎么就成了一对的。
“我跟你说啊……”
临走临走,顾凯歌一把拉过范侠,把他往门板上一推,贴着他的耳朵说道,“我这床被子是今年新做的啊,六斤的新棉花,都是新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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