灼卓其华 下
这一次,他再次如此高调的现身,却是自作主张。他想给他的陛下一个惊喜,想告诉那些关心他的人,他很好,从未有过的好。身体的伤,纯粹是他自找,养几日就好了。他们该为他高兴,因为他伤的只是身,不是心。
林燮山第一个站起来:“恭迎顺傛俍俍——”
他这一声惊醒了在场的所有人,众人纷纷起身:“恭迎顺傛俍俍——”
“侍身/妾身,恭迎顺傛俍俍——”
卓季一步步走到了中间,在他行礼前,永安帝出声:“入席吧。”
“谢,陛下。”
卓季扶着常敬的手,一步一步,慢慢走到他的位置前。小慧、花姑姑和王保亦步亦趋地跟在他的身后,王保的怀里抱着一张琴。在常敬解开他的披风后,卓季扶着常敬慢慢地坐下。胡鹏举用力眨眼睛,不让自己失态,看到这一幕的很多人意识到,那人确实受伤了,而且伤得不轻。林奕紧咬着下颚,心好似被谁用力攒着。秦忠义随着众人的举止,坐下,不敢看俍俍,他怕自己的眼神会泄露他此刻的内心。
明傛的眼圈已经通红了,他抓住卓季冰凉的手,借着低头的姿势,不让自己的眼泪掉下来。德贵姰看皇帝的眼神带了几丝责备,他也没想到陛下竟然会真的狠心伤了卓季。卓季用力反握了下明傛的手,看着上首面色不愉的帝王说:“陛下,年前,侍身就准备了一个节目,想除夕的时候给陛下和太后娘娘助兴。结果昨日侍身因故未能出席宫宴。今日君臣同乐,侍身的这个节目不拿出来就真的可惜了。”
永安帝:“你人都来了,就献上吧。”
卓季向王保和花姑姑示意,王保抱着琴和特意穿着舞裙的花姑姑走到大殿中央。卓季看向那个一直在看着他的帝王,说:“陛下御驾亲征,塔尔金部尽归俣国。陛下之喜,就是侍身之喜。侍身今夜借花献佛,为陛下送上一曲‘大鱼’。愿我俣国如大鱼在海中遨游一般,终将睥睨天下。”
永安帝:“好。”
史玉拿着酒杯突然站了起来:“俍俍这话说的好!我俣国终会傲游四海、睥睨天下!”
林燮山举着酒杯站起来,秦粟、秦忠义、林奕、吴绍王、献逸王……一个个大臣拿着酒杯站了起来,秦王、齐王……所有对顺傛俍俍今夜的出现而激动、高兴,又担忧、心疼的大臣都站了起来,那些不高兴的,也不得不随大流,举杯起身。
“愿我俣国,傲游四海、睥睨天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永安帝举杯:“好!”
仰头一饮而尽,众臣同时一饮而尽。
太后的眼角湿润了,皇贵姰、德贵姰、明傛、昭伃、淳伃、惜贵妃、温妃、萧妃、静嫔……后宫的许多妃侍都被此时的气氛感染了。
大臣们坐下,卓季对已经准备好的王保和花姑姑点头,琴声响起,前奏过去,王保开唱,花姑姑起舞。
“海浪无声将夜幕深深淹没,漫过天空尽头的角落,大鱼在梦境的缝隙里游过,凝望你沉睡的轮廓。”
独特的歌词和曲调,立刻吸引了在场的所有人。
“看海天一色,听风起雨落,执子手,吹散苍茫茫烟波。”
永安帝骤然握紧手里的酒杯,执子手……太后拿帕子擦了擦眼角。
“大鱼的翅膀,已经太辽阔,我松开时间的绳索。”
一些人看向似乎沉浸在歌舞中的那位俍俍,心窝因歌词而悸动。
“怕你飞远去,怕你离我而去,更怕你永远停留在这里……每一滴泪水,都向你流淌去,倒流进天空的海底。”
永安帝的面容绷紧,太后眼泪不受控制地流下,而太后,不是在场唯一一个流泪的。卓季看着起舞的花姑姑,脸上带着浅笑,没有人能看出他在想什么。
“海浪无声将夜幕深深淹没……执子手,吹散苍茫茫烟波……看你飞远去,看你离我而去,原来你生来就属于天际,每一滴泪水,都向你流淌去,倒流回最初的相遇。”
花姑姑化为鲲鹏,向辽阔的大海游去。
“啊啊啊……啊啊……”王保看向遨游的花姑姑,“倒流回,最初的相遇。”
一曲终了,化为了鲲鹏的大鱼,进入下一次的轮回,寻找她与他曾经的相遇。
第181章 云想衣裳花想容
卓季第一个鼓掌,太后第二个,紧接着,所有人都鼓起了掌。永安帝喉咙发阻,开口:“跳得好,唱得更好,赏。”声音比之前,哑了许多。
“奴婢谢陛下——”
王保和花姑姑跪下谢恩。
卓季这才看向永安帝:“陛下,侍身的赏赐呢?”
永安帝:“上次的‘卷珠帘’,你把太后弄哭了。这回的‘大鱼’,你又把太后惹哭了,没有赏。”
太后不满地看了皇帝一眼,说:“顺傛,这歌好听。‘卷珠帘’好听,‘大鱼’也好听,跳得也好。皇帝不赏你,老身赏你。”太后抬手,摸头上的发簪,沈姑立刻会意地伸手,从太后的盘发里抽出一根样式极为简单的金簪。那金簪没有花、没有凤,金簪的头部是简单的雨滴状,乍一看还以为是男子的簪子。
沈姑把这枚簪子递给太后,太后说:“老身的娘家,并非大富大贵。这金簪,是老身入宫前,老身的母亲为老身亲手戴上的。你不爱首饰,唯独喜欢簪子。现下,老身把这枚簪子赏赐给你。顺傛,以后有空,多给老身唱几首好听的曲子。你身子不适,就莫谢恩了,沈姑,把簪子给顺傛送过去。”
沈姑姑双手接过簪子,卓季抬手,德贵姰在常敬伸手过去前先一步出手扶住卓季。卓季一手借着德贵姰的力量,一手扶着桌子站起来。看到他起身这么吃力,惜贵妃在眼泪滑下前赶紧擦掉。这么有意义的簪子,太后没有给皇贵姰,却给了顺傛俍俍。以林燮山为首的诸位大臣眼神深沉地注视着这一幕。
沈姑姑走过来,双手递上簪子,卓季接过,喜欢地说:“侍身谢太后娘娘赏赐,这簪子,侍身喜欢。”
德贵姰:“顺傛,本宫给你戴上。”
“谢俍俍。”
德贵姰拿过金簪,轻轻地插入卓季的盘发里。永安帝这时候站了起来:“朕乏了,诸臣自便。张弦,回宫。”
“(儿)臣,恭送陛下——”
“臣侍/侍身/妾身,恭送陛下——”
永安帝绕过御桌,走下台阶,走到了卓季的面前,停了下来。卓季扶着常敬的手,离开位置,一步步朝外走。永安帝再次抬脚,隔着一张张方桌,步伐与卓季缓慢的脚步一致。在卓季走出来后,永安帝走到他身边,突然弯身,做了一个令全场震惊的举动——打横抱起卓季,然后头也不回地大步离开。
林燮山:“恭送顺傛俍俍——”
“恭送顺傛俍俍——”
看着走远、离开的陛下和顺傛,明傛的眼泪止也止不住。皇贵姰、惜贵妃和德贵姰俱都强忍泪水,不能在这种场合失态。太后心里很难过,说不出的难过,她也站了起来:“老身也乏了,你们自便吧。”
“恭送太后娘娘——”
皇帝走了,后宫的妃侍自然不能留下,随太后和皇贵姰俍俍离开。命妇们也走了,无论是女人还是嫏哥儿,这种时候都不合适留下。很快,大殿内只剩下了朝臣。秦忠义抓起酒壶,一巴掌拍在眼眶通红的林奕肩膀上:“来!喝!”
林奕抓起他的酒壶,二话不说地开喝。
而不顾自己会不会给朝臣留下一个昏君形象的永安帝,一路抱着卓季回到寝宫,然后把“乖巧”地搂着他的脖子,很是温顺的人放到床上,接着身体覆上发狠地吻了上去。卓季捧着永安帝的脸,热情地回应。永安帝吃掉了卓季嘴上的口脂,呼吸急促。
“陛下,我想吃掉你。”
永安帝猛地起身,扯下床帐:“来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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