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也曾经作为一线将刃兵在外厮杀，每天行走于生死之间，后来受到科研部邀请，离开将刃兵团，一头扎进指挥理论的研究，在此期间对于其他领域的科学技术也产生很大的兴趣，这才接手了科研部部长的职位。

　　他目前的热情和精力，都放在了对科学技术与指挥理论的追求上。

　　在他第一眼见到主旋体的时候，就被这充满玄密与科技感的立方体深深吸引，对于岑初的出现也抱了相当大的期待，可以说十一舰与岑初的成功接触，他在其中起了相当大的作用。

　　颜至温和地看着身边的长发青年，同僚对对方警惕心甚重，他的想法却很简单。

　　只要岑初能够带来新的技术和新的指挥理论，并且不会为舰队带来什么实际损害，其他事情他就都不会在意。

　　“如果有机会的话。”岑初说。

　　他和颜至一起走出黑色幕流，这次颜至担任了监督的角色。十一舰刚和他谈拢合作，不适合再像上次那样时刻拿着枪口对着岑初警惕威胁，所以这回岑初从头到尾都没再见过那些冰冷简单又省能的武装机器人们。

　　“对了，”岑初问，“听说你们科研部会把一些小孩带回去专门培养？”

　　颜至回答说：“很少这么做。一般来说只会将一些先天问题比较严重，不适合进入军校，未来也无法成为将刃兵的孩子带回去。怎么了？”

　　“我的身份信息太空，被人问起来解释很麻烦。”岑初说。

　　“我懂你的意思了，回去就给你安个身份。”

　　“嗯，麻烦了。十一舰现在都是社会化抚养吧？”

　　颜至点点头：“毕竟普通生育方式已经被完全淘汰，你知道的，我们几乎全舰皆兵，将刃兵的比例达到80%以上，就算是我们这些舰内部门，人员也大多是由将刃兵退下来的。自然生育方式对我们来说太过低效，新生儿的质量波动也大，早在十一舰建立没多久的时候就已经用基因采样优化培育的方式替代掉了普通生育，等到新生儿出生以后，当然也就都是集体培养。所以身份问题不需要担心，添加身份很简单，知道你身份的人也都被下过封口令。”

　　他们走在封禁区的大道上，两侧都是黑蒙蒙的黑色幕流，里边不知道藏了什么东西。

　　颜至问：“按照你们的科技化程度，这方面应该做得比我们更好吧？我无法想象自然生育能够诞生出你这么完美的样子。”

　　这个问题没有隐瞒的必要，岑初想了想，说：“嗯。你们对于零维的研究到了什么地步？或许你们更常用灵魂、精神这一类的词。”

　　“零维？这个词语概括得不错。我们对零维问题的研究特别少，我对它感兴趣很久了，但研究起步太困难，一时半会也很难投入实际应用，所以上面一直不给我把研究审批批下来。你这样问是……？”

　　岑初伸出一根手指，“衷心提醒，零维研究很重要。”

　　他将手掌摊开在颜至面前，皮肤细嫩白皙，上面没有伤痕，也见不到任何时光的印记。

　　他说：“如果不是意外，再过十年，百年，这双手都会一直保持这副样子。”

　　颜至瞳孔一缩，激动之下一把抓住岑初的手腕。

　　“你的意思是，”他十分敏锐地察觉到了岑初这句话背后透露出的东西，“零维躯体分离，还有人造身躯？”

　　岑初笑了笑，算是默认了他的话语。

　　颜至震惊地看着他，低声喃喃：“难怪，那你看起来这么年轻就可以解释了。”

　　“要是这两条道都是行得通的……”

　　儒雅男子陷入沉思。

　　岑初给他留下了自行思考的时间，直到即将走到封禁区的三段式金属大门面前，才说：“这只是个研究建议，你们的研究方向太偏科了，这样长久来看很不好。”

　　颜至回过神，笑笑：“好，我记下了，回去会认真考虑一下。”

　　两人并肩走出封禁区，向着最近的快速通道入口走去。

　　封禁区和生活区在舰艇的两个端处，距离远，岑初再不喜欢乘坐快速行进器也没办法。

　　颜至问：“反正顺路，要不要跟我一起去科研部看看？”

　　岑初没有答应：“下次吧，你先看看东西，两项技术给的都是第一部 分，有问题可以来问我，三个以内。”

　　“行，”颜至温和一笑，伸出手，“正式欢迎你来到十一舰，希望生活愉快。遇到麻烦可以联系我，平时通讯仪板记得看。”

　　他无奈地笑笑：“总不能每次都让128号去喊你。”

　　简单道别之后，岑初回到生活区。

　　不得不说，十一舰选择让颜至来与他进行进一步接触确实是选对了。不说别的，要是今天一路监督他的人是安全部部长元安的话，他们之间的气氛肯定不会这么融洽，说不定还会再次在主旋体外产生摩擦。

　　至于颜至，目前为止岑初对他的印象都还不错，是个醉心科学的人，心思纯粹，对他也没有太强的警惕心理。

　　“咦，岑指挥？”

　　岑初闻声望去，只见一名脑后扎着小揪揪的青年有些惊喜和紧张地向他跑来。

　　是许煌。

　　许煌身后背着一个米白色的帆布包，里面装得满满当当，手上还推了一个四轮箱子，与岑初的方向反向而行。

　　箱子轱辘轱辘地与地面摩擦，许煌来到了岑初面前。

　　“岑指挥！”许煌惊喜地跑到岑初面前，说，“这两天任务回来后一直没见到你，还有些担心，看你身体没事就太好了。”

　　岑初笑笑：“任务还顺利吗？”

　　“还算顺利。对了，谭栩阳说这次任务是你向他推荐的我，谢谢！”许煌转头从帆布包里拿出了煜咥一个小药盒，递给岑初，“这是医疗部最近推出的一项新品，精神缓释片，感觉你应该会需要它我就买了，就当是我微不足道的一点谢礼。”

　　岑初接过，“谢谢。你这是？”

　　他示意了下许煌的箱子和背包。

　　“搬家，”许煌挠挠头，有些不好意思，“我定下队伍了，搬到一个区住会方便一些。”

　　许煌搓了搓手，虽然岑初没有问，他也知道以对方的淡性子对这些问题不会有多大兴趣，但他这次的机会可以说完全就是岑初带给他的，他忍不住想将喜悦分享给岑初。

　　“其实还是多亏了这次任务，当时除了我以外，另外还有一名单兵散兵临时入队。段剑烽你听过吗？”

　　“没听过。”岑初说。

　　“他是2214小队的队长，实力很强，全舰第七的一级单兵，他们队曾经还是全舰前十的队伍！这次任务发生了一些事情，谭栩阳小队肯定是没希望了，他好像看上了一位指挥官。正好段前辈来问我，要不要加入他们队重建队伍，”许煌说到这个，脸上就抑制不住地笑，“他人也好说话，实力也强，任务经验还很丰富，那这我肯定去啊！”

　　岑初突然想到自己以前偶尔翻阅祖星生活史记上的一些场景，眼前这场景很像是后辈出人头地后来向前辈报喜的样子。考虑到他与十一舰正在刚刚谈成友好合作协议的甜蜜期，关系暂时缓和，除去技术交换之外，同十一舰人多进行一些生活方面的来往也是应该的。

　　于是他思考了一下，伸出手，摸了摸许煌的头。

　　“很棒，恭喜。”他笑了笑。

　　青年指挥的脸不知怎么突然扑腾一下红了起来，连忙用手捂住嘴，耳根红透地侧开头。

　　岑初疑惑地收回手。

　　“咳。”

　　许煌双手虚握成拳，放在嘴边装模作样地咳了一声，他的脸色恢复正常，但是通红的耳尖还是将他的情绪出卖得一干二净。

　　“那个，咳，岑哥……我可以这样叫你吧？”

　　“可以。”岑初说。

　　许煌移开视线，有些紧张地问：“那岑哥，以后要是我有问题的话，能来找你问吗？”

　　岑初浅笑着应道：“行。”