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师徒虐文里当绿茶
她点了点自己的身侧,说:“我还没缓过神,也让我躲在剑后避上一避。”
这剑有这么厉害吗?
若清心情复杂,等她翻身坐起,才发现她身后有狐狸尾巴,随后看向她的眉心,在她的眉心处看到一条白纹,知晓这是位走了善修路子的灵狐。
这种走了善修路子的妖一生都不会害人,不只不会害人,还会主动帮助遇上困难的人,以求修善业、得善果、悟大道。是以若清并不防她,听她想要借借势,也就来到她身边陪着她。
而她是个极美的狐狸,穿着一身红色的衣裳,半眯美目靠在树下的模样虽是颓丧狼狈,却有一种极为迷人的慵懒美态。
若清忍不住问她:“方才怎么了,你为何会在这林子里?”
“我是来救人的,你也看到了这林子里有走了邪道的山精。”她说,“我本要去齐盛,路过这里瞧这里邪气冲天,就想顺手除魔,没想到那不要脸的东西竟然抓了路过的人来威胁我,好在你们来了,多谢!”
她性格豪爽,不是忸怩作态的人,说到这里有些好奇,就问若清:“不过这里煞气那么重,你带着那两个人来这里做什么?除魔?”
他带着那两个人?
若清被她这句话弄得有些糊涂,心说这位大概把带与被带的顺序弄错了,好脾气地说:“我们是来游玩的,夜里正巧停在了这里,又意外遇到了那山精。”
狐狸听到若清的说法忽然乐了起来,她是个好相处的性子,想到什么就说什么。
“别闹了。”她伸出手,拍了一下若清的鞋面,说,“这里煞气这么重,那位小友看起来就是本事不小的,怎会看不出其中端倪,你们来这游玩?——骗谁啊。”
说罢,她往后靠去,一边扇着风,一边说:“这里的山精是淮石,石精难成形,得了石心可以拥有一身利器很难伤到的石衣,我看你们来这儿,是想吞了淮石为自己增添修为吧?”
这叫什么话?
这吞不吞的,怎么说得像是他们走了邪道的路子?
若清皱起眉,“没那个打算,你误会了。”
狐狸并无恶意,见他不喜欢这个说法,当即也不提,只笑了笑,说:“不管怎么说先谢谢你们了,而刚才离开的那位本事不小,我现在留与不留没有差别,而我还有要事要做,就先走一步了。”
说到这里,她站了起来,对着若清说:“差点忘了,我们一族可是有恩必报的。”
她翻了翻身边带的东西,最后拿出一个荷包交给若清,“这里面装的小玩意儿算是我送给你的。”说罢,她看了看若清的脸,嘻嘻一笑,又从袖中甩出一幅空白的画卷,拿出发间插着的笔,随手勾了几下,然后扔到若清怀里,说:“看你顺眼,再送你一幅挡灾的画,自此我们两清,有缘再见。”
说完这句,她变成一只红狐,动作轻盈地消失在若清眼前。来去如风,潇洒从容。
若清拿着她塞过来的一幅画和一个荷包,一头雾水地站在原地,不明所以地望着她走的方向,只觉得她走得有些匆忙,却不知她离开的原因与她说的一不一样。
这也算是一段不错的奇遇。
若清收下她的东西,打算在小师叔回来后把东西送给小师叔。
毕竟救了狐狸的可不是他。
*
手指轻抬,风刃划过白影,轻松地分割了白影,让前方的白影从之前的五米长变成了不到半米。
正在逃离却被戏耍的白影犹疑了片刻,最后不得不跑到乱石堆中停下,另想他法。
紧接着,白色的衣摆跟着停在乱石阵里,停下之后却不急着寻找消失的白影,只站在石阵之中好整以暇地等着对方。
似乎弄清了来人不直接动手取她性命的原因,一只烟雾做的手在石阵中来回,小心地来到白衣人的身边,用柔和妩媚的嗓音说:“还望尊长高抬贵手,放我一条生路。”
白影知道自己不是澶容的对手,便围着澶容,努力找到让澶容放松的机会,好趁机逃走。
而她盯着澶容片刻,试探道:“尊长心乱了。”
她伸出一根纤纤玉指,指尖对着澶容的心脏,像是想挖出澶容的心一般,轻声说:“尊长心乱的原因是什么?像尊长这样的人物,应该知道修行最忌讳的就是心乱。”
她说:“心乱就是心有杂念,若放任杂念疯长,最后就会生出心魔,到时只有坠入魔道这一条路可走。而尊长这般人物,怎会愿意坠入魔道?那到底是贪嗔痴爱恨的哪种搅乱了尊长的心,让尊长这般介意?”
自觉找到了澶容的弱点,她不再紧张,洋洋得意地贴着澶容飘动,轻盈的身影就像是辽阔海洋中的水母。
“尊长最近在想什么?是想什么想得深了,动了贪念,忘了本?”她说到这里,也明白了为何澶容一直不对她下死手,语气温柔道,“如尊长所见,我只是个小小的魅,尊长要想取我性命很简单,只是魅虽不才,却擅长窥心勾魂,悉知人心底的贪欲从而何来,有办法吃了这份贪念,还尊长心境安宁。”
她一边说,一边歪头靠在澶容身边,像对情人一般喃喃自语:“尊长,你若留我一命,我会除去尊长的心病,帮助尊长脱离业障。”
说着说着,她的声音越来越轻,越来越媚,听着让人有种昏昏欲睡的舒适感。
可澶容不受影响,面不改色道:“你就是这样引诱路人,将人吞杀的?”
那个有着女子身体轮廓的白影闻言一震,不知怎么回话比较好。
世人皆知,魅是邪念结合其他死物诞生的妖邪,死物想要修出神志魂魄很难,想要化形除天时地利之外,还要看自身有没有奇遇。但不管化形的机遇是什么,由于本身就是邪念引出的产物,魅受本性驱使,没有不害人的,故而澶容的质问不算是错。
可出乎她的意料,对面这看似一身正气清冷贵气的男人并未因此动怒,反而像是并不在意那些枉死之人一般,语气不变地说:“不过就像你说的,你若能看出我的心结,吞了那份邪念,我便放你一条生路。”
那魅闻言松了一口气,接着来到澶容的正面,看向澶容的眼睛。看着看着,她忽然问澶容:“尊长的心为何是乱的?”
澶容淡淡道:“自己看。”
魅闻言轻笑一声,又说:“尊长为何不敢回?尊长的心乱了,是想得多乱了,还是不敢让自己想得多才乱了?”
她的话像是在暗示什么,竟一眼就看出了澶容心乱的源头。在这一刻,她说话的声音像是从远处传来,之前柔媚的嗓音慢慢分为两种,一种轻柔、一种低沉。而那双只有烟雾轮廓的眼,此刻像是吸入了澶容眼底的情绪,微妙的发现了什么。
由于诞生在贪念之中,魅与人心底的邪念能够相连,所以世人说魅乱人心,窥心勾魂最是容易。
可澶容却不怕不避,他直直地盯着她那双眼睛,轻易许了她引出自己心底的想法。
而他之所以会放任这妖魅的动作,不过是他心里有一件想不通的事,需要静下心好好找一找答案。
也可以说,他需要一个人来挖出他心里最不堪的杂念,让他诚实面对心中所思。毕竟如今的他,已经厌倦了这种迷失方向的感觉,所以他需要对方把他最后的遮羞布拉下来,逼着他做出选择。
至此,一阵吹得人睁不开眼睛的风经过,带走了周围的乱石堆,只留下几道虚无的幻影。
此时,黑暗并未离去,虽是乱石阵已从眼前抽离,但面前如同墨汁一般沉寂的黑,还是浓稠得让人心惊。
只身站在漆黑的世界里,澶容望着前方空无一人的荒芜,总觉得烦闷的心思再次升起。
与此同时——
“你的剑为何不在?”
熟悉的声音从对面出现,一片云雾飞来,里面走出一位穿着白衣、黑发如墨的男子。
男子眉眼冷峻,有着一张与澶容一样的脸。
澶容见到另一个自己出现,没有过于惊讶的感觉,他早就知道来到神海窥心的他,多半会与自己的心声对峙。而他的心声就是他,因此神海里出现的这人有着跟他一样的外表并不稀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