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派炮灰他意识觉醒了
林退由愤怒变得茫然,再到失措,眼睫颤了两下,然后垂下遮住了眼睛。
真可怜。
林竟殊心想。
他抓着林退的手,指肚摩挲在林退的掌心,但对方只是闭上眼睛,什么都没有说,像一只引颈受戮的角鹿。
林竟殊终于明白为什么那么多人热衷于掰断鹿角,因为没有角,鹿看起来温顺多了。
林竟殊用另一只手摸上了林退的黑发,眼睛却盯着他的脸看。
直到房门被人敲了两下,林竟殊回过神。
虞怀宴倚在敞开的房门,曲起手指敲打着门板,见林竟殊看了过来,他才停下来说,“很晚了。”
林竟殊看了眼手表,淡淡开了口,“嗯,是不早了,麻烦你照顾我哥了,晚上我留下来陪他吧。”
察觉出林竟殊的敌意,虞怀宴含笑看了他一眼,然后走进来打开林退的衣柜,从里面翻出一件丝绸睡袍。
虞怀宴说:“这里有我的睡衣,我留这里不麻烦,还是我照顾他吧。”
林竟殊面上有一瞬的难看。
他知道林退生病了,也知道今天游泳队去拉练,沈莫归不在宿舍,唯一不知道的是居然有人先他一步来了。
林竟殊语气有些冷,“不用了,我哥还是我来照顾吧。”
虞怀宴说,“你要是不放心可以一起,不过你得回去拿一趟洗漱用品,新的那套前几天被我用了,这儿已经没有备用的洗漱用品。”
林竟殊哦了一声,直视着虞怀宴问,“你跟我哥关系很好?”
虞怀宴笑而不语。
最终林竟殊没留下来。
看着明显不悦的林竟殊,又看了眼躺在床上的林退,虞怀宴觉得这俩兄弟很有意思。
他勾唇笑了一下,拿着睡衣去浴室洗澡。
睡袍是上次照顾林退留下来的,虞怀宴放到了衣柜角落,估计是林退没注意到,不然以他的性格早扔了。
简单冲了一个热水澡,虞怀宴擦着湿漉漉的头发走出来,瞟了一眼死气沉沉的beta。
擦干头发后,他关掉灯躺到床上,自然而然地拉过林退的手。
林退真给虞怀宴乖乖牵着手,没做任何反应。
他的骨架仿佛被人抽走了,血跟肉没了支撑摊在地上,像一堆绞碎的番茄酱。
林退这些年一直努力让自己变得优秀,变成一个合格的继承者,过往一切的努力突然变得毫无意义,甚至是可笑的。
他失去支撑自己的骨架,失去了自己的父亲,还被林竟殊拿捏在手中,随时会被驱逐出林家。
他快没有家了。
黑暗中虞怀宴忽然问,“你跟人吵过架吗?”
没等林退回答,虞怀宴径自说道:“在吵架的时候想要占领上风,你就要站在对方的角度思考,思考他跟你吵架的理由,在最能刺痛他的角度反击。”
就像他刚才跟林竟殊‘吵’——观察他,分析他的行为动机,然后去戳他的痛点。
只不过林竟殊的痛点有些奇怪,他似乎对林退有很强的占有欲。
这种占有欲不该是一个弟弟对哥哥的。
虞怀宴靠近林退,看着这个流露出无望悲伤的人,抬起手摸了摸他细软的黑发。
“其他事也是如此,你很聪明,好好想一想。”虞怀宴低沉的嗓音在黑夜缓缓流淌,“只要找准角度,就能把这一刀再插回对方身上。”
林退缓缓抬起眸,讷讷看向虞怀宴。
虞怀宴笑了一下,做一个插刀的动作,“记得,动作一定干脆利落。”
沈莫归从野外拉练回来,皮肤比之前又黑了一度,精神倒是不错。
尤其是看见林退摆脱病魔,恢复了往日的健康,他觉得很值得庆祝,所以叫来了虞怀宴三人小小搞了一次聚餐。
林退跟过去一样还是话很少,可能是大病初愈的原因。
不过沈莫归总觉得他哪里怪怪的,但他又说不出来具体哪里怪,只以为自己是神经敏感。
虽然林退话少,不过虞怀宴很擅长调动气氛,再加上沈莫归是个话唠,一顿饭吃得很开心。
期间还提到了柏原,沈莫归不知道上周林退失联跟柏原有关,他听别人说柏原在滑雪的时候摔伤了腿,不由幸灾乐祸。
“这就叫恶人自然有老天磨,一次车祸,一次暴雪,分明是他坏事做多了,上帝他老人家都看不过去了。”
虞怀宴既知道车祸的真相,又知道柏原生日邀请了林退去滑雪,听到沈莫归这话笑着抿了口酒。
他意味不明地说,“可能真有上帝也说不定。”
林退没说话。
柏原腿受了伤,至今还待在医院,具体情况林退就不知道了。
下午林退去了一趟图书馆查作业资料,不远处一道迫人的目光盯着他。
林竟殊随便选了一本书,朝林退走过去,然后坐到他的对面,桌下的腿一直骚扰林退。
林退厌恶地合上书,起身走出了图书馆。
林竟殊不紧不慢地尾随在林退身后,跟着他穿梭了大半个校园。
直到周围的人越来越稀少,林竟殊撕下脸上的温和,阴沉着上前拽住林退。
不等他开口,林退转过身,仿佛在看一只从阴暗角落爬到阳光下的老鼠,毫不加掩饰的嫌恶着。
林退想起虞怀宴那天晚上说的话——找准角度,然后将尖刀用力地扎进对方的心口。
林退像上次一样抓住林竟殊的头发,不顾对方的疼痛,毫无感情地狠狠扯向自己。
他直视着林竟殊,目光带着冰冷的审视,用肯定的语气说,“你很想得到我的关注吧?”
林竟殊愣住了。
第29章
“你想我认可你,想我像这样平视你,不。”林退自我纠正,“你不是想我认可你,你是想把我踩到脚下。”
“你愤怒我无视你,轻贱你,总叫你杂种,所以你要报复回来。”
林竟殊想报复他,这是毫无疑问的。
那份亲子鉴定的日期是两年前,也就是说林竟殊早就知道这件事,但他却一直隐忍不发。
如果他是林竟殊,在什么原因下他会选择隐瞒这件对自己有利的事呢?
答案很简单,在敌人以为唾手可得一切的时候,再把这件事曝光出来,让他从最高处狠狠地跌下来。
“想把我踩到脚下?”林退用力抓着林竟殊的头发,“想用这件事来威胁我?”
林竟殊不得不仰头看着他,发根处被扯的通红。
“蠢货。”林退毫不留情的讥诮,“我身体虽然没流着林永廷的血,但流着林宜挽的血,你不知道我母亲是下嫁吗?”
林宜挽是家中的独女,林退外祖父做的也是实业,那个时候林永廷快要家道中落,林宜挽带着十几亿的嫁妆嫁到了林家。
后来林退外祖父病故,两家公司做了整合才有了如今的林家。
林宜挽手中也握着不少股份,所以哪怕林退不是林永廷的儿子,只要他足够优秀还是可以得到董事会的认可。
这一刻林退找到了新骨架。
如果说他以前是为了继承公司而努力,那现在则是不想被林竟殊踩进泥里。
就算咬断牙他也一定要站起来,挺直着腰杆,将林竟殊所有的妄想碾碎。
林竟殊仰头望着林退,那双漆黑的眼睛簇着火焰,像封在冰层的岩浆,是生机的、明亮的,熠着光彩,漂亮得不可思议。
他一直想把那簇火熄灭,但又不得不承认这样的林退是吸引人的,点燃着他心底的欲望。
林竟殊干渴似的舔了一下唇,即便现在处于弱势,仍旧笑得甜如蜜糖,里面却裹着砒-霜饮鸩毒。
他太知道怎么让林退愤怒了,低笑着说,“我见过你母亲跟那个男人厮混,就在你隔壁的客房搞在一起,不过你那天没在家。”
林退心头立刻涌上无数的恶心,喉头急促攒动了两下,他阴冷着脸将林竟殊扯远,然后松了手。
头皮传出刺麻的痛楚,林竟殊毫不在意,“你想知道是哪一天吗?或者说你想不想知道对方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