炮灰倒进我怀里后
鄂州乃是中部最为易守难攻之地,四面有天然的长江天险防线, 朝廷军队和几路门阀援军始终无法。
只能想办法将鄂州重重围困,断其粮草,欲将他们困死城中。
虽然耗时了些,但正所谓最古老的办法就是最好用的。
果然一个月后, 鄂州城中粮草告急。
到了三月初, 顾思远和三大门阀收到消息,吴家的大本营所在岳州城, 近日正在四处征兵、同时搜寻了大批粮草辎重, 将会前来支援鄂州。
这可是天赐良机。
顾思远及众人商量后, 一致决定在鄂州城外的石头峡设下埋伏,杀援军、夺粮草,彻底断了鄂州叛军的指望。
在几番商议之后。
赵、沈、钱三大门阀积极请战, 愿为先锋, 参与此次石头峡伏击。
因为玄青山事变,他们跟吴家军可谓是仇恨深重。
顾思远大手一挥,同意了。
只是,孰料人算不如天算。
粮草消息是真的, 陷阱也是真的。
等三大门阀组成的联军进入石头峡后, 立刻被岳州来的吴家援军和鄂州城的吴家大军四面包围。
那一片峡谷, 直接成了血肉磨盘。
三大门阀世家, 组成的将近三万人联军,最后被打得只剩了七千多人, 全部被俘投降,仅有一支两百多人的小队打散后, 勉强逃回了黄州城,向顾思远等人报告了这场极为惨烈的败仗。
在之前的玄青山事变上,几大门阀就已经损失了一半家族主力,此次本是为报仇雪恨,为重扬家族名声而来黄州。
谁料到,石头峡一战中,不仅没有报成仇,反又将家族大军和另一半主力直接葬送。
消息传出。
天下皆惊。
而三大门阀世家驻地,顿时树倒数狲散,内部乱成一片,各自抢了财物便逃离家族。
谁都知道三大门阀是一只肥羊,如今羊死了,羊头没了,如果不快快捞一点,接下来只会被其他人分尸,什么也捞不到了。
自前朝到南北乱世,传承数百年的门阀世家,就这般一次性倒了三个。
石头峡最顶上,有一棵古桃树,正在春日里尽情地展露着风情,娇艳美丽无比。
它仿佛看不到底下的血流成河、尸横遍野。
谢沉云一掌挥过去,立刻将围在身边的几只嗡嗡苍蝇烧为灰烬。
他转头看向已经沉默良久的人:“陛下……”
顾思远临崖而立,宽大玄金衣袍在风中猎猎飞舞。
看着底下的场景,他神色始终平静无波。
良久。
方才淡淡出声道:“希望下回能少死些人吧!”
说完,便毫不眷念地直接转身离开,往山下走去。
“……”
谢沉云看着人的高大背影,微微挑起好看的眉梢。
少死些人?
上次在玄青山上,死了两三千人,他是这么说的。
现在的石头峡中,死了两三万人,还是只能这么说。
那下次呢……
谢沉云追了上去,一把握住顾思远的手:“陛下真是聪明以极,总是能用最小的牺牲,取得最大的成果。”
顾思远侧眸看他:“沉云是在安慰朕吗?”
谢沉云眨了眨眼:“被陛下看出来了?”
顾思远轻轻捏着他柔软白皙的手指,淡声道:“朕并不难过。”
谢沉云:“……”
那你刚是在吓唬人吗?
顾思远捏完手指,又捏捏他软乎乎的脸颊,方才牵着人继续往前走:“若朕不这样做,那么这些尸山血海就会倒在朕的身后,就会换成朕前几日才去视察过的兵士们……”
“既然总要有人死,那就让敌人死吧!”
谢沉云沉思一瞬,点点头:“陛下说得对。”
这人能对一卑贱奴仆的死亡,震怒不已;却也能对千万人的死亡,一派漠然。
何以仁善。
何以冷酷。
然而,这却已是最好的结果。
若是等这三大门阀坐大反叛,整个天下大乱,真正的两军对垒之中,死亡之人又何止两三万,而且其中可能大部分还会是自己这边的人。
是年阳春三月。
吴家军于石头峡大败联军,气势正盛。
而首次御驾亲征的大周朝年轻帝王,却是对此愤怒不已,一道道政令传出去。
天下各地驻军汇集于此,势必要为惨死的亡魂报仇雪恨,叫吴家军血债血偿。
然而,三月底开始,江南、荆地一带开始了为期近一月的雨季。
鄂州上游江水涨潮,城内粮食颗粒无收。
本就因为粮草不济,而饱受折磨的吴家叛军,内部发生了小小的暴动。
就在这时,朝廷大军兵临城下,残忍宣告:若吴家军不出城投降,便要毁了上游大坝,直接水淹鄂州。
这消息一传开。
虽有人大骂年轻帝王之残暴无道,但鄂州城内却是人人自危。
不少百姓欲要出逃,兵士暴动更是接连不断。
如此十几天之后,原本刚打了一场胜仗、勇猛无比的吴家军,却直接因为内乱而成了一盘散沙。
四月底,鄂州城门大开。
江州双龙之一的杨泰,跪行而出,代替其义父吴家军主帅接受朝廷招降。
如此这般,仿佛天方夜谭似的。
朝廷虽损失了三大门阀世家的联军人马,但最终却是以逸待劳,不费一兵一卒夺下了鄂州。
此后,朝廷大军长驱直下,将原本被吴家侵占的岳州、崇阳、咸宁、西陵四城尽皆夺回。
然而,这还并不是结束。
大周年轻帝王一声令下,宋国公等诸位武将便一鼓作气,携大胜之威,又兵分几路,同时杀向了江淮、山东、太原等另外几个叛军势力。
一时之间,人心惶惶。
……
而与此同时的顾思远本人,则在黄州城内准备御驾回京事宜。
此次,他不是回南直隶金陵行宫,而是准备带着一帮文臣直接回北地都城。
春光明媚,别院里也花草研丽,一派盛世之春。
顾思远和谢沉云两人对坐于中庭,烹茶焚香、以此为乐。
谢沉云掌心内力微现,那密信便化成灰烬。
他转身看向一旁悠闲喝茶之人:“事情的发展越来越明晰,天下人也都不是蠢货,只怕会逐渐看出玄青山和石头峡之事的蹊跷。”
自来到这个混乱的高等武侠世界之后。
顾思远作为帝王的主要两大目标,一是平定天下各路叛军和门阀,重见太平盛世现在已经快见到结果了;
二则是针对那些以武乱禁的江湖人,这事一直在进行中,几月以来在天下数十城镇设立了靖武司,既监察江湖,也顺便探听各地消息,而这事是由谢沉云负责的。
此次,谢沉云收到的密信上便表示,如今各地风闻不断,甚至有人暗地里传大周朝的年轻陛下心思阴诡,借刀杀人。
靖武司正在查询消息源头。
“看出又如何,如今之天下,皆在朕一念之间。”顾思远放下手中茶盏,轻描淡写道。
谁也无法拒绝,无法阻挡。
“……”谢沉云。
虽然是事实,但这语气实在太嘚瑟。
谢沉云伸手在顾思远脸上轻戳了戳,一脸认真道:“哦呦,我们陛下好棒棒哦!”
顾思远一把握住脸上的细白手指,抓到唇间轻吻了几下,淡声道:“调皮,沉云便是仗着朕宠你,所以才敢这般犯上无礼。”
“……”谢沉云人实在忍不住,翻了个可爱的白眼。
你一个冷漠无情、一眼看过去就叫人战战兢兢的人,装起大情圣来,真的好别扭的啦……
顾思远伸手将人拉到怀里,在那薄薄的眼皮上亲了一下,漠然道:“沉云翻白眼的样子,也很可爱。”
“……”
谢沉云彻底不想理这个家伙了。
他想到一事,问道:“这几日收拾东西进京我才得知,你自玄青山擒住唐晟和肖涵心后,居然一直没杀他们,只将他们废去武功囚禁了,你是又有什么阴谋诡计要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