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仙尊少年时
“百年前您和城主相继死去,十方城焚于大火。魔域群龙无首,百城争相划地为王,纷争不断血流成河。大约在十年前,魔域突然出现一批戴面具穿红衣的人。他们立‘梅城’,与各城主约谈,顺者生、逆者亡,重新成为魔域主城。”
言卿道:“梅城?”紫金洲,梅山秦家。
“对,梅城。”老者咽下带血沫的口水:“属下见了梅城城主后,才发现他就是紫金洲秦家人!秦家人说,有另一条路能让我们顺利从魔域偷渡到上重天。属下这才鬼迷心窍,听令于他。”
会流落到魔域的人,无一不是在罪大恶极走投无路的亡命之徒。而接连上重天和魔域的地方在沧妄之海,被经年不散的浓雾笼罩。
修士坠魔需要淌过沧妄海水,寻到断崖。
可入魔域难,回到上重天更难。
因为入口很多,出口却只有一个。那条从万鬼窟通向上重天诛魔大阵的路,出口被九宗三门严格镇守。
是以,一万年,魔族和上重天从来井水不犯河水。
沧妄海迷雾茫茫,修士必然走散,除非是化神期的修士,没人敢轻易下去。
而魔域之人,也不会傻兮兮上来送死。
言卿这才神色严肃起来:“另一条路在哪?”
老者道:“我不知道,少城主,秦家人把我迷晕后,才把我带上来的。我什么都不知道。”
言卿又问:“秦家带你上来后呢?对你做了什么?”
老者听到这句话,碧色的眼睛里立刻流露出毫不保留的恨来,仿佛和身体里的魇合二为一恶毒之意能化为流脓。
“秦家想杀了我!他们言而无信出尔反尔,想杀我!我逃出来了,但是我还没离开紫金洲,就又被仙盟的人追上了!”老者把怨毒收敛,伸出手,痉挛战栗地抓住言卿的衣角,眼中又重现希冀和贪婪说:“少城主!魔域现在还有数十座城池不肯听令秦家,您现在若是回去,定然召集他们重建十方城,将居心叵测的秦家驱逐出魔域。”
言卿听完他这句话,没忍住笑出声来。他拖着调子,眨眨眼:“什么意思?重振十方城荣光,我辈义不容辞?”
他话语里的揶揄戏谑之味过于明显,老者也终于察觉不对劲。
言卿也懒得再跟他说什么,低头笑笑:“看在你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的份上,我倒是可以赐你一个干干脆脆的死法。”
老者还没反应过来。
言卿已经神色冰冷,把魂丝从他眉心直接拽出来,殷红的线上带了一层厚重的黑色浓稠液体。液体流动试图逃窜,却被魂丝牢牢抑制,滋滋冒出白烟。
“魇”被强行从识海剥离的瞬间。老者本就因为虞心的一剑而濒死,最后的支撑也倒下。眼中的绿色逐渐散去,直直望着言卿,身躯后倒、死不瞑目。
言卿提起红线,看着那团恶臭扭动的液体,一时间有些沉默。
他的魂丝可以捕捉魇并把它弄出来,却并不能销毁。
凡人或者低修为魔种体内的魇,在寄生的人死后就会烟消云散。
可这老者是大乘期……大乘期魔种的魇,恐怕得不悔剑来诛灭。
“魇”开始慢慢安静下来,顺着魂丝往下流,跟一条无声的黑色长蛇。
言卿眼眸一利,忽然想到什么。直接把不得志从肩膀上拉下来。
不得志被下了禁言咒,前面言卿和那个老者对话时,就越听越懵越听越傻。现在突然被拉下来,红眼瞪大,浑身炸毛。在被解开禁言咒的瞬间,大声反抗:“你要对本座干什么!”
言卿:“饿不饿?喂你吃东西,张嘴。”
他捏着不得志的嘴,逼着它张开。不得志最开始抗拒得不行,宁死不屈,但是魇入嘴,尝到那黑不溜秋的东西滋味后,又呆了呆。
甜、甜的?还挺好吃?
它到后面就顺水推舟了,翅膀抱着言卿的魂丝,啊呜张嘴打算把那一团线吞进去。言卿怎么可能让他的口水碰到自己的丝,手卡着它脸,让它合不上嘴。
不得志:“?”
言卿说:“怕你吃太快,吃不饱。”
不得志:“……”
魂丝上的魇一点一点滴入不得志嘴里,被它吃得干干净净。吃完之后,舔了下嘴角,抱着肚子打了个饱嗝,心满意足,好奇问道:“你给我吃的是什么东西?”
言卿:“好吃吗。”
不得志:“还可以。”
言卿认认真真打量他,意味深长说:“你吃完什么感觉。”
不得志转着眼珠子,如实说:“更困了。”被言卿拽下山来参加个劳什子的拍卖会,它原本就困得要死,现在吃了这玩意肚子又暖又充实,更困了,只想睡觉。但是它拿着翅膀打了个哈欠,又猛地想到什么,鸟身僵硬,红色的眼一眨不眨看着言卿。
“不对,这人刚刚喊你什么?”
言卿说:“少城主啊,你听不懂吗。”
不得志“喔”了声,又道:“哪个少城主?”
言卿:“十方城啊。”
不得志:“喔。”
不得志:“……”
不得志:“…………”
言卿在不得志整只蝙蝠化成石像往下栽时,难得好心的扶了下它的头,同时语带笑意,安慰道:“怎么,你那么惊讶干什么?”
不得志:“……”
不得志:“…………”
不得志在留仙洲就是只每天吃了睡睡了吃的蝙蝠。对于世上的所有事都是道听途说。像忘情宗、谢应这样的名字,每天从上重天无数人嘴里说出来,它耳熟能详。而十方城这个词,百年前传遍三界,掀起轩然大波,它不可能不知道。
春和元年,忘情宗首席弟子谢应深入魔域,火烧十方城。
十方城时,魔域主城。至于十方城少城主。不得志红眼一翻,直接晕了过去。
言卿嗤笑:“怂货。”
言卿把不得志放进芥子,挥挥袖,往黑市走。
在他离去的这会儿,黑市的青烟雾障也散的差不多了。众人跟虚脱般,你搀我我扶你,靠着墙缓慢站起来。而从拍卖会场逃离的人,稍微了解事情真相抬袖擦汗,后怕道:“应该是仙盟的人把魔种解决了吧。”
那雾气和铃铛都恐怖幽森,一看就来路诡异。
黑市的灯笼一盏连着一盏,把街头巷尾照得火热通明。
拍卖会现场。
明泽整个人心急如焚,害怕都顾不上了,扑过去拉着虞心的袖子道:“前辈!你救救燕卿啊!他现在被魔头带走了,凶多吉少!前辈求求你!你救救他吧!”
虞心烦不胜烦地挥袖直接把他重重甩在地。
他现在人也心神不宁,手心微微出汗,警惕地望着东方,不知道会得到什么指示。
另一边,飞羽弯身把那块镜子捡起,蹲下去,轻声说:“小姐,没事了,火熄灭了。”
镜如尘喃喃:“火……”
飞羽重复一边说:“对,小姐,火灭了。”
火灭了。清风拂过废墟焦土,也拂过她沾满泪的脸。镜如尘痴痴呆呆地点了下头,想要站起来,可是步伐不稳、踉跄了下。
飞羽就站在旁边,安静沉默地看着她,也没有去扶。等着她自己擦干眼泪从地上站起来。
“这面镜子,小姐您收好。”飞羽等她站稳,递出那面镜子,轻声说:“要是有一天我也护不住你,你就摔碎这面镜子,会有人来救你的。”
这大概,是那位机关算尽的浮花门主,最后的一丝良知。
镜如尘接过,含泪点头,轻轻说:“好。”
明泽倒在地上,双目无神,自责地快要哭出来,喃喃自语:“都是我拖累了燕兄,都怪我。要不是我引得魔头出来,燕兄也不会被魔头拐走!”
虞心暗道,你算个屁!你哪来的资格引那魔头出来啊!他实在是听得烦,想要拿剑逼着这小屁孩闭嘴,可是一转身,就看到了从自东边走出来的身影,一下子话语卡在喉咙,再也绷不住神情,直接跪下:“参见盟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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