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炮灰觉醒后
与白陌连的暗自神伤不同,霍燃当机立断就让陆璟之告诉他,席常月的位置。
以陆璟之的能力, 要找一个刚离天启宗不久的人自是不在话下。
陆璟之顿了少顷, 竟鬼使神差地答应了下来。
或许,他的不愿强求终究是回到了最初的想法之上——还是后悔将魂灯交还了出去。
倏然之间,一种想要补偿的心理占据了上风。
陆璟之依旧认为,是他太过忽视, 才导致他的六徒弟生出了退出天启宗的想法。
因此他在回答完霍燃后,不去看对方那张俊脸上蓦地绽放出的大大笑容,而是转脸,将白陌连之前送上的席常月留下的储物袋等物收入了袖中。
紧接着, 陆璟之测算出方位后,师徒几人便架着飞舟朝天启宗前往宣宇城的方向而去,飞舟行至中途便停了下来。
陆璟之最后测算出的方位便是在此。
然众人甫一落地,看到的却不是席常月的身影, 而是一众席家子弟, 以及……一滩醒目的血红。
·
“我六师弟呢!”
霍燃几乎是咬着牙根上前, 拽住其中一人的衣领就开始逼问, 席家对小六儿退出家族怀恨在心这一点,在他们入秘境当日他就知道。
可令霍燃怎么也没想到的是,席家的人竟然真的敢动手。
看着那满地鲜血, 霍燃确信, 这就是他六师弟的血。
霍燃从未有过一刻像现在这般怒火高涨, 怒焰似要将他胸腔焚烧,直达颅顶,霍燃死死抓着那人,指骨都因为用力而微微泛白,眼神极尽克制,克制着没有直接把人杀了。
“说!”霍燃低吼一声。
此时恰好被他抓着的正是席凯,这一道隐含杀意的吼声,令他本就因为刚才死里逃生后尚未恢复过来的心理瞬间崩溃,“我、”
霍燃手指捏得咔哒作响。
席凯刚开口,另一旁在那一滩血迹前直愣愣立了许久的白陌连也终于缓过劲来,身体僵硬地走到两人身边,颤抖着唇,开口时话音像是从喉间撕扯出来的一般,一字一句,“我、六、师、兄、在、哪。”
苏奕辙冷若冰霜的脸上,终于绷不住漠然的神情,显得尤为阴郁,他的视线从席家的这些人面上一一扫过,像是刀尖一寸寸划过几人,令他们身体下意识就是一抖。
席凯也彻底熬不住,连声开始求饶,“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
那个将他们禁锢在原地的人去了哪里,席凯怎么会知道,“是有人把他带走了,我们都不知道他被带去哪了。”
陆璟之拧眉,薄唇紧紧抿成了一条直线,面容冷肃。
霍燃急了,他看得出来席凯没有说谎,遂连忙转头去看陆璟之,“师尊……”
陆璟之掐起指诀,半晌,连席常月的一丝气息都无法搜寻得到,像是被一层无形的力量阻隔。
若是席常月和他现在还存有师徒关系,陆璟之或许能再度一试。
然而从魂灯被毁的那一刻,席常月亲手斩断了他们之间的联系,饶是陆璟之本事再大也无法找到对方的踪迹。
霍燃几人直勾勾盯着陆璟之的动作,在后者动作缓缓停下的一刹,也顾不得其他,忙不迭地询问出声:“师尊,如何了,小六儿在哪?”
陆璟之摇头,脸上罕见地露出了挫败的神情。
想他堂堂淮言仙尊,天启宗首座,竟连一个人都找不到。
陆璟之没有办法,霍燃只能再次拿席凯开刀。
只见他大步上前来到对方身前,这一次,那双因练剑生出茧子而显得粗砺的大掌径直扣住了席凯的脖颈,“说,是谁带走了我六师弟。”
席凯疯狂摇头,最后只说对方是直接划开空间裂缝走的。
陆璟之闻言,表情霎时一凛。
空间裂缝……
整个墨初大陆又有几人能够做到打开空间裂缝的,难怪……难怪席常月的气息在最后落在此处就像是凭空消失了一般。
***
进入空间裂缝的人是无法被外界所感应到的,除非对方修为完全高于施术者,而越则关的修为远不止于此。
他带着席常月进入空间裂缝后,原准备直接回雾隐门去,但到底还是记得后者身上的伤势,越则关便就近找了一处安静之所,开始为他疗伤。
山洞里,越则关小心将人放置于他从空间戒指中取出的软榻之上,担心会压到席常月后背的伤口,越则关只是让他半坐在榻上,让其枕在自己肩头。
看着满身是血,浑身狼狈的少年,越则关拧起的眉头便没有松开过。
正当他想着该如何处理席常月身上的伤势时,越则关的眸光忽然落到了席常月腰处,那被剑刃划破了一些的腰带下,隐约露出来一物。
越则关眼神一闪,顿了顿,他稍稍伸出手去,勾起两指将那物轻轻从席常月腰间取出。
玉色的储物戒被他捻到了两指间。
是他给的储物戒。
席常月似乎并未烙下神识印记,越则关的神识只略微一扫,就将储物戒里的东西看了个全。
其中,他赠予对方的那枚大还丹也还在。
瞧见此物,越则关挑眉,随即神念微动,散发着清幽药香的大还丹就从储物戒里转到了他的手上。
有了它,倒是不用越则关费心要怎么医治席常月周身这么多处伤口了。
简单的治愈那些皮外伤倒是小事,只是席常月身后被刺的那一剑……越则关当即不再多想,一道细小灵力于他指尖溢出,将那颗大还丹瞬间对半切开。
越则关侧过脸,捻起其中半颗就欲送入席常月口中,看了眼对方紧闭的唇瓣,他的目光定格在那张苍白、不复以往般鲜活的面上。
下一瞬,越则关把大还丹凑到席常月嘴边,继而一点一点用指腹按揉,将半颗大还丹送入好不容易被他揉开的一条唇缝之间。
不愧是圣品丹药,越则关刚收回手,旋即就见席常月的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红润,不由微微松了口气。
接着,越则关又看向掌中的另外半颗大还丹,他再度调动灵力,将之碾碎。
最后他才用左手把被自己半搂着的人染满鲜血的双掌抬起,一点点将被他碾成粉末的大还丹撒在他的伤处,只见那先前还在不断渗着血的伤口竟开始缓慢愈合起来。
席常月服下的半颗大还丹可修复他的内伤——其余的小伤亦会通过这药性而愈合……至于另外半颗,则用来涂抹到他身上伤得最重的几处。
除了这双手,席常月伤得最重的,那就只有后背的那道被长剑刺出来的伤口。
·
越则关还记得后背的伤,药粉留了一半,准备上到席常月后背的伤口上,他将席常月肩头的衣衫褪下了些,那道稍显狰狞的口子便随之显露了出来,与一旁白皙完好的肌肤反差极大。
皮肉绽开,被鲜血染红。
光是看着就觉触目惊心。
越则关神色不愉。
他就不该顾及着身份,应当直接把那些人杀了。
若是他再晚上一步……
那后果越则关不欲继续想下去。
所幸他在同青江分开后便直接去了天启宗,这才及时救下了席常月。
正思索间,越则关察觉肩头靠着的脑袋轻微地动了动。
他低声说了一句,“醒了?”
席常月:“嗯。”
肩膀处的衣物被褪下时他就醒了,因几缕衣衫黏合在伤口上,褪下时不免撕扯到皮肉,简而言之,他是被疼醒的。
越则关侧过脸,眼睑半垂,落在席常月蹙起的眉间,以及因为忍耐故而紧咬着的下唇上。
“疼?”越则关问了一句废话。
席常月却瞬间被他转移了注意力,稍微抬起脸,“是有点。”
越则关见他齿关松开,‘嗯’了一声后继续不疾不徐道:“只有一点?”
席常月滞了片刻,如实说道:“……很疼。”
越则关唇角微勾了勾,“待本座为你上完药就不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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