炮灰倒进我怀里后
顾思远也心下了然,难怪这老太监能历经三朝而登高,光这脸皮,就不是一般人能够想象的。
想着,他故意不耐烦地冷喝道:“二位卿家倒是好兴致,若是不说清楚,朕还疑惑,今日到底是朕选美人,还是二位卿家选?”
魏正平和宋国公忙低头请罪:“臣等失礼。”
顾思远懒得再看他们,对着站在旁边的王坛一挥手道:“开始吧!”
“遵旨。”
王坛应了一声,便往廊下走去,对着诸位秀女朗声道:“都抬起头来。”
于是,瞬息之后,便只闻清浅的簌簌之声,那是珠玉轻碰和锦衣摩擦。
真可谓是‘三千佳丽已罗列,争先鸾鉴匀娥眉。’
然后,然后顾思远就沉默了。
顾思远:“……”
顾思远盯着那诸位美人中间最醒目的那位,半晌都没有移开目光。
王坛瞧了瞧自家主子,又看了眼秀女们,暗道:陛下不是向来都只喜欢娇媚柔软的美人吗,这会怎么盯着个这般……这般硬朗、高挑的不转眼?
场间一片沉默,不管是帝王,还是秀女们都仿佛被禁了声。
不过,王坛不愧是顾思远身边第一得意的大太监,此时此景,还只能靠他来打破,他微躬身,凑到顾思远耳边:“陛下,不如将这位秀女叫到面前来,看得仔细些?”
半晌,顾思远没回应。
在王坛眼里,主子不说话,那自然就是默认的意思。
他当即拿过一旁的花名册,对着翻找到了那位高挑秀女的画像和名册,朗声道:“滁州籍秀女谢云,上前一步。”
闻声,谢沉云迈着步子往前走去,但心情一时之间却是颇为复杂。
哎……
果然如此。
这昏君方才一在龙椅上坐下,便直直盯着自己看,大约是因为爱自己至深,所以才能在人群中一眼就认出了自己。
而这会,这昏君更是完全等不及了,索性直接将自己叫上前去看。
……看来自己受教中所派,来到这行宫选秀顺便卧底,恐怕是要让这昏君高兴地昏头了。
谢沉云脑中已然思绪万千,面上却是一副凌然模样,走到廊下距离那坐着的三人几步之外,微微屈身行礼:“民女见过陛下!”
王坛连忙提醒还在愣神的顾思远道:“陛下……”
顾思远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熟悉面孔,一时间,心情何止复杂二字能言。
虽然,他早打定了主意就将这高个子的家伙选进宫,但是,这个惊喜也实在是……
想着,他瞪了身边的王坛一眼。
一定是这个家伙,没事就在他面前念叨那什么美人美人的,这下,真把人给念叨进来了。
一旁魏正平看着顾思远的反应,又看向谢沉云,冷笑一声:“宋国公,咱家当你选秀选了一个月,选出个什么绝代美人来了,就这资质,跟陛下站一起,还以为是两男人呢……”
宋国公不屑道:“魏公公,你能知道什么是漂亮女人?所谓环肥燕瘦,各有各的美,温柔小意是美人,英武矫健也是美人,只要陛下喜欢就行。”
顾思远深深看了宋国公一眼,漠然道:“爱卿言之有理,朕以为,此女甚美,万中无一。”
宋国公满意点头。
魏正平不高兴地轻哼一声。
谢沉云微垂着脑袋,轻轻咬了咬嘴角。
这昏君真够不要脸的,当着他的面,就故意说这么腻歪人的话。
真是……真是……
顾思远眼皮微阖,一眼看见站在下方的谢沉云手指微抖。
难道是听到将其形容成女子,所以生气了?
而此时此刻,旁边那个傻逼兮兮的王坛,还在兴致颇高地催促着:“陛下,可要问这秀女些什么,比如琴棋书画……针线女红?”
针线女红?
“……”顾思远沉默。
要是这位谢美人突然暴起,一剑向你头上砍过去,你就舒服了。
不过,鉴于王坛这个胆小鬼,这些日子伺候地还算不错。
顾思远暂时决定救他一命,酝酿片刻,打了个圆场,对着谢沉云慢慢吐出几个字:“你……可会什么才艺?不论什么,都可以。”
谢沉云看了上方的帝王一眼。
这昏君倒是颇为贴心。
只是……若能把这体贴他的心思,花一分在政事上,那就更好了。
想罢,谢沉云十分干脆地应道:“民女会舞剑。”
顾思远挑眉。
啧,语气多梆硬。
果然是生气了。
王坛胖胖的脸蛋皱了起来。
这是选秀,不是选武将啊,这美人是不是硬朗过头了?
他又看一眼陛下面不改色,似乎并不介意,甚至还一副兴味颇浓的模样。
王坛犹豫问道:“陛下,可要留牌子?”
闻言,旁边的魏正平首先不屑冷笑一声:“这等资质的秀女,哪里有资格伺候陛下龙体?陛下,微臣观今日之秀女,全是些粗劣品质,不如他日,由微臣再奉上些许……”
却见这时,顾思远突然轻笑一声,人已经从龙椅上站起,往谢沉云所在处走去,一把牵过那如冷玉般的细白手掌,道:“留牌子,就只留她一人即可,其他人都厚赏后遣回原籍吧,弱水三千,朕只要这一瓢足以。”
说完,便直接牵着人,大步往储秀宫外走去。
“……”众人呆住。
只一人?
这还是以往那个纵情酒色的帝王吗?
魏正平甚至都忍不住微笑了起来,小皇帝这次好新鲜,选了这么个资质的,恐怕过不了几日便厌烦了。
到时,自己再呈上一堆国色天香的美人,还怕小皇帝再被宋国公这老匹夫继续笼络过去吗?
宋国公心里也颇为高兴,小皇帝到底没昏庸到头,居然如此克制,不错,说不得日后这贪花的毛病就能改掉了。
而被牵着走的谢沉云,则是心里一片清明。
呵……他早就知道自己肯定会被留牌子,毕竟这昏君那目光何止是赤裸裸。
从第一次见面之时,他便绞尽脑汁对自己各种觊觎了。
只是没想到,这昏君竟会为自己做到这种地步,一改往日贪花本色,甚至说出了‘弱水三千’那样的话来。
……倒真是叫人有些刮目相看,也叫人的心里不禁有些微微乱。
“参见陛下!”
储秀宫门外,侍卫齐齐行礼。
顾思远一抬手:“起吧。”
说完,他又侧首对谢沉云道:“美人,与朕同乘一撵。”
谢沉云神色更复杂了。
但对上面前人期待的神色,他终究是轻轻点了点头:“好。”
随后赶过来的王坛,看着先后进入御撵的两道身影,面色微变,忍不住感叹:陛下的心思啊,就是这么善变,上午的时候,还对那位神秘美人娘娘一副矢志不渝的模样呢,现在对这位新宠又可称是捧在掌心了。
只是,可怜那位神秘美人娘娘,一个多月来连番侍寝,却连明路的身份都还没过呢……
若是有了小皇子、小公主,那就更可怜了。
哎……
车内的顾思远和谢沉云,绝对不知道,自己两人已经被编排了这么大一出虐恋情深、冷宫弃妃带球跑的故事。
两人相对坐在御撵之上,顾思远正欲开口询问他为何会突然回到金陵?
一抬眸间,却见谢沉云微侧纤长白皙的脖子,目不转睛盯着某处。
他随之看了过去,却见是两人紧紧交握的手掌。
“……”顾思远。
他抬头,想解释一下。
他刚刚在想事情,一时根本没注意到这。
谢沉云叹口气:“陛下,放开吧。”
虽然明白你的心意,知道你只是想趁机牵牵摸摸,但是要适可而止。
“……”顾思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