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年不识酒沾唇
“错不了,是夜息香。”秦属玉道。
我的词库也难得匹配出了结果。
夜息香,是薄荷的古称,因其具有安神功效而得名。
这味道确实与薄荷有几分相似,但也仅仅是相似。
极度不严谨的命名法,我想着。
秦属玉继续道:“夜息,是上古时魔域流传出的瘟疫,史籍记载里,它出现过几次,都是在大饥荒后。”
我的猜测没错,徐锦的主要症状也是饥饿。
有人追问道:“此疫有何痊愈之法么?”
秦属玉摇头,“魔域的瘟疫一经入世,便是千年难遇的天灾,病者入魔,唯有啖食血肉才能活下去,夜息香每次出现无不是尸骸遍野,血流成河。因为入魔者不惧伤痛,只有一把离魂之剑能阻止他们,死后尸体散发异香,名曰夜息香。”
他深吸一口气,道:“这就是夜啼剑名字的由来,我们救不了他们。”
一息一啼,原来所有巧合都是早就注定好的。
但如果这样的话,而便不叫巧合。
而是——入局。
当局者是无法得知局的边界在哪的。
我下意识地仰头,看见天边那轮弯月已经升得很高,隐约能辨出太白星的位置。
随着天光微亮,入魔者身上的绛紫图纹颜色更深,几近玄墨。
眼看着这些未被破译的魔域文字就要被晕开,我觉得可惜,便趁人不注意,在他皮肤上采了样。
没想到,居然真化验出了一些“夜息香”的数据。
【分子量:84.93】
【元素:碳、氢、氯】
【原子配比:1:2:2】
【碳氢/碳氯原子轨道重叠处存在极性共价键】
【结构模型:非对称四面体】
……
【确认残余物部分为:二氯甲烷】
这才是我熟悉的命名法。
尽管其余组分仍不可知,但也足够说明,这“夜息香”,乃至名为“夜息”的瘟疫,都很可能跟我一样,是外来物。
并不属于这块修真大陆。
可按史籍记录,夜息早就现世过,会是谁将它带来的呢?
我在这个怪力乱神的世界里,第一次得到合理的结果,非但没有安心,反而陷入了怀疑中。
会不会、是我的系统出错了呢?
但抛开数据分析,就肉眼所见,也符合了大半。
二氯甲烷,无色透明液体,有芳香气味,极易挥发和渗透。对应尸体散发的甜香。
在体外毒性较弱,吸入体内则分解出剧毒光气,损害中枢神经和呼吸系统,达到一定浓度会使人失去意识乃至死亡。因而只有靠近尸体哭诉的弟子中毒倒下,神经麻痹无法动弹,造成走火入魔经脉封死的假象。
至于那些绛紫纹路,也是由于它易挥发,直接接触皮肤并无大碍,但渗透入衣物后,挥发受阻,从而大面积灼伤。
只是,为何灼痕如此有规律,甚至形成文字?
这便是无法解释的部分。
说到底,夜息香只是夜息带来的“果”,而“因”,则是参赛者们为何会堕魔,变得狂暴嗜血。
夜息,究竟是什么呢?
执果寻因,是一种逻辑逆推,违背设定,因此我深感迷茫。
冥冥中,似乎漏了样关键线索。
作者有话说:
为服务剧情,二氯甲烷毒性有夸大,实际要直接注射才能达到以上效果。
第28章 阈值试探
正想再去那些尸体身上取点样来化验,却被荆年拦住了。
“别碰,都已经这么多人堕魔了,你好歹也长点心眼。”
“我只是想知道,夜息到底是什么。”我试图说服他,“感觉已经离真相很接近了,但还少了点什么……”
“少了那个黑色锦盒。”他答道。
我一拍脑袋,没错,堕魔者出现的契机便是有人打开了盒子。
随即询问了在场的每个人,包括最初的目击者,都不知那神秘黑色锦盒的踪迹。
倒是其中一具尸体紧攥的手心里,有半截布料。
绣有巽风峰的标识。
秦属玉脸色再次沉下来,问:“柏霜不见了?”
这一提醒,我才意识到柏霜整个晚上都未露面。
“我们进山林后不久,就遇袭了,我不慎和柏师兄走散,然后便碰到你们。”荆年拿起布料,不无遗憾道:“希望柏师兄吉人天相,平安无事。”
话虽这么说,但在这危机四伏的密林里孤身一人会遭遇什么,大家心知肚明。
秦属玉更是二话不说便动身,他走得极快,我忙不迭跟在其后,犹豫了片刻,还是问道:“属玉师兄,我们不找锦盒了么?”
明明就差一点了,只要我找到锦盒,便有机会弄清楚夜息是什么,它作为外来物,又是如何进入这个异世界的。
再往前了说,也许能找到让我回去的方法。
才说出口,其余人立即回绝了我:“好不容易才脱身,你难道要大家再次去送死?”
“置身事外的人就是说得轻松。”
“拖后腿的人本来就不该跟过来。”
秦属玉也用沉默表示了拒绝。
确实是我一时心急,忽略了他们是有痛觉的血肉之躯,抗拒与同类撕咬相食,而身为机器的我,终究无法感同身受。
十几双责备的目光像鞭子一般抽在身上,我心虚不已,低着头不自觉往后退。“对不起。”
“戚师兄涉世未深,诸位别为难他了。”荆年从容地站到我身后,似宽慰般按住我的肩,但说出的话却不怀好意。“毕竟和柏师兄结过仇,难免会带私心,人之常情。”
“你胡说!我才没记仇!”我实在忍不了他这般颠倒黑白,“柏霜走丢了,你不马上去找他,还在这儿做甚?”
荆年面色不改道:“柏师兄已是元婴末期,戚师兄连筑基都未成,又与我是旧识,自然是更担心你的安危。”
“你……你……我才不要你担心!”
争论最终是我败下阵来,意料之中。但我暗暗发誓,总有一天要戳穿荆年的真面目,为此我需要制订个周密的计划。
又是半个时辰过去,柏霜没找到,新计划也没头绪,脚下就出了问题。
鞋这东西,哪怕穿了半年,仍感觉脚不是自己的。尽管小心翼翼,但还是被绊倒了。
爬起来时发现乱石草叶被染成了暗红色,我撩起衣摆,看见脚踝上有两个深深齿印,穿透了鞋袜。
没有痛觉的弊端之一,便是容易忽略小型伤口。
大概是之前混乱中被咬到了,我不甚在意。
再抬头,却发现自己已被围在人群中心。
我百口莫辩,要如何向这些蛮荒人解释机器人是不会“堕魔”的呢?
好在我一是没有显露出症状,二是修为几近没有,没落得个当即处决的下场。而是暂时画了个隔离结界,让我呆在圈内。
算是当下最为稳妥中肯的处置方式。
但我仍预感不妙。
众人讨论起接下来该作何打算,我插不进嘴,只能在脑子里罗列各种方案和对应收益。
得出的结论为:对他们来说,把疑似“堕魔”的我留在结界封印圈内,既能避免被我袭击,又不影响其余人的实现目的。
秦属玉的目的,是确认失踪的柏霜情况如何。
其余仙门弟子的目的,是尽快离开这片危险的山林。
事实也完美符合我的推测。
除了荆年。
他未参与讨论,像个局外人,扯下根歪脖子树的藤条,耐心择去叶子,一副现世静好的画面。
大抵是察觉到我的目光,他抬头对我笑了笑。
我毛骨悚然,心想荆年该不会提议直接火化我吧?
他却迟迟不开口,直到其他人要动身时,才轻描淡写道:“我留下来。”
众人皆是一脸惊讶,甚至有人感念荆年先前的解救之恩,出言相劝道:“倘若真的堕魔,这结界困不住他,你孤身一人,且没有夜啼剑,只怕是凶多吉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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