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派炮灰他意识觉醒了
柏原还是坐在第二个台阶,穿着单薄的黑色羊毛衫,白金色的头发垂在额头,侧脸被路灯渡了一层漂亮的孤光。
沈莫归不知道柏原是一直没走,还是又下来了一趟。
难道是来找麻烦的?
沈莫归警惕起来,用手臂把林退挡在身后,在柏原看过来时不甘示弱看过去,目光并不挑衅,但也绝不是好惹的眼神。
看到沈莫归这个动作,柏原脸色很不好看,眉眼晕了一层冷白的光。
他开口说,“杂种你看什么?”
沈莫归一副‘我就知道’的表情,回敬了一句,“在看杂种。”
柏原腾地站起来,释放出极强的威慑,窝在他膝盖睡觉的猫跳下来,受惊地喵叫两声。
寒冬的风冷飕飕剐过,两个alpha之间的气氛剑拔弩张。
“算了。”林退拉住沈莫归。
虽然话是对沈莫归说的,但林退的眼睛却看着柏原,怕对方会有所动作。
现在林退不像过去那样非常忌惮柏原,当然这并不是因为柏原那可笑的表白,是林退没了先前家庭方面的顾虑。
以前他在这个学校的一言一行都会影响到林家,但林退不在乎了。
beta的目光就像一道镇妖符,定住了柏原膨胀的怒意,也定住了他的双腿。
见柏原没有要冲过来的意思,林退拉上沈莫归走下台阶。
柏原死死盯着他们俩碰在一起的手,眼睛被寒风吹得发红,他垂着头像一只遭到遗弃的狂躁疯狗。
看着林退他们走远,那道镇妖符的效力大打折扣,一股酸胀的情绪在柏原胸口蔓延。
他下意识要追过去,具体要做什么柏原自己也不清楚,他只知道不能让林退这么走。
但在外面坐太长时间了,腿伤还没恢复,这么猛地迈出去,不知道牵动到哪里疼得冷汗直流。
柏原膝盖一软,险些没摔到地上,他狠狠瞪着林退离去的方向。
第35章
虽然差点跟柏原打起来,但沈莫归隐约觉得对方的态度跟以前不太一样。
不过他一向心大,没往深处想,因为今天没挨林退的骂,他美滋滋把毛巾往肩上一搭,哼着歌去浴室洗澡。
以往要是他主动挑起事端,林退会批评他意气用事,如果是更早之前,林退甚至还会把他赶出去。
约法三章似乎越来越没效力了,这也意味着他跟林退的关系越来越好。
第二天一早,沈莫归准时起床跑早操,回来时带了两份早饭。
吃完早餐,林退去上课,沈莫归则去游泳队接着训练。
下午沈莫归抽空去看林退排练,但没待太长时间就被彪悍的虞薪骂了回去。
等沈莫归离开,虞薪对林退说,“以后不要让你认识的人来看我们排练,不是怕他们泄密,因为你现在还不是成熟的演员被会外界影响。”
林退有悟性,但不够专注。
每次外人来就会分散他的注意力,让他无法专注于角色。
林退点了下头,“知道了。”
虞薪将剧本卷成细长的圆桶状,用它敲打了两下掌心,把所有演员叫了过来,开始安排接下来的排练任务。
她特意给林退空出一块场地,因为她发现林退很多时候耻于袒露自己,哪怕是演绎别人的时候也不愿意当众表达情绪。
这是新人常犯的毛病,虞薪需要在公演之前让他打开自我。
不过现在要排一场至关重要的戏,所以虞薪没有急于纠正林退。
这场戏是主人公在夺取皇权,再次囚禁了教皇之后,教皇自焚前最后一次弥撒。
弥撒仪式完毕,等所有人都走了之后,教皇向耶稣祷告。
林退穿着隆重的华服,猩红的披风垂落在地上,光跟浮尘落在他身上。
他仰头望向高悬的雕像,露出缠绕着绷带的颈部,姿态像是在献祭,可眼睛却是冷漠的。
虞薪指挥灯光师,让他们操控着彩绘玻璃后面的灯具,光线由明亮变暗,在林退脸上投下晦涩的阴影。
beta望着雕像,喉结滚动了两下,眼神很空,神情并没有痛苦。
虞薪让灯光师不断调整打光角度,有那么一个时刻,她在镜头里真的从林退身上看到了神性。
这就是光影的美学。
当然也少不了林退外形跟这个角色的契合度,他在演戏上面有天赋,能把那种微妙的抽离感演得入木三分。
原本的教皇是神性跟人性的结合体,但逐渐对黑暗的人性感到失望,他开始将自身的人性慢慢剥离掉。
虞薪始终觉得,一个真正的神是不会怜爱众生,对人类报以怜悯的始终是神人性的那部分。
当教皇剥离人性,渐变成一个高高在上的神明,他选择了自焚。
自焚不是自我毁灭,而是神放弃了人类,也摒弃了人类。
虞薪看着镜头里的林退,当光跟影完美交织在他脸上时,她终于明白国王跟主角为什么要亵神了。
林退演的这个形象太完美了。
林退一个人坐在化妆间,手里捧着一杯化妆师给他的热牛奶。
直到上面浮了一层奶皮,林退才抬起来喝了一口。
房门被推开,虞怀宴走了进来,倚在光滑的墙上看着林退一口一口像是打发时间似的啜着牛奶。
alpha突然问,“你刚才在想什么?”
林退撩起眼皮,从亮着一圈灯泡的化妆镜跟虞怀宴对视,似乎没理解对方没头没脑的问题,他的目光充满了疑惑。
虞怀宴说,“刚才排练的时候,看着耶稣雕像你在想什么?”
林退眼睫扇动了一下,慢慢垂下眼睛,语气平静,“什么都没想。”
刚才周围很安静,虞薪让他盯着耶稣雕像,他就仰起头,大脑放空。
林退没有刻意想过任何一件事,放空的脑袋很自然浮出一团团,看起来蓬松柔软的云层。
他看着那片云层,然后变成它们其中一员,漠然看着脚下那片焦土。
虞怀宴不知道有没有信林退的话,久久地看着他,忽然弯唇笑了起来,“有时候觉得你真是一个很奇怪的人。”
林退漠然回视着虞怀宴。
奇怪这个形容在林退听起来十分刺耳,他从小被同龄小朋友说到大,就连索斐也给他盖戳是‘仿真机器人’。
虞怀宴把接下来的话补全,“奇怪得很有趣,我父亲也是一个很奇怪的人,有趣得奇怪的人,所以才把我妈哄到手。”
提到母亲,林退想起虞怀宴曾经提过那个的怪癖,晚上必须要被人摸着手才能入睡,第一个这样对他的人就是他的母亲。
林退鬼使神差问了一句,“你跟母亲关系好吗?”
虞怀宴笑意更浓了,带着温柔,“嗯,她很疼我。”
林退静默了片刻,问了一个更奇怪的问题,“现在也是?”
“现在不疼了。”见林退直直望着他,虞怀宴笑着说,“她去世了。”
他的话里没有伤感,只有怀念。
林退收回目光,“抱歉。”
“你又不是渐冻症。”
“嗯?”
“我母亲是得渐冻症去世的,你又不是渐冻症,不需要跟我说抱歉。”
看到那双狭长的眼睛明朗含笑,没有半分阴霾,就连说话都是调侃,林退无法理解虞怀宴的情绪,但似乎又有点懂。
可能是被爱着,所以即便对方死了,仍旧是被爱着的,所以提及起来只会感到幸福,不会觉得伤心?
“你要再听我讲讲她吗?”虞怀宴观察着林退,轻柔地说,“你看起来好像很需要一个温馨的故事。”
林退冷漠拒绝,“不需要。”
虞怀宴坐到了林退旁边,仿佛没听到他的拒绝,坐下来讲述他父母的爱情故事。
很老套,一个穷小子爱上白富美,凭着运气娶到了白富美。
“后来我母亲得了渐冻症,家里没有多少钱,这个时候我爷爷出来,也就是我母亲的父亲,他说只要我跟他走,所有医药费就由他出。”
虞怀宴支着下巴冲林退笑,“结果你也看到了,但也只是让她活了五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