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兄也是个高危职业
听见脚步声,他从秋千里探出头来,一脸美梦被打扰的恶霸语气:“有什么事快说,没事就滚蛋。”
周晏扬了扬眉,这也没有妹妹忌日的伤心啊。
见周晏一脸疑惑的模样,池楹明白了什么似的,扭朝隗朗扭去:“ 是不是隗圭又在外面瞎说了?”
“他总是这样,”池楹没有等隗朗的回答,双腿一晃从秋千上荡了下来,“今天不是我妹妹忌日,我就是偷懒想休息,所以不见人而已。”
他指了指旁边小小的坟包:“不过我妹妹就在这里,当然你也没有机会给她打招呼了。”
周晏:“......这我还是知道的。”
池楹似乎格外喜欢看他被呛到无语的样子,脸上的笑容又大了些:“说说看,这次让我来帮你什么忙?”
周晏看着他道:“我去看了看岛主祭祀节的阵。”
“嗯,”池楹嗯了一声,弯下腰去将坟包上新长出的一颗杂草拔了下来,“是我让隗朗带着你们去的,都说同光宗首席周晏于阵法上颇有研究,看了我的阵法,你觉得怎么样?”
他答的随意,语气中一片的云淡风轻,让人捉摸不透意味。
“很不错,”周晏弯了弯眉眼,温声道,“不过倒是有几分子母阵的意思。”
“我可不会什么子母阵。”池楹直起身来,朝周晏笑了笑,“不过我曾经有一个朋友很会布子母阵,你从哪里瞧出来像子母阵的?”
他眼底一片坦荡,周晏看着,却只觉得心凉。
“许是我看错了。”周晏垂首,伸手抚了抚坟包前小小的墓碑,那墓碑上只简单的刻了几个字——池楹之妹池暖之墓,除此之外再也没有什么了。
他扯开话题道:“是我来得急了,竟也没给岛主妹妹带束花。”
“她死的时候还没化形,你带花也没用,她见了恐怕也只会想到吃,”说起妹妹,池楹眸中柔和了些,“我真是嫌弃死她了,什么都不懂。”
他伸手拍了拍墓碑:“但我到底只有这一个妹妹,我们出生时不知来处,她死了我到哪里便把她带到哪里,也算她在哥哥身边有个归处。”
“不说她了,”池楹收回手,“你那个跟屁虫师弟呢?”
“他身体不适,我让他在屋中休息,”周晏笑道,“既然这样我就不打扰岛主了,便先走了。”
池楹闻言扯了扯嘴角,皮笑肉不笑道:“周晏,你来了就是来问我这个的?你真是有病。”
被骂了,周晏也见不生气,好声好气道:“我和师弟过几日应当就要走了,谢谢岛主这几天的招待。”
池楹冷笑一声:“你俩最好现在走。”
*
从池楹家中出来回到巫奶奶家时,沈妄还没有回来,周晏独自坐在席子上,一边回想着刚刚和池楹的对话,一边伸出手,在空中虚虚比划着。
正是祭祀大阵的形状。
池楹一张嘴密不透风,周晏也看不明白他到底是不是装的,只有这阵已成,不管如何,都要找出破解之法来,
他将阵法一点不错的在虚空中描绘出来,又盯着虚空瞧了一会儿,皱了皱眉。
他竟看不出破解之法。
整个阵法天衣无缝的和谐流畅,就算将阵心破坏掉,也没法破坏整个大阵。
灼日剑松松绕在他腕子上,周晏反复临摹整个阵法,随着他手法越来越快,银白色的剑像个镯子一样随着他的动作晃动。
最终被一只手固定住。
是沈妄。
少年不知何时回来了,他衣裳发间都沾满了泥土,可是一双眼睛亮的过分,抓住周晏的腕子道:“成了。”
听见这句话,周晏一直悬着的心落了下来:“成了就好,这样我们就能有几分保证,接下来只要等待就好了。”
如此一等,便到了深夜。
整个瀛洲岛寂静一片,每家每户的窗户内都是漆黑一片,所有人都汇聚到了森林之内,周晏和沈妄走在路上,仿佛置身荒郊野岭之中。
两人又来到了森林入口的小道上。
这次没有慢慢行走,两人一前一后,动用了灵力,不过几刻种,就到了布满阵法的空地边缘。
途中,周晏甩给了他和周晏一人一个隐身诀。
随着两人离空地越来越近,渐渐听到了越来越响的声音。
但那声音却不是说话的嘈杂声,而是一些训练整齐才能发出来的脚步声。
直到周晏能看到空地景象的那一刻,他一瞬间握紧了手。
隗朗祈福之阵的说法,简直是可笑。
漆黑空地上,只有高台上燃着几个零星火把,下面的阵法每个小阵眼之上,都站着一个人。
一个个拿着兵器的人站在小阵眼上,神情肃穆地注视着高台上的那个人。
池楹。
而池楹微微垂首,隔着阵法和人群,目光轻轻落到了有着隐身诀的周晏身上。
*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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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阿晏
周晏的身体在那一瞬间绷紧,灼日剑游蛇一般从他腕间滑到手心,他握着剑柄,往前了一步,将沈妄挡在了身后。
他神色淡淡地接着池楹投来的视线,没有丝毫要退后的意味。
被他下意识笼罩在身后的少年却是一僵。
高台上,池楹的视线在周晏身上停驻了两瞬,神色不变地移开了视线。
他没有发现周晏在这里。
周晏轻轻松了一口气,他拉着沈妄往阴影处躲了两步,低下头来嘱咐他道:“你接下来只用跟在我身后就好。”
不多的月光将给他脸上渡上了一层阴影,青年高挺的鼻梁和淡色的瞳都藏在黑暗中,声音浅淡却珍重:“你什么都不用做,只要我在,就能保你无事。”
沈妄罕见的没有回答他,只是看着他,目光沉沉。
交代完这些事,周晏便不再理会沈妄,而是转过身去,去瞧高台上池楹的动作。
整片森林寂静的一丝风都没有,夜色浓稠地抹不开,空地大阵上,一个个黑衣人如同一把把沉默的尖刀,无条件地听从着高台上池楹的指挥。
池楹声音没有起伏,一个个调动的字眼从他嘴中蹦出来,再由棋子一般的黑衣人一一完成。
不过须臾,每个小阵眼上就已经精准地站上了人。
离子时还差一刻钟。
月亮升到了最高处,淡薄地挂在天空中,从周晏的方向看去,那满月像从池楹背后升起,堪堪悬停在他头顶。
月光冲不破森林的暗,却能将高台之上他的表情照得一清二楚。
冷峻的眉眼,面上一片冰寒。
他殷红的唇中吐出两个冰冷的字:“阵成。”
随着他这两个字落下,站在每个小阵眼上的人都在下一瞬伸出了胳膊,他们沉默而快速地拿出一把短刀,往自己胳膊上毫不留情地割去。
顿时血流如注。
红色的血顺着胳膊流下来,汇入到地下的阵法之中,随着越来越多的血流下来,一个个小阵眼开始闪烁着微弱的血红的光,血光闪烁间,黑衣人流的血转眼见就消失不见了。
被地下的阵法吞噬而去了。
周晏注视着这一切,忍不住咬牙道:“丧尽天良。”
以血为祭的阵法,极尽天下恶毒之用,召出来的也都是邪祟之气,人道十三洲三岛,这类阵法,是被明面禁止的。
却没想到在瀛洲岛,被身为岛主的池楹带头布置了出来。
周晏的目光掠过一个个仿佛不知疼痛,又要往自己身上割第二刀的黑衣人身上,最终将视线停留在了阵法南边一处。
那一处的小阵眼上,站着一个比周围人都略矮一些的身影。
他显然还没长开,十四五岁的样子,正举着小刀往自己身上割下第二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