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这明明是本替身虐文
哗啦水声中,阮曼玲伏着腰刷锅,连眼神都没分给阮宵:“有话快说。”
阮宵内心已经演练了好半天,抿了抿唇,掌心一把抹平台子上的水渍:“妈,能不能借我手机?”
“嗯?要手机干嘛?”
被这么一问,阮宵刚鼓起的那点勇气又散了,垂下眼,用衣服下摆蹭手上的水渍,有几分艰难地开口:“我……我想上网买双冰鞋。”
对于一般青少年来说,问长辈要东西是件稀疏平常的事,可以自然而然地说出口,但阮宵从小到大都在孤儿院长大,不习惯对别人提出诉求,又或者说,提出诉求也不会被满足,他几乎不会用“我想……”、“我要……”这样的句型,因此问阮曼玲要东西的时候,整个人十分拘谨。
水流声突然中断。
阮曼玲一手还浸在泡沫水里,扭头看阮宵:“冰鞋?”
“嗯。”阮宵头埋得更低,“我今天又去冰场了……”
阮曼玲昨晚才喝令他不要去冰场,结果他今天就想要双冰鞋,阮宵都做好被拒绝的准备了。
可阮曼玲只是看了他一会儿,接着一声不吭地直起腰,在围裙上擦了两把手,从裤子口袋里掏出手机递给他:“拿去。”
阮宵的黑眼瞳骤然明亮,唇角压不住笑意,双手接过手机:“谢谢妈!”
得愿以偿后,连语调都明显活泼起来。
阮曼玲眼神嗔怪地看他一眼,似乎是怪他跟自己客气,不过同样含着笑。
阮宵弯腰趴在台子上,捧着手机登上淘宝,目光专注地紧盯屏幕:“我不买贵的,就有空的时候去冰场玩玩。”
“别贪便宜,该花的钱还是得花。”阮曼玲打开龙头,“知道怎么买吗?不懂就多向小周少爷请教,他不是那什么花样滑冰锦标赛第一名吗?找他推荐准没错。”
“我知道我知道!”阮宵连连点头,“不用麻烦他。”
等搜索结果一出来,看到满屏幕的冰鞋,眼里的光芒更甚。
阮曼玲却摇头表示不信:“你又没学过滑冰,怎么知道买哪个好?”
阮宵划着屏幕,头也不抬:“我平时会在网上关注呀。”
阮曼玲瞥了眼阮宵,“哟”的笑出声。
居然还会上网关注花样滑冰?
她真没想到阮宵会对这方面感兴趣。
阮曼玲心里高兴:“你要是真想学滑冰,妈给你请教练,一对一,就教你。”
阮曼玲没期待阮宵能学会点什么,自己的儿子她知道,各方面都能力低下,平平安安长到现在就不错了。只是阮宵从以前对什么都不感兴趣,到突然表现出来对某样事物的喜爱,这样的改变让她很受感动。
阮宵赶紧冲她摆手:“我真的就是去玩玩,不请教练。”
阮曼玲笑了下,低头刷锅,又瞄了眼手机,看到卖家秀上的白色冰鞋,提醒了句:“买真皮的,软点啊,别硌脚。”
“妈,现在都不用皮制的了。”阮宵埋着头在手机上找冰鞋,忍不住反驳阮曼玲,“皮制的容易塌帮,脚踝没有支撑,会受伤的。平时压刃也好,跳跃也好,花样滑冰对踝关节稳定性要求很高,所以绝对不是材质越软越好,现在专业运动员都用碳纤维制成的冰鞋,因为足够硬,这样不仅能保护好脚踝,还能支撑起力量,而且不容易变型。”
阮曼玲难掩讶然之色,看向滔滔不绝的阮宵。
阮宵这时指尖犹豫片刻,将眼前的商品滑走,有些苦恼地嘀咕:“碳纤维虽然好,就是太贵,国产的也要一千朝上,我还是选玻璃纤维的吧,硬度也够了……”
阮曼玲这时抬肩蹭了把脸颊,莫名有些眼红,她不再看阮宵,转而继续刷锅,只是力道比先前更足了,身体里仿佛正源源不断地生出力量。
听阮宵此刻说话,绝不会有人把他跟低能儿联系起来,反而会惊讶于他对冰鞋了解得如此细致,这样的变化令人欣慰,同时也让她在这一刻觉得,一切等待都是值得的。
由于阮宵给自己的预算有限,所以能供选择的牌子并不多。他支着台子挑来挑去,最终还是选了销量第一的初学者冰鞋,连冰刀都省得挑了,反正是配套的。这样的冰鞋不能期待有多好,但平时滑着玩还是够用的。
阮宵把冰鞋加入购物车后,又规规矩矩地把手机还给阮曼玲。
阮曼玲腾不开手,朝台子努努嘴:“放那儿吧,我洗好碗帮你付款。”
阮宵眯眼笑:“谢谢妈。”
-
阮宵先回房间了,阮曼玲擦干净手,捡起一旁手机,走到桌旁坐下。
她打开购物车,看见里面躺着的初学者冰刀鞋,标价298元。
阮曼玲在下单前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没付款,退了出去。
转而打开页面上的“足迹”。
但凡阮宵刚才浏览过的商品页面,在上面都会有记录。
回想起阮宵刚才对着好几款鞋都露出渴望又肉疼的表情,阮曼玲摇摇头,怜惜地笑了。
***
那天晚上睡前,阮宵刚要爬上梯子,放一旁充电的电子通讯表震动。
阮宵探过脑袋一看,是周牧野。
周牧野:【7:30】
只发来个时间。
不过阮宵明白,周牧野在提醒他明早七点半在前院见面,到时候一起上学。
阮宵会心一笑,趿拉几步拖鞋到桌前,回复:【好。】
想了想,带着点试探的意思,发去消息:【话说,你不会觉得我怀孕奇怪吗?】
发完,双手握紧手表,等对面回复。
经过一天相处,阮宵愈发怀疑,周牧野就是那个让他刹那心动的少年。
一是因为周牧野跟他坠梯前遇到的少年一模一样,二是因为周牧野给他的感觉和当时看书时渣攻给他的感觉不一样。
可能真的如周牧野所说,他失忆了,或者他为了故意气白熙羽在作秀,但长得一模一样这一点就太巧了。
可再怎么怀疑,阮宵都没有证据。
周牧野除了自称失忆,忘了一些事,不过看得出来,他对周围环境很熟悉,无论是在校园还是家里,他都没有丝毫不适应。
周家有只阿黄,是陨石边牧和哈士奇的混血串。
今天他们回家,阿黄从屋里冲出来腾空扑向周牧野怀里,周牧野非常流畅自然地就将阿黄托举起来。那动作,仿佛做过无数遍。
狗狗只有跟自己的主人才会有那样的信任和默契。
从这个角度看,周牧野又像是属于这个世界的人。
阮宵既想知道答案,又需要隐藏自己穿书者身份,只能靠怀孕的话题去试探。
因为在他们原来的世界观中,男人生子绝对可以称得上是一件奇葩并且震撼我全家的事,但凡周牧野对他怀孕这件事透露出一点不自在,阮宵都会继续追问下去。
过了会儿,那边回复。
周牧野:【是挺奇怪。】
周牧野:【居然一次就中。】
阮宵:“……”
好了,他不会再怀疑了。
***
后面两天,阮宵都不跟周牧野去冰场了。
那天白熙羽和陈墨等人的嘲讽,对他也不是全然没影响。
周牧野就周三放学的时候问过他一次,得到不去的回答后,又道:“先让老金送你回去?”
“不用不用。”阮宵摆手,“我坐校车就行。”
周牧野单肩包挎得很松:“校车是不是还要转公交?”
“嗯。”阮宵回忆查过的地图路线,“也就三站吧。”
周牧野视线淡淡地移向他的腰腹,像是在提醒着什么。
阮宵霎时间脸色涨红,又开始抱住肚子,弯起腰。
他嗓音软糯:“你别看……没那么夸张……”
好半天,又有些不服气:“公交还有老弱病残孕专座呢。”
“……”
周牧野站在一旁没动,目光上移。阮宵由于埋着头,后颈暴露出一片雪肤,衣领边缘的皮肤晕开一层好看的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