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男主爱反派
一个没有感情的精密机器。
自己也是他妈的是蠢!想了几辈子,就想了这么一个不像活人的玩意儿!
胃里又一阵翻搅,霍修珣大口呼吸,好容易从疼痛中稍微平复,正觉得浑身发冷,却发现自己左手的指尖不知何时已被裴临勾在手心。
十指连心。
指尖被摸摸,一丝一点的温暖,循着指尖直烫心底。
“……”
他恍惚了一瞬间。
一个声音疯狂大笑,你可真有出息!受了那么多伤,等了那么多年,想要的那么多。结果到头来人家就给了这么一点点,你还瞬间心满意足?
另一个声音却平静地说,这就够了。
因为,“真正的”裴教授,就该是眼前这样子的。
给的再多就假了。
给的再多,就不是那个永远有原则,永远的头脑清醒的裴教授了。
裴临当然知道他想要爱抚。
但更知道,他本质是一个坏人,还是个“无论你配合不配合我都不满意,你一味迎合我说不定更崩溃”的矛盾体神经病。
可裴临不慌不忙。
一直在掌握着一个微妙的平衡。
每一步都走得半真半假,真诚又保留,谨慎又稳当。
典型他最喜欢的,游刃有余的裴教授。悠闲又机警。
……
尽管道理上都明白,但霍修珣后续几天,始终顶着一张半死不活的厌世脸。
既满意,又不满意。
既气又不气。
seth的日常。
周末,裴临有更多的时间陪他。喂他陶阿姨煮的香糯白粥,他一口口喝。
“想吃橘子。”
裴临:“你刚做完手术,只能喝粥。”
霍修珣不情不愿继续喝,喝完继续不理人。
裴临就接着写程序去了。霍修珣忍,最终没忍住:“你到底在写什么?”
“在排查原因。”裴临指给他看,“什么导致原本的‘剧情’提前了,以及有没有什么办法能合理地规避‘剧情回归’,让你少受伤。”
“……”
他从书包里掏出来个巴掌大的钥匙扣布娃娃,丢给霍修珣。
“这个你带在身上试试。”
“积分换的,物品描述是‘能替主人抵挡一次灾祸’,只是不知道在‘男主’身上有没有效。”
区区一个小娃娃,巨贵,要三万积分。
裴临不是穿越者,本来是没有自带积分。谁知道那个小笔记瞎眼的“反派线”,被嗑邪教cp读者的疯狂投票下,竟给他挣来了三万积分。
小笔记今天还在写“反派继续欺骗男主”剧情,也不知道为什么有人爱看这个,目前票数遥遥领先中。
裴临叹气,这些人爱看什么真的好难猜。
因为几个穿越者中,票数第二名是尔皇。
虽然很多读者抱怨最近的剧情不够爽,但奈何人家起始票数高。裴临真心怀疑到底都是谁在投?
小娃娃钥匙扣挺丑。
看着个普通的布娃娃,明明是系统里兑换来的东西,居然还有线头,令人发指地粗制滥造。
霍修珣面无表情、略嫌弃地捧起来。
其实却很小心,像是捧着珠宝。
他又看了一眼裴临。
裴临依旧在敲程序,仿佛那句温柔的“让你少受伤”不是他说的。
到底是底子温柔,还是没有心……
霍修珣垂眸。
时间还长。他还有那么多年,来充分获取裴教授的信任。
不用急。
当然,想要裴临的信任,或许是有捷径的——
从一开始就好好的,别作。别整天一会儿好一会儿犯病,别挑衅,别明目张胆地卖惨,别故意露出一大堆破绽。
可霍修珣不。
他绝不接受今生重头来过,到最后裴教授愿意接受的,就只是一个“乖巧、可爱,会撒娇,但本性善良没有犯过任何错”的霍修珣。
那不是他。
他是可以装成那个人,又或许在某个平行世界,他就是那样的人,轻易就成了裴教授的优秀男朋友。
可谁让他已经是seth?
哪怕重来一次,他可以选择不犯下罪孽,也洗不掉曾经骨子里蚀刻的黑色。
他不正常,他坏过。
他希望裴教授能喜欢他的全部,所以展现的也一直是他的全部,最神经病最糟糕的样子。
看吧,他果然想要的好多。
……
两个人在门内说话,门外跳过三观崩掉的毕莹莹。
反派他,买的到底什么高级角色!
是怎么做到和男主大咧咧地讨论“剧情”、“系统”而不被禁言的?难不成现在统一解禁了?
毕莹莹没忍住,做个实验。
她敲门进去,大义凛然:“现在都可以光明正大说剧情了吗?”
【系统警告:宿主触碰言语禁制,禁言三天。】
“艹。拜拜,我……下……线了……”
【系统警告:宿主一犯再犯,禁言七天。】
艹!!!
所谓的禁言,是这七天原主毕莹莹会上线,而她只能旁观。当然原主相关记忆都有,并不会觉得有任何不妥。
霍修珣皱眉:“她怎么在这?”
裴临:“前天碰上的,忘了跟你说。”
霍修珣:“前天碰上的就深入交流到这个地步了?”
正版毕莹莹迷惑地眨眨眼。
眼前,之前同病房的小哥哥她倒是认识,可身边病床上的人是谁?
被谁打得那么鼻青脸肿,好惨哦!!
第34章
术后,一周时间很快过去。
裴临因为经常去医院看霍修珣,医生护士都认识他了。见到灰眸的小绅士时,都会弯下腰来跟他亲切地微笑打招呼。
背地里则常感叹:
“唉,一个那么小的孩子,命太苦了,那个差点打死他的混账居然是他在世上唯一能依靠的亲人!”
“真可怜,好在还有关系好的同学常来看他。”
“整个手术恢复期,麻药又不能打,每一次上药都遭一回罪,每一次都疼一身汗。就算是成年人,疼到在病床上掉眼泪、委屈得不行的也多了去了。”
“这么小一个孩子,却没有哭过一声,没有喊过一句疼。”
“真难,怎么熬过来的?”
转眼已经立冬,满街树叶都快要落秃。
裴临有时候坐在放学去医院的车上,看着满街萧瑟的冬景,也会忍不住去想。上辈子,小小的霍修珣,到底是怎么度过那两个月的?
被家暴、被摧残、没有钱、没有亲人、看不到希望,孤立无援。
那时候的霍修珣,根本不是现在这副神经病的模样。
那时候的霍修珣,不爱笑、从不哭,有一双清透的眼睛,沉静又认真。生涩冷硬的外表下,腼腆又容易慌张。
时至今日,裴临回忆过去越发发现,自己好像真的不像自己以为的那样,从来不曾注意过身边的人和事。
他其实,记得很多细节。
关于很多人的,以及,关于霍修珣的。
他与霍修珣,其实曾经一度应该很相似。
要不是当年自己一心在烦家里的破事,要不是两人的座位恰好从来没有挨近过,或许他们的人生,也不该是完全没有交集。
可惜没有“如果”。
何况就算有交集,以他当年十岁孩子的经验判断力以及对事情的认知水平,也根本帮不了霍修珣什么。
根本无解。
……
住院满十天,霍修珣算着,被拘留的叔叔差不多也要放出来了。
那个人会在警官的押送下一把鼻涕一把泪地过来忏悔道歉。那绝对是霍修珣人生中排的上前三的恶心的戏码。
其实,他叔真倒不是恶人。
意思是,这人根本连主观的“恶”都不配,他就是个彻头彻骨无可救药的人渣可怜虫。一个控制不住自己的烂货,无论是酗酒,还是暴力,虽然每次事后都会自责、也会忏悔,但那些眼泪毫无诚意,下一次只会变本加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