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您别穿了
任无道真的喜欢他吗?
应该不太可能……易怜真在心里天人交战,这时,手指突然被握住。
任无道在他身后,伸手过来,拉住了他的手。
易怜真身子僵了一下,下意识地想把手抽回来。
任无道的动作很温柔,却又那么坚定,完全不容抗拒。
无论易怜真怎么努力,都没有办法摆脱他的桎梏,将已经沁出了细汗、被对方带得发热的手抽回来。
他抓得太紧了。
却又不敢开口,仇灵萱就在前面,只要他开口跟任无道说话,仇灵萱就能发现不对劲。
那他之前的否认岂不是白说了?
在熙攘的拥挤的人群中,在夜市无限的繁华与热闹里,任无道就这么偷偷地拉着他的手。
一前一后,没有人能发现他们的动作。
甚至连仇灵萱都不知道。
易怜真做了几个深呼吸,不再回头,他脸颊有些发烫,却也竭力做出若无其事的样子,跟在仇灵萱身后。
任无道抬了抬唇角,便由着他来,规规矩矩地跟在最后。
然后凑近一些。
“我听见了。”他对易怜真说。
这句话只有易怜真一个人能听见,却不容人置疑,没有留下任何一丝让人反驳的可能。
易怜真又抽了抽手,没抽出来。
他呼吸都乱了。
管他是什么心情,管他什么社会化训练……反正任无道是彻底没救了。
作者有话要说:
第51章 道门(十五)
好在再长的路也有尽头,出了夜市,不再有那么多人,易怜真终于能把手挣出来,快步走到前面,和仇灵萱并排。
“你怎么了?”仇灵萱转头看了他一眼。
易怜真摇了摇头,没有说话。
即使不回头看,他也能感受到身后任无道的视线,时时刻刻都停在他身上。
之前他曾无数次被这样的目光注视过,那时候他只觉得高兴,并没有多想,可现在却浑身都不自在。
和仇灵萱告别后,易怜真没敢多看任无道一眼,直直冲进房间关上了门。
在这种时候做缩头乌龟未免有些没出息,但易怜真向来对自己没那么高要求。
更何况,现在不跑,难道要等着任无道真的过来跟他告白吗?
依任无道的行动力,他绝对能干出来这种事。
反正易怜真不敢。
他呆呆地坐在桌子前许久,手指上好像仍有任无道留下的鲜明触感。
被对方拉着时,他脑子里一片空白,现在冷静下来,终于勉强能思考些东西。
任无道真的喜欢他。
可能是由于长久的相处,可能是社会化训练走偏了,也可能因为他是任无道第一个曾亲近过的人……他一直以为的“友情”不知何时已经变了质。
想到这里,易怜真抿了抿唇,又不安起来。
且不论任无道是个男的……他们不能在一起。
虽然他穿书了,虽然他编出来的“启示”听起来非常真实,可他是现实中的人物,任无道是一本小说的主角,这一点永远不会改变。
他与任无道经历了这么多世界,可这些世界,只不过是他看过的小说。
再厉害再危险的人物,都只是易怜真曾经读过的文字。
就算剧情能被改变,就算这些人物都那么真实……易怜真依旧过不了心里的这个坎。
从一开始他就知道他与这些世界里的所有人都不一样。
他很喜欢看小说,也很向往与这些人物一起历险,体验那些神奇的情节与世界。
可如果再进一步,到了喜欢……每个人都曾幻想过和书本或者荧幕中人物的缠绵悱恻的爱情故事,可当虚幻的人物真的站在面前,却很难再有那些旖旎的心思。
这是和友情截然不同的东西,现实与书本之间的鸿沟太大,并不是轻易能跨过去的。
而且他还对任无道撒了谎。
易怜真不禁向门口望去,却意外看到了窗纸后的人影。
任无道也不知道在外面站了多久。
他身量很高,月光透过他在窗纸上打下大片影子,直撞进易怜真的眼睛里。
自回来后,他就一直守在这里,孤寂却坚定。
易怜真犹豫了一下,到底没有忍住,轻手轻脚地走到窗户边。
从发现他能抵消任无道的命格起,他便一直陪在任无道身边。
除了他,任无道再没有亲人朋友。
现在隔着一面墙,他会感到寂寞吗?
刚摸上窗柩,任无道突然叹息着开了口。
“我就是想离你近一点儿。”他说。
易怜真一惊,然后稍微放松下来,心情复杂地讷讷一声:“噢。”
他刚刚的动作也是多余,任无道有神识,动作再小心,他也能知道他过来了。
任无道有很长时间没有再说话。
然后他问:“你不喜欢我吗?”
声音很轻,带着些讨好,却好像笃定了易怜真的答案。
易怜真的心咯噔跳了一下。
只看着任无道的影子,他就能想起对方唇角微勾、淡淡笑着的模样。
在其他人眼中,任无道或许强大而冷漠,仅扫一眼就会不寒而栗。
易怜真最开始也是那样认为的。
可不知何时,从很久很久以前起,任无道投来的目光,从来都温和又专注,一直追随着他,让人温暖又心安。
“我……”易怜真支吾了一下,“我还不知道。”
怕任无道失望,他又补了一句:“可能我还需要想一想……”
任无道在那边淡淡嗯了一声:“没关系。”
易怜真差点打开门让他进来。
他靠在窗边,竭力止住自己的心软和思绪,硬着语气道:“我马上就要睡觉了,你能不能……”
虽然任无道走了他也不一定能睡着,但任无道在这里,他一定睡不着。
外面传来微弱的脚步声,窗纸上的暗影消失,任无道离开了。
易怜真松了口气,如释重负地坐回桌边。
让他来做这种题,也太难为人了。
任无道孤独了八百年,但他到底是个小说主角,主角该有的技能一项都不少。
察言观色、揣摩人心、讨人欢心,无论哪一个,他都比易怜真强。
起码他遇到林复均的第一面就知道亮出不露锋谈条件,与时夜心拖延时间时便能确定对方会中套。
易怜真只觉得自己的心思全被对方看得透透的。
除了穿书。
因为这是任无道猜也猜不到、想也想不到的东西。
谁会想得到自己其实只是书中的人物?
易怜真从腰间解下惊魂剑放在桌上,学了挽剑花后,这把剑他就一直随身带着。
随即他闭上眼睛,拔剑。
耀眼的光海过后,手中的宝剑有闪亮又锋利的剑刃。
它比世界上的一切物体都要坚硬,如果任无道不躲,这把剑照样能在他身上戳出个血窟窿。
易怜真把剑刃在手心比了比,用些力气划过去,削铁如泥的剑锋连一条痕迹都没在他手心留下。
他想了一会儿,换了一个姿势,站起来用剑尖戳着手心,使劲向下按。
为了防止滑脱,他特意用另一只手固定住惊魂剑,可用力的时候,剑尖偏到了他的掌侧。
易怜真被闪了一下,差点没站稳。
他重新拿起惊魂剑,怎么也想不通,刚刚的剑尖明明顶在手心,是怎么滑偏的。
好像是一个晃神,又好像是受到了冥冥之中的力量……而如果想把手指切下来,剑刃也会莫明其妙地划偏,他的所有努力只在桌面上留下了好几道深浅不一的剑痕。
接下来,易怜真用了各种各样的姿势,再度确定这把天下第一的宝剑,无论如何都无法伤到他一根毫毛。
作为穿越过来的人,他的的确确就是一个毫无逻辑又匪夷所思的bug,是与书中世界格格不入的存在。
晚上易怜真这一觉睡得并不安稳,醒来时照样是半上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