灼卓其华 下
卓季:“要说吟诗作赋,我也是不行的。诗词歌赋,是一种学识,也是一种情操,但你们若只是因为昨夜没有抢到蛋糕,去学习如何作诗写赋,我觉得,就完全没有必要了。”
“时珠愿听俍俍教诲。”
南容时璃猛点头,他都听俍俍的。
第198章 童颐风出事
卓季:“你二人最近在负责农场的事宜,可有什么收获?知识上的收获。”
南容时珠:“农场的玻璃暖房,堪称神迹。”
南容时璃还是猛点头。
卓季:“那你们还认为,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吗?”
南容时珠和南容时璃楞了。
卓季:“若没有农事专家,没有种田好手,就是把今岁的状元郎丢去农场,他可能在暖房里种出葡萄、香瓜吗?”
南容时珠和南容时璃摇头。
卓季:“功名对你们两个人,不过是锦上添花。我更愿意看到的,是你们能真的掌握一门学艺。诗词,是一门学艺。农事,也是一门学艺。国家稳定的前提是人人有饭吃,人人有饭吃的前提,是我们的田地能产出足够多的粮食,足够多的食物。所以国家的政策一直以来都是重农抑商,可真正能吃饱肚子的,却不是负责农田耕种的农民,也因此,才会有矛盾,有了‘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的论调。可农事,是国家的根本,是不能动摇的国策。你们是王世子,是勋贵,是上层阶级,如果不是因为我的原因,你们永远不会进入农田,永远不会与农人打交道。可如果连你们都能明白农事是什么,知道用什么方法能提高农田的产量,能让农民、让国家最底层的人都吃饱肚子,那这个国家还何愁没有未来?”
南容时珠和南容时璃定定地看着面前炕上那个因宿醉而面容憔悴的人,心头却只有震撼与深深的敬重。这是他们第一次被这人以这样的态度和口吻说话,被这人教导。
卓季:“玻璃暖房,不是为了让我们这些勋贵能在冬天吃到新鲜的蔬果,而是为了在严寒的冬季,可以不叫老百姓饿肚子,可以让老百姓依然可以依靠田地来增收,可以让国家一年四季都可以从土地得到盈利。
土豆、红薯,也不是单纯地为了让我们的餐桌多几样新鲜的吃食,而是为了增加俣国百姓的主食种类,为了让我们的百姓能吃饱肚子。是为了能增加粮食的产量,让国家有足够的粮食供养我们的军队。等我们有了足够的粮食,我们才能腾出手来做其他的事。如果我们可以把土豆和红薯种到塞外,种到那些干旱贫瘠的地方,你们说,那意味着什么?”
南容时珠和南容时璃愧疚地摇头,他们,不知道。
卓季:“那意味着,我们就可以把俣国的子民迁徙到那里。意味着,我们完全可以蚕食那里的土地。”
南容时珠和南容时璃的眼睛缓缓瞪大。
卓季:“农场的管事虽然是常敬的家人,但他们也只能做个管事。农场的发展,农场日后在农业上的研究,需要的是真才实学的人,需要的是专家。时珠,时璃,我更愿意看到有一天你二人能成为农业上的专家,而不是哪一届的秀才、举人。能让农场在你二人的手里成为俣国农业发展的前沿阵地,能让人忘记你二人王世子的身份,只记得,你们在农业发展上取得的成就。”
南容时珠站了起来,南容时璃紧跟着起身。南容时珠跪下,南容时璃跟着噗通跪下。面对这位年纪只有双十的俍俍,南容时珠和南容时璃却只有崇拜与敬畏。
“俍俍的一席话,时珠,如醍醐灌顶。时珠,永不会忘,俍俍今日所言。”砰砰砰,南容时珠磕了三个头。
南容时璃:“堂兄所言,也是时璃所想。”
卓季:“你们是皇亲,在外体现的是皇室的价值。不要让皇室成为底层人仇恨的对象,而是要让人们一想到皇室,想到皇室中人,只有敬佩。因为你们不仅身份高贵,同样有着无人可比的学识内涵,掌握着这个国家最前沿的知识和力量。皇亲勋贵,是领导者和开拓者,而不是寄生虫,不是百姓们想起来就恨不得吸其血,啖其肉的压迫者。只有你们做到了,俣国的未来才有可能长久昌盛。反之,就是天翻地覆。”
南容时珠眼眶热辣,再次重重磕头:“时珠,谨记于心!”
南容时璃也重重磕头:“时璃,谨记俍俍教诲!”
卓季:“你们回去吧。”
两人站起来,南容时珠擦了下眼角,和南容时璃再次作揖行礼后,沉默地离开了东阁。卓季靠回去,闭上眼睛,那人昨晚到底灌了他多少酒。好好的灌他酒干什么。
南容时珠和南容时璃走在出宫的路上。出了重辉门,南容时璃突然哭了起来,南容时珠哑着嗓子问:“你哭什么?”
南容时璃:“我也不知道,就是想哭。”
南容时珠:“宫里人多眼杂,仔细别给俍俍惹麻烦。”
南容时璃低下头,努力把眼泪憋回去。
晚上的宫宴在奉天殿。下午永安帝抽了个空又去了翔福宫。卓季一见到他就瞪他,瞪得永安帝哈哈大笑。永安帝上炕把还没从宿醉中缓过来的爱侍抱在怀里,问:“还难受呢?”
卓季:“陛下明明知道我酒量差。”
永安帝:“除了那回,朕也没见你醉过酒。昨日见你醉了之后,憨态可掬的,就忍不住让你多吃了些。”
卓季一脑门黑线:“憨态可掬?陛下您确定那是我?”
“嗯,就是你。”
“……”卓季扶额,难以想象自己“憨”态可掬是什么模样。
永安帝:“以后不会了。可有喝醒酒汤?”
卓季:“喝了。但好像效果一般。”
永安帝:“朕也没想到你酒量会如此之差。朕陪你躺一会儿?”
卓季:“我要躺陛下腿上。”
永安帝做了个“请便”的手势。卓季躺下,永安帝抚摸他的头:“以后朕都不叫你喝了。”
卓季:“喝还是可以喝的,就是不能让我喝这么多。”
永安帝好脾气地说:“行,以后都允你喝一点。”
和卓季小憩了一会儿,永安帝换了身衣服前往奉天殿。对南容时珠和南容时璃的打算卓季也跟永安帝说了,永安帝表示支持。
这一晚的宫宴,君臣同乐,不过却都没喝太多酒,也没有持续到太晚。宫宴结束后,永安帝照常去了翔福宫。
第三天,永安帝带着妃侍和重臣,还请了使团的人在宫里看戏,卓季没露面。晚上,永安帝在太后的寿康宫和妃侍们同乐,卓季也没露面,但他的位置却是空了出来。坐在贵人和雅人位置上的耶律布烟和耶律唐括不时看几眼那个空出的位置,猜测为何那人没来,为何又特别空出一个位置。
这一晚,永安帝还是宿在翔福宫。不过只是单纯的睡觉,他的爱侍还有些不舒服。永安帝有点内疚了,为了听爱侍的那些好听的话,他只顾着灌酒了,没想到卓季的宿醉会这么难过。
天寿节结束,外地的官员要返回去,南粤、南诏和北蛮的使团也没有借口再继续留在东洛城了。三地使团的上使递交文书,说明离京的时间。礼部要根据他们递交的离京时间安排他们离京的事宜,兵部这边也要派人沿途看守,确保他们一个不少地离开俣国的地界。
卓季一身便服,头发扎成一个发髻,趴在地上教秦王认识航海图。胡鹏举被带过来时,看到的就是俍俍又在忙了。让秦王自学一会儿,卓季起身过去,胡鹏举双手递上一本厚厚的册子:“俍俍,军医药研究院对目前所有医药研究项目的记录,还请俍俍过目和指正。”
“好,我看看。”
卓季随便拖过来一张凳子坐下,让胡鹏举也坐。
秦王抬头凝视了顺母父几息,然后低下头专心看航海图,按照顺母父教他的方法识别航海图上的标记。卓季看得快,不过两刻钟就看完了,对胡鹏举道:“我说你记。”
胡鹏举立刻从怀里摸出一个小本子和一支铅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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