炮灰倒进我怀里后
说完,便袍袖一摆,欲要转身离开。
门规?
按照太玄仙宗的门规,叛宗之人重者直接灭杀,轻者也是要废去修为的。
而不管哪个,他都难以承受。
纪景寰难以置信,他惶急地伸手拉住纪鸿衣摆:“爷爷,我是你的亲孙子……就算不看过错,难道这些年的祖孙情深也是假的吗?你以前对我那么好,您说要把整个纪家、要把紫极山交给我的,您现在要眼睁睁看着我成为废人吗?”
“山主,景寰心中对您仰慕敬爱万分,您想必对他也是万般珍重爱护,现在,景寰只是犯了点错而已,您怎么忍心就这样放弃他?一旦日后再忆及祖孙情深、想起今日之事,您岂非后悔万分,甚至形成修炼心魔吗?”
肖心池也再顾不得他那个病弱呆傻的表哥,立刻帮着纪景寰开口道。
听了两人的话,纪鸿停下了离去的脚步,微抬头对着纪景寰道:“你知道我今年多大了吗?”
纪景寰愣了愣。
纪鸿当然也没准备等他回答,很快便自顾自道:“我两百岁结婴,今年已经一千二百一十三岁,我恰好是十三岁那年进的太玄仙宗,也就是说,我在仙宗整整度过了一千二百年,从外门弟子到核心弟子,然后成为执法长老,最后是紫极山的山主。”
“一千二百载的相处与相伴啊,而你,自降生起算,与我的缘分也不过几十年罢了,我为何要为这短短几十年的祖孙之情,就去毁了仙宗的万年规矩和声誉?你觉得自己够资格吗?”
从来到现在,纪鸿的表情始终的寡淡的,唯有此刻,方有了几分特殊颜色,生气勃勃。
饶是一直在旁冷眼旁观的顾思远,此刻也不由看了纪鸿一眼。
谢雪衣更是直接瞪圆了眼,盯着纪鸿目不转睛,仿佛这老头身上有什么有趣的秘密?
但纪景寰却是面色一白,双拳紧紧地握了起来。
这个答案简直让他难以承受。
他曾经自以为的得意与骄傲,在祖父心中,竟如此不值一提。
……
纪鸿走了。
院中一片寂静。
白清山主看了眼陷入迷惘和魔障中的纪景寰,对着顾思远道:“刑罚便由我来执行吧!”
谢雪衣立刻道:“多谢山主。”
白清山主笑着对他摇了摇头:“真是个机灵鬼。”
说完,便把视线转向了纪景寰。
元婴期的威压一下来,纪景寰的身体直接僵住,原本还懵懂恍然的脑袋,也一瞬间清醒过来,因而越发叫人痛苦万分。
他扭曲着脸,苦苦哀求道:“师叔,饶过我吧,我知错了,我真的知错了……”
白清山主自来心软,纪景寰也算是他看着长大的后辈。
但宗规如铁,谁也不能违逆。
“景寰,很快就过去了。”说罢,他毫不留情地抬手轻轻按在了纪景寰和肖心池的脑袋上。
下一瞬,“啊……”的两声尖叫,纪景寰和肖心池二人丹田和浑身经脉都剧烈地颤抖了起来,感受着无数璀璨的灵力精华不断脱体而去。
原本金丹期的气息,开始不断降低。
年轻俊朗的面容上,也生出几道不甚明显的皱纹,修为的下跌也连带着寿命的减短。
不知过了多久。
白清山主才缓缓放下了手,两人皆跌坐在地。
白清山主看向纪景寰,嗓音里难以掩盖的惋惜:“景寰,你犯下如此大错,原本应该被尽废修为,但是念你这些年来对仙宗有功,近一年来抗击邪道也颇为勤勉,我留下了你练气后期修为,你是单灵根,想再重新筑基不算太难,若是日后有大际遇、勤加修炼,或许结丹也……”
说着,他轻轻叹息了一声,离开了这里。
纪景寰却完全无法接受。
他现在是金丹后期修为,再过些许年,凭他的资质,结婴当是顺其自然之事。
可现在跌落到练气后期,先不说他从此要改口喊那些以前不如他的人前辈,受尽羞辱;就算是辛苦修炼再度筑基,那他也已经垂垂老矣;至于耗尽资源、重新结丹,这壁障不知会比以前厚上百倍,说难如登天,也不为过。
而结婴,则完全就是天方夜谭,想都不要想了……
他的人生短地一眼能看到尽头了。
他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他可是纪景寰啊,原本太玄仙宗最得意的天之骄子啊!名震大陆的少年英豪啊!
他的一生本该光华璀璨的,到底从哪里开始变成这样?
这般想着,他咬着牙身体剧烈地颤抖起来,忍不地住瞪向了顾思远。
顾思远面色却毫无波澜,仿若未见。
他是元婴老祖,怎么会将这个炼气期的小修士放在眼中。
纪景寰心中愈痛,又缓缓将将目光移向了倒在地上的阮离,满目凶狠。
对,还有此人,都怪他,若非他跟邪道勾结在一起,自己若非答应心池要救他,怎么会弄出这么多事?酿成如此不可挽回的后果。
他抬头看向顾思远,嗓音森森道:“顾思远,我已经被你折腾到如此地步了,我算是彻底输给你了,既然如此,你就当帮我一件事,阮离此人能否交给我?”
肖心池猛地抬头看向了纪景寰,而后一愣。
原本他以为纪景寰是想要救走自家表哥,但此刻看着他脸上惊人的戾气,肖心池心中突然升起一股大大的不安。
“景寰……”他小声唤道。
纪景寰也转头看向了他。
肖心池原本只有金丹初期,修为远不如纪景寰,但是他并未杀害同门,所以罪责较轻,反而留了筑基修为。
呵,心池成了自己的前辈……
不过,今日的破事已经够多了,他心中都快麻木了。
“不行。”顾思远并未将纪景寰放在眼里,淡淡一句拒绝,便对着谢雪衣道:“我们走吧。”
谢雪衣笑了笑,下巴微抬,示意阮离自己站起来,跟他们离开。
纪景寰面色微变:“顾思远,这点小事,你都这么不给面子?真要把事情做绝吗?”
顾思远剑眉挑起,嗤笑一声道:“我以为你被废成炼气期,就已经表明了我的态度。”
纪景寰脸庞一阵扭曲:“你……”
就在这时,谢雪衣清亮好听的嗓音在屋内响起。
“啧,纪景寰,你要阮离做什么,莫非还对这未婚夫念念不忘,那我可得好心劝你一句了,就在之前搜魂时,我们可还从阮离的记忆中发现了一件有趣的事呢,不知道你想不想听?”
“你什么意思?”纪景寰轻轻咳嗽一声,眯了眯眼。
肖心池突然面色一白,想起了那件往事,他急忙对着谢雪衣吼道:“不要,不要说……”
谢雪衣早就想说了,之前两位山主前辈在这不方便,这会逮着个机会,若是不说出来看人笑话,那岂是他的作风。
他手上把玩着鞭子,往前走了几步,笑嘻嘻道:“哎,纪景寰,你倒也不要哀叹自己输给了我哥哥,先不说我哥哥何等聪慧英明,就你这个脑子,那真是输给谁都正常,你只怕到现在都没搞清楚,你的未婚夫、还有这位你喜欢的好师弟,两人的真名叫什么吧?”
纪景寰瞳孔猛一收缩:“你说什么?”
谢雪衣脸上笑容愈发灿烂:“那就让我这个好心人来告诉你吧,阮心池和肖离,怎么样,这样的姓名排列是不是更有趣一点?”
“不要说,不要说……我求你!”肖心池,不对,阮心池苦苦恳求道。
不过,谢雪衣哪里是什么好人。
他当即越发兴奋地将早已酝酿好的故事,一点一滴地说了出来,尽兴处甚至还忍不住啧啧赞叹几声。
顾思远看他这兴奋模样,暗道:待战争结束,在凡俗间给这家伙开个戏楼也许是不错的选择。
片刻之后,谢雪衣的声音渐渐消停。
场间响起一道道撕心裂肺的呼喊。
“你骗我,你们骗我,你们居然在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