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年不识酒沾唇
何等的小心眼,大半年前的事还记得。
荆年踏出门槛,又补充道:“我去晨练了,门口设了禁制,不全部喝完,你出不去的。”
我只得认命地端起碗,这碗肉汤不太平常,加了灵植特制的香料,汤水清澈,却并无膻味,反而还原出肉本身的鲜香。
这次总算是顺利喝下了荆年的汤,猫也喝得肚皮鼓鼓,翻身伸起了懒腰,它伤口都恢复得不错,可以在工作日志的垃圾名单中将它删掉了。
名字当然是2号了。
碗很快见底,我穿上外袍,才发现玉牌上的血渍被弄干净了,荆年总算做了件好事。
我试探着踏出门槛,无事发生。
再抬头,原来荆年所谓的禁制竟是昨晚那张拆开的纸船,夜间两峰隔断,也不知他是何时去我寢居处捡来的,现在正贴在门上,丑兮兮的小人和傻乎乎的小狗并排站在一起,说不出的滑稽。
荆年用朱砂笔在“汪”字上煞有介事画了个圈,并配文:内有恶犬,勿入。
什么乱七八糟的,去掉一横一点,改成内有恶人还差不多。
我摇摇头,将猫揣进袖怀里去上课了。
自那日留宿之后,我每晚便来荆年这里温书,
他依然每夜睡得安稳,于是不再在灯芯中加沉香,但每天早上都雷打不动,比我早起半个时辰煮汤。
唯一的变数在考核前夜,向来都是摆设的「入梦」功能,竟然破天荒的让我做了个有内容的梦。
梦中也是这一方床笫,我汗涔涔地虚靠在谁的肩上,体温将竹榻暖热,幽香中多了几分暧昧的气息,帷幔层层堆叠,看不清身后人的面容。
他一手扶着我的肩,一手慢条斯理地捋过我左耳边的碎发,轻揉慢捻,有根细软的仿生发丝被掐断,微不可查的电流从离体的光纤中逃窜进皮下,蔓延至胸腔内的齿轮,心脏像被一簇柔软的鹅毛挠弄,痒得不行,忍不住伸手探入衣中,想止住这股难捱的骚动。
他却轻笑着,桎梏住我的手腕,道:“不过是梳个头,戚师兄怎得反应如此大?”
梦里我虽然迷迷糊糊,脑内程序不停报错,但也认出了是荆年,闷闷道:“你用梳子,不要用手。”
“你不听话,我哪有多余的手去拿梳子?”
我忙着关闭错误窗口,无暇回应他的取笑,荆年也不催促,半晌,额头传来温热绵长的气息。
他的所作所为自然又突兀,但我在这个吻落在皮肤上之前醒了过来。
同时,脖子上颈环模样的信号接收器突然亮起,随即又熄灭了。
我收到了一条总部的讯息。
并不是预想中的询问我定位和机体状态。
很无厘头。
【请提交版本79新功能:入梦的初次试用反馈】
我激动地从床上弹起,尝试再次联系总部,却再没得到任何反应。
身边的荆年被惊动,半梦半醒间问道:“怎么了?时辰不是还早么?”
刚做完如此诡异的梦,一听到他的声音便汗毛直立,退到床脚,警惕地看着他。
他蹙眉,顺手抓住我的脚踝。“说话。”
温热的风吹进床榻上方狭窄的天地里,我和梦里如出一辙地开始出汗,脖颈间有些滑腻,汗液自作主张黏住敏感的发尾。正如我们二人,明明无法互相理解,却仍旧诡异地纠缠在一起。
我第一次在这个陌生地方有了类似寂寞的感觉。
被吵醒的荆年本就烦躁,见我依然沉默,愈发收紧手指,一点一点拉近两人的距离。我条件反射地偏过头去,青丝垂下,遮住荆年的视线,梦境和现实逐渐融为一体,最终只是道:“你别碰我头发。”
他沉默片刻,顺势将我锁在臂弯里,皮肤下淡紫色的静脉微微凸起,似乎内心在进行着某种抉择。“做噩梦了么?”
不等我回答,他隔着几捋未拢起的发丝,相似的气息频率中,将一个略显草率的吻印在我额上。
原来现实是梦的延续。
反过来说,这是一个预知梦。
然而它预知的这个吻却并不带什么感情,就像主人安抚躁动的宠物时,双手不得闲,只能用此下策。
唇角离开时,本就被汗洇湿的发丝还想挽留,荆年好看的眉头皱得更紧,舌尖温热,将唐突的光纤卷携而出。
我顿时脚踝抽搐,五趾蜷缩,忙将头发用发带束好,险些绑到自己。如果说梦中的电流像涓涓小溪,那么此刻,它已然化为涌动的潮水,游走在四肢百骸。
虽然现实里的程序并未报错,但我也知道,此路不通。
荆年适时松了手,动作有些僵硬。“再睡一会吧,噩梦而已,难道还能把你吓傻了?”
第20章 建议物种隔离
他下床,照例去厨房煮汤,肉香浓郁,我却无暇再顾及了,只听荆年远远地奚落道:“都已经这般痴傻了。”
言语间并不打算解释方才的吻,我心不在焉喝完汤,前去考场。
信号接收器依然沉寂,但我的确收到了总部的讯息,让我尽快提交入梦反馈。
那么,又为什么会做这么一个梦呢?
百思不得其解。
好在考核总归是有惊无险,毕竟只需复述一遍荆年教过我的东西即可。
长老简短地宣布完结果,弟子们恭敬跪下,拜谢师恩,我也有样学样。
他们眼里满是大展宏图的希冀,我心中半点波澜未起,但照旧参考了表情数据,面露喜色。
2号被人声吵醒,懵懂地从衣服里探出头,我对它说:“好消息,我以后不用再被逼着喝羊肉汤了。”
它听到“羊肉汤”三个字,眨眨眼睛。
“就是要委屈你了,想喝喝不到。”
毕竟荆年只说过,考核前能去他那儿,现在已经没有理由再打扰他。
2号像真的听懂了似的耷拉着脑袋,我还想再跟它聊点什么,一个有些熟悉的声音传入耳际。
“恭喜师弟们通过考核。”
2号胆小,又藏了回去。
我理好衣服,转身看到面前多了一行人,从服饰判断,他们的级别甚高,能担任长老的亲信。因而那些才结束考核的初级弟子纷纷让路行礼,眼神里的艳羡呼之欲出。
这些面孔我很熟悉,就是常与荆年走在一起的同伴,他们的修为自是远在我之上,按理说是大路朝天各走一边,但偏偏每次都要撞上。
为首的青年摇着把折扇,扇骨为银,缀有霜花,露得寒芒半寸。他故作惊讶道:“怪了,戚师兄怎么也在这里?你可是蚀艮峰大弟子,不陪着薛长老,反倒陪小师弟们考试,真乃用心良苦。”
身后便有人顺势接话道:
“柏师兄你有所不知,我听说戚师兄是自己在考。”
“当真?可这明明是最基础的课程,未免也太……”
“不知道什么叫大器晚成么?”
……
我捏紧手里的卷宗,脑内自动将这些信息熵极低的文字屏蔽掉,避免浪费时间和电量。
愿世间没有废话。
我真心实意发问:“你们说完了吗?”
“别置气嘛。”他煞有介事道:“我们奉师尊之命下山去办事,正巧碰到戚师兄结束课业,不如跟着我们,顺便在山下找家茶馆小憩?”
“你们办你们的事,叫我做甚?”我缩缩脖子,不知为何觉得后背冷风四起,便用手支开他的扇子,“别扇了,我不热。”
“罢了,戚师兄不领我的情也没法。”他合起扇子,缓缓敲打掌心。“瞧我这记性,还没向师兄介绍呢,实在是唐突。蔽姓柏,单名一个霜字,来自巽风长老座下。既然戚师兄已经通过考核,那么今后我们就算是同门师兄弟了,还请多多赐教。”
“赐不了,你另请高明吧。”我心里惦记着今天还没吃的灵石,不住地朝寢居的方向瞟。
柏霜却会错了意。“你在看什么?找荆年?长老留他授课了,所以没和我们一起。”
“没,我只是想回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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